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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歲聿在門口等着聞槿。
他低垂着頭, 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看樣子沒比正生病的沈斯南好到哪裏去。
這段時間依舊住在聞槿家裏，沈家因為沈斯南生病些許混亂, RE就和他們解除了合約。
雖然和他冷戰呢, 但聞槿還是沒讓他出去的意思。
再怎麽說也才是高中生, 而且還是孤兒, 要是被仇家一棍子打暈套麻袋扔到海裏，那想找都找不到他。
只是聞槿看見許歲聿就想起監控裏他拿着鐵棍子一下一下往自己腳上砸的畫面。
……不論如何, 還是覺得很生氣。
有對自己的, 也有對許歲聿的。
聞槿調整不好自己的情緒, 所以這段時間幹脆不去理會他。
至今，已經半個多月的時間。
再次感謝克裏斯托的住宿制度！
不過許歲聿直接找上門, 那就沒辦法了。
聞槿正打算從許歲聿身側走過, 被刻意無視的少年忽地伸手握住了聞槿的衣袖。
沒觸碰到皮膚, 但用的力道可不算小。
聞槿被迫停下腳步，對上許歲聿那雙淺灰色的、可憐兮兮的目光。
“……我能和你解釋嗎？”他的下唇被咬地蒼白, “只要聽我說一兩句就好。”
聞槿扯了扯, 沒能成功把自己的袖子從對方手中扯出來：“你先放手。”
許歲聿可憐兮兮：“你先等我說完，求你了。”
好像是耷拉着腦袋的小狗，怪可憐的。
聞槿努力不去看他的眼睛, 畢竟一看就容易心軟, 那下次許歲聿或許還會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
幾秒鐘後, 聞槿還是敗下陣來。
“……進房間裏說吧。”
這段避開他的時間裏, 許歲聿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原本只有80的好感度直升到了90的位置。
大概是想通了就開始自我攻略？
聞槿說了進房間說, 但許歲聿還是沒有放開她的袖口，他像是擔心聞槿會随時離開, 寸步不離。
缺乏安全感好像是他們的通病。
但這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改變的，更何況他們每個人的狀況都不同，聞槿也沒辦法一個個化解。
房門關上，聞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頭攥着自己袖口的手不放的許歲聿。
“之前……我想不到什麽可以和你認識的機會。”
聞槿問：“然後你就出現在了器材室，正好碰到我被人針對嗎？”
有一瞬間，那雙淺灰色的眼眸中劃過了受傷。
不論循環讓許歲聿對未來有多少掌控能力，克裏斯托學院對于特招生的校園霸淩一直都存在。
聞槿知道自己剛才的話稍微有些重了，她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你可以直接來找我的，沒必要這樣傷害自己。”
許歲聿搖頭。
“……我和他們不一樣，聞槿。”
“我一無所有，你的出身就是我遙不可及的豪門。沈斯南希望我能接近你，我從他那裏得到一部分幫助。”
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一切都是明碼标價的。
如果不是因為那樣偶然的、落魄時刻的相遇，她還會給自己一絲一毫的眼神嗎？
如果用那樣的方式能夠讓自己獲得造物主的目光，似乎也是一筆足夠值當的買賣。
聞槿張了張嘴。
她很想說自己其實并不算是什麽豪門千金大小姐，思維模式也更傾向于普通人，但說出來大概也不會有人相信。
……比如，這裏其實是書中的世界，而你們都是書中的人物罷了。
許歲聿在聞槿面前展開手，手腕上新傷舊傷展現出來，其中有幾道新鮮的傷口過于明顯，讓人想要不忽略都困難。
聞槿攥住他的手：“怎麽回事？有人攻擊你嗎？還是你自己劃的？”
許歲聿注視着聞槿觸碰自己的手。
皮膚接觸，許歲聿的呼吸節奏有些錯亂。
急促的、像是被什麽扼住了脖頸，以至于不太能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我已經感覺不到痛了，聞槿。”
他的痛感逐漸喪失，最近幾次試驗越發明顯，看着血從手腕上落下，卻也沒辦法獲得平靜。
“江澈那一次，我是故意的。”
他聲音很輕：“他和成懷瑾還有成嘉言關系很好，追随他們的那群人對我并不友好，所以我對他們的印象同樣很差。”
許歲聿難得這麽直白。
他說，我讨厭江澈和雙子，更不想讓你為他們煩惱。
聞槿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
許歲聿深深喘了口氣：“對不起，我一開始接近你确實另有所圖，所以現在也是我應得的報應。”
他說：“……我想留在你身邊，僅此而已了。”
手上的傷口并未好全，還有些輕微的滲血。
聞槿握緊了許歲聿的手腕，聲音嚴肅：“現在去給傷口消毒，下次再這樣我絕對不會再理你了。”
許歲聿眼尾很紅，大約是和聞槿說這些話是做好了她再也不理自己的準備，到現在有些呆愣的狀态。
許歲聿：“……？”聞槿低着頭：“意思是這次先原諒你了。”
她讓家庭醫生來一趟。
皮膚上的陳年舊傷已經無法祛除，許歲聿坐在位置上，視線緊緊追随着聞槿不願移開。
也有自己的錯。聞槿想。
……況且真的好可憐，像是落水的小狗。
*
大約是梅雨季将至的緣故，四月一整個月都陰雨綿綿，連帶着人的心情也不是那麽好。
林聽從月中起就不在國內，她作為最受導師看好的跟随導師去參加學術會議。
為了緩和這種略微有些emo的心情，錢盈組了個局出去玩。
……成員嘛，是有些複雜的。
幾個花枝招展的帥哥可謂是使勁了渾身解數打扮，各自靠着自己的豪車凹造型，像是開屏的孔雀。
尤其是成懷瑾和成嘉言，兩人的跑車顏色亮的往那裏一放好像都會發光。
經過半年的熏陶，聞槿現在能認清一部分豪車，但這麽多同時出現……膚白貌美大長腿，晃得人眼花。
不過聞槿沒想到，江闕竟然也會出現在這裏。
他平時的穿着都偏向于制服，讓人很有可遠觀不可亵玩的感覺，今日穿着比較休閑——當然騷包程度是比不過成家雙子的。
風紀委員長的威懾力讓他周圍沒什麽人。
錢盈湊近聞槿：“你上誰的車啊？和我一起也行，我們去那邊。”
那邊站着的是錢盈的新男友。
兩人戀愛沒多久，正是黏着的時候，在車裏當電燈泡那該有多尴尬啊！
聞槿腳步一轉：“還是算了，不打擾你們小情侶。”
不過聞槿沒車，要在這麽多人裏選一個可不容易。
頂着一衆如狼似虎的眼神，聞槿挪了兩步朝着江闕的方向走。
……不論如何，起碼江闕的車沒有那麽騷包，而且他看起來是開車比較沉穩的那種類型。
聞槿從正常行走變成小跑，在和江闕打了招呼之後迅速鑽進副駕駛的位置。
今天的派對在游艇上，需要先驅車過去，聞槿坐定後松了口氣。
“沒想到你也會參加這種活動。”
江闕：“我……只是來送你過去。”
聞槿動作一頓：“不一起嗎？”
他知道自己在長可能會讓其餘人玩的不痛快，所以車到達以後不會下去和他們一起玩。
聞槿皺了皺眉：“那我和你一起。”
江闕怔愣了幾秒，旋即輕輕搖頭：“不用，你玩的盡興就好。”
聞槿覺得這樣不行。
她從車上下去，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把江闕從駕駛座上拉下來。
“反正等下我和你站在一起，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樣一來，就不會像是那種打擾下屬的嚴肅上司了。
雙子和江家這對兄弟不知道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雖然成懷瑾成嘉言的視線緊緊盯着這裏，但他們竟然沒有上來打斷聞槿和江闕的閑聊。
聞槿問：“學長，你有什麽未完成的願望嗎？”
江闕：“我的願望？”
黑曜石般的眼眸注視着聞槿：“…如果算當下，我的願望已經差不多實現了。”
*
——結果沒有正面回應自己的問題啊！
聞槿平躺在院子的長椅上，看着夜幕數着星星，聽見了牆外傳來的窸窸窣窣的響動。
“誰？”
“是我。”
盛珣的聲音。
那邊的少年不知道踩着什麽冒出了腦袋，小區安保很好，監控要是拍到這一幕，大概不多久警察就要沖過來了。
聞槿一個激靈，讓盛珣快點進來。
盛珣撐着欄杆翻過來，穩穩落地。
聞槿無奈：“其實走正門也可以的。”
盛珣按着脖頸扭了下：“這樣比較方便，況且我是經過了主人同意的，對吧？”
話音落下，他還很活潑地朝着聞槿眨了眨眼。
不過聞槿現在有點蔫噠噠的，她點了點頭，重新雙手交疊擺在胸前繼續沉思。
盛珣很自覺地走到聞槿旁邊，在空餘的那一小截坐下。
“在想什麽呢？”
聞槿：“在思考人生。”
盛珣接茬：“怪不得露出了那麽嚴肅的表情。”
聞槿嘿嘿笑了一聲。
她仰着腦袋看盛珣：“送去評選的劇本怎麽樣？”
“按照本人的經驗——拿獎輕輕松松。”
他彎眸笑起來，眼眸眯成一條縫、像是狐貍。
“所以天賦異禀的聞槿小姐，要不要和我出去吃慶功宴？”
聞槿：“現在都快十一點了！要不還是等到結果出來以後再說吧。”
半場開香槟可是大忌！
聞槿看着天幕，兩人之間的安靜持續了一會兒，聞槿忽然道：“你有沒有什麽想完成的願望啊？”
79的好感度，無論如何還是有一個階段并未完成的。
除此之外，聞槿之後還要回去繼續寫故事的延續呢，想給盛珣一個好一些的結局，所以提前問一下也是好的。
盛珣仰着頭，他沒有回答，和聞槿看着同一片星空，彼此的呼吸頻率逐漸一致。
盛珣沒有回答聞槿的問題：“你覺得在什麽情況下，你筆下的主角才會心甘情願的留下呢？”
聞槿想了想：“或許羁絆足夠多的話，主人公會想要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