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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X裴(3)
    确定戀愛關系後,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裴衍琛找借口跟馮父說項目結束還需要一段時間,短時間內恐怕不能回公司任職。
    馮父并沒懷疑,完全表示理解,讓他先踏實忙自己的事情。
    就這樣,裴衍琛陪着馮詩妤在國外又一起生活了兩年。
    期間馮詩妤無數次想告訴父母他和裴衍琛談戀愛的事情,但是臨了又放棄。
    她怕父母知道後,摻和進來指手畫腳,到時候戀愛不自由,想着再等等,等到談婚論嫁時,再說也不遲。
    結果,還沒等到這個時機,他們就分手了。
    那段時間,他們經常吵架,裴衍琛早出晚歸,忙得跟她說話都沒空,馮詩妤開始患得患失,明知道他不是那種人,還是控制不住去想他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于是查他手機,甚至還做出過跟蹤的勾當。
    在這段感情裏,她成為了一個超級偵探。
    變得不再是她自己。
    最終,再一次争吵爆發後,裴衍琛就以“不合适”為理由,跟她提了分手。
    她不同意,客廳裏東西被她砸個七七八八,裴衍琛沒再收拾,而是選擇離開。
    她當時堵着一口氣,沒管他,随便他走,想着第二天他氣消了,還是會同以前那樣來哄她。
    但是過去一周,裴衍琛都沒有出現,沒來找她也沒給她發過任何消息。
    她遲鈍地反應過來,裴衍琛是認真的,認真的在和她分手。
    她去找裴衍琛,卻找不到他的蹤跡,發消息就像石沉大海得不到回應。
    或許裴衍琛本來就不喜歡她,只是被她纏得煩了,又或許是礙于她家對他有養育之恩,他不好拒絕,才被迫跟她在一起,等到差不多,再分手。
    她是這麽以為,也是這麽勸自己放下。
    直到她大四那年,她終于得知裴衍琛跟她分手的真相。
    那年聖誕節,她提前回國,想着給父母一個驚喜,悄咪咪回到家,聽見父母在談論裴衍琛。
    她腳步登時就釘在原地。
    母親一臉惋惜,說如果不是裴家遭遇橫禍,裴家沒有沒落,裴衍琛和女兒真就是天生般配的一對,我們也不至于從中作梗。
    父親沉默幾秒,嘆息着念叨一句:衍琛對詩詩真沒話說,如果不是我們用詩詩的前程威脅他,他決計不會舍得離開詩詩。
    兩句話傳遞出的信息量足夠。
    馮詩妤沒有進去鬧,父母一向強勢,當初不顧她的意願逼走裴衍琛,就不會因為她鬧兩天而妥協。
    她就又回了倫敦。
    動用自己身邊的人脈去查裴衍琛在哪,但是有馮父馮母在前面擋着,她的資源又都是依附于家裏,自然查不出什麽。
    大學畢業後回國,和圈子裏的人待遇一樣,父母給她安排相親,她壓根就不想去,收到居可琳發給她的照片後,她決定去跟李京屹見一面。
    無非就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抱團取暖,為共同的目标努力。
    ……
    在回憶裏抽身出來,是秘書再次來敲門,提醒她差不多到出發時間。
    今晚雖然是個私人飯局,但也挺正式,馮詩妤最近無心打扮,飯局開始前,她提前去韓允恩工作室裏挑衣服化妝。
    到店後,沒想到會看見熟人。
    韓允恩工作室一樓是各種珠寶鑽石飾品,二樓是服裝,還另辟出一方用來化妝,三樓是韓允恩個人設計空間,一間浴室一間卧室,卧室只有一張床,一張L型工作長桌,稿紙畫筆鋪滿桌,有時候靈感爆發,能一個禮拜不出工作室,就悶在屋裏畫圖,因為他設計中途不喜歡被人打擾,員工就在固定時間将一日三餐送到他門口。
    靈感這個東西,出現得毫無規律,韓允恩在沉寂一年後,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醒來後就興致沖沖,開始閉關。
    工作室員工都是知道馮詩妤是自家老板至交好友,老板不在,他們也不會怠慢馮詩妤。
    見她來,領着人上樓,并且告知她老板近期的情況。
    馮詩妤過來時路過韓允恩常吃的一家甜品店,把買來的芝士蛋糕遞給員工,讓她下次送飯時轉交。
    馮詩妤一踏進二樓,就看見牆邊沙發上坐着個出挑的男人。
    雙腿交疊搭着,單手支着額,拿本雜志百無聊賴地翻,時不時掀眼瞅一下對面更衣室方向,周圍腳步聲響起也沒有分走他注意力。
    馮詩妤走過去:“你怎麽在這兒?”
    李京屹聞聲偏頭:“帶居可琳過來看看。”
    怪不得他上二樓,還巴巴望着更衣室。
    馮詩妤點點頭表示了解:“那不打擾,我去試衣服。”
    李京屹不鹹不淡嗯一聲。
    馮詩妤剛擡腿,第一間更衣室的門就打開,李京屹視線第一時間挪過去,居可琳腦袋探出來,先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李京屹,然後看見站在他旁邊的馮詩妤。
    一愣,對馮詩妤笑笑。
    馮詩妤也微笑回應。
    李京屹放下雜志,起身:“怎麽了?”
    “頭發卡拉鏈裏了。”居可琳朝樓下努努下巴:“你去叫個店員上來。”
    “不用。”李京屹邊說邊往她那邊走:“我給你弄。”
    “噠噠——”
    拖鞋踩在木質樓梯發出拖沓聲音。
    馮詩妤挺驚訝:“出關了?”
    “出了。”韓允恩頂着雞窩頭,精神萎靡哈欠連天地從三樓下來:“你進去沒問題,但別在裏面幹點什麽少兒不宜的事兒啊,我潔癖。”
    他舉起手腕,像模像樣看一眼:“限時五分鐘啊,別超。”
    “……”
    李京屹不留情面拆穿他:“表都沒戴,別裝。”
    韓允恩當然知道自己沒戴表,李京屹這個沒眼力見的在他地盤還學不會低頭做人,非指出來讓他尴尬。
    他重重一哼,吩咐招待馮詩妤的店員:“一會兒在門口挂個牌子,李京屹與狗不得入內。”
    居可琳急忙忙确認:“李京屹不能進,不影響我吧?”
    她立即表明立場:“我跟他沒關系。”
    她還挺喜歡這家店,無論是店鋪裝修風格還是飾品服裝,都穩穩戳中她審美點。
    雖然這家店是李京屹帶她來,但不妨礙她過河拆橋。
    韓允恩是個gay沒錯,但他對大部分男性的态度都不咋地,尤其是李京屹這種不在他審美上的。
    和居可琳說話時,一改高貴冷豔,笑眯眯地:“不影響,你随時來我随時歡迎。”
    又指着李京屹,嚴肅叮囑店員:“認清他,下次他再陪人來,就讓他在門外等。”
    店員忍着笑:“好。”
    李京屹懶得搭理再廢話,一手握着門把,另只手覆着居可琳腦門推她進去。
    門關上,他攬着居可琳腰将她翻過去,順勢捏一下:“又作是不是?”
    這就是要算她跟他劃清界限的賬。
    居可琳手捂在前胸,防止衣服掉下去,後靠在李京屹懷裏,頭後仰,枕在他肩膀,親親他下巴:“誰讓你不招人老板待見。”
    李京屹反咬一口她下唇,在居可琳疼得倒抽氣後才滿意,拉開距離,低頸給她解着頭發,不忘解釋:“我不知道馮詩妤要來,你開門前我和她就打了個招呼。”
    “我沒誤會。”居可琳笑笑,她是真沒多想,但李京屹這麽緊張,她也開心,轉過臉,尋到他嘴唇,吻他。
    頭發解救出來,拉鏈拉到最底部,李京屹手伸進去,從後面繞至前方,居可琳掌心隔着禮服按在他掌背。
    過會兒,居可琳感覺背一涼,一抹灼熱印在她紋身處。
    鏡子裏,她站着,長卷發偏分到一側,禮服有些松垮,李京屹幾乎要被她整個擋住,只有圈在她腰間的手臂完全露出,隐約能看見他單膝跪地。
    觸感濕潤,幾秒鐘後,李京屹在她後腰紅蛇紋身旁,吮出一枚紅痕。
    随即站起,拉鏈給她拉好。
    “弄完就出來。”他臨走前撂話:“時間不早了。”
    居可琳忽然想起兩人還別扭時,有一次在京北家裏,李京屹早上過來叫她起床,多用了五分鐘。
    今天又來五分鐘。
    妥妥一時間管理大師。
    李京屹開門出去,就看韓允恩坐在他之前的位置上,直勾勾盯着更衣室,見到他人,又擡起腕,這次戴上了手表:“五分鐘,還真就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李京屹面無表情:“無聊。”
    沒再多給他一個眼神,下樓去給居可琳挑飾品。
    馮詩妤與李京屹同時進更衣室,她挑了件款式簡單的晚禮,香槟色,換好出來,居可琳也完事,倆人再一次碰面。
    化妝師已經準備好,兩人一塊走過去,座位緊挨,簡單交流兩句,得知原來他們今晚要去參加同一場飯局。
    之前或許聽說過對方的名字,認識渠道也不算太正經,不熟稔,之間唯一的聯系是李京屹,而且她們兩個還是“前情敵”,沒再有其他共同話題能聊,沉默就在兩人當中蔓延。
    沒什麽深仇大恨,兩人對對方的印象都很平淡,但是馮詩妤對居可琳和李京屹的感情歷程挺感興趣,畢竟她跟裴衍琛與他們倆在某一方面來說,是同類。
    家庭關系都挺複雜。
    他們兩個現在已經修成正果,馮詩妤這兒還任重道遠,她琢磨着沒準就能在他倆身上取取經。
    于是就透過鏡子,隔三差五瞄一眼居可琳。
    好幾次居可琳都跟她目光撞到,差不多是第五次,居可琳先抛出橄榄枝:“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有。”馮詩妤沉吟片刻,直接問:“你惹李京屹生氣,過後都是怎麽哄他的?”
    “?”
    居可琳扭頭,怎麽都沒想到馮詩妤是問她這種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惹李京屹生氣的次數還真不少,至于怎麽哄,只有色.誘,也只有這招最好用。
    但——
    她看一眼馮詩妤,不太好意思明說。
    馮詩妤應該不太适合走這種路線。
    正糾結着該怎麽回答,一道人影籠過來,李京屹出現在鏡子裏,手裏端着一杯水,剛接的,溫度正好,給居可琳,話是對馮詩妤說:“她不用哄,我自己就能好。”
    居可琳喝水吞咽的動作一滞。
    他還真會睜眼說瞎話,沒少哄還差不多,每次哄完,她脖子以下就沒有一處能看的。
    不過在外人面前,他對她這份維護,的确讨她歡心。
    馮詩妤也是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默默吃下這份狗糧。
    看在合作過的份上,李京屹也好心給馮詩妤出個招:“他要在乎你,你試試苦肉計。”
    他淡着神情:“斷條胳膊斷條腿,他不會不管你。”
    “……”
    場面一靜。
    兩位化妝師也忍不住将視線投向他。
    這說的,也是人話?
    居可琳卻瞬間福至心靈,“苦肉計”三個字重新在她嘴上滾過一遭,明白點什麽,在鏡子裏傳給李京屹一個“回家我們再好好掰扯掰扯”的眼神。
    李京屹接收到信號,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不再做聲。
    馮詩妤若有所思,還真聽進心裏去。
    這方法雖然又損又血腥,她還沒用過,但應該能行。
    馮詩妤是個行動派,又事關裴衍琛,飯局結束回到家,她開始思考該怎麽用苦肉計。
    等到天亮,她就把自己送進了醫院。
    還真不是故意為之,真就是個意外。
    昨晚夜裏下了場大雪,第二天起來,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裏,路面積雪已經被過往車輛壓實,行車慢吞吞,生怕一個打滑就制造出一起交通事故。
    天氣太冷,度假村的建造暫時停工,等年後開春,天氣回暖再說。
    馮詩妤只在度假村開工時去過一次,後面一直沒時間,早就定好今天過去考察,她有強迫症,制定好的計劃或者行程被打亂,她會很煩躁,所以雪天也并沒有阻礙她的出行。
    度假村在城郊,開車過去正常情況下兩個小時,馮詩妤預感到會堵車,提早出發,避開上班高峰期,駛離市中心後,道路積雪足矣蓋過鞋面。
    她的車子不幸打滑,根本剎不住車,馬路邊有個穿着校服的學生在悶頭走,眼瞅着就要撞到人家,馮詩妤打死方向盤,剎車踩到底,調轉車頭,直直就撞上路邊大樹。
    其實不到二十邁的車速,就是出車禍也沒什麽大事,壞就壞在,馮詩妤車橫着,樹幹卡在車身中間,馮詩妤這邊的車窗碎裂,車門凹陷進去,她左小腿被刮傷,動不了,安全氣囊彈出來,悶得她差點窒息。
    學生也是一臉懵逼,親眼目睹一場車禍發生,愣神快一分鐘才反應過來,連忙跑過去察看,打120來救人。
    馮詩妤看不見傷口,粗略估計着傷得不輕,疼得她眼冒金星,像她這種出門坐車,進屋有空調的人,冬天再冷,衣服也不多穿,她就穿一條緊身牛仔褲,布料包裹的輕微緊繃感消失,褲子撕裂開,血涔涔向下流,她甚至能感覺到溫熱血液劃過的軌跡。
    她唇色發白,學生見狀都要吓哭,顫着聲音問她有沒有事。
    馮詩妤意識不太清醒,強撐着把手機遞給學生,讓她給聯系列表第一個人打電話。
    說完,人就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入目一片模糊,她緩緩眨兩下眼,只有屋頂四周一圈燈帶亮着暖光,不刺眼,明暗程度恰到好處。
    “醒了?”
    熟悉的溫潤嗓音穿進耳中,馮詩妤迅速轉頭。
    裴衍琛坐在病床邊椅子上,穿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喉結包裹在其中,弧度微凸,襯得氣質有點冷。
    “你怎麽在這兒?”太過震驚,馮詩妤下意識想坐起來,一時忘記醒之前發生的事情,牽扯到傷口,她眉心一蹙,頭也暈乎乎。
    “你急什麽。”裴衍琛眉皺得比她更深,托住她後腦:“躺好。”
    馮詩妤壓着他手一起枕着,側過臉,貼着他掌心:“你不是在瑞士?”
    “你折騰成這樣不是就想我回來?” 裴衍琛平靜地看着她。
    “我沒有。”真是目的被看穿,馮詩妤心虛一秒,但緊接着又為自己辯解:“這次真的是意外,我沒想到會出事。”
    她長相本就惹人憐,現在因為傷口疼,臉色蒼白,素面朝天,烏黑眼眸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裴衍琛哪兒還舍得再訓她,轉移話題:“餓不餓?”
    馮詩妤沒什麽胃口:“不餓。”
    她嘴唇幹得繃得慌,裴衍琛拿過棉簽沾濕水要給她潤,馮詩妤不依,躲開。
    她揚揚下巴:“你親親我。”
    裴衍琛靠近她,順從地低下頭,在她唇上厮磨、含吮,他的吻和他人一樣溫柔,不急不躁循循善誘,就能把馮詩妤撩得七葷八素。
    一吻完畢,馮詩妤望進他眼中:“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接到你電話時,剛下飛機。”裴衍琛還捏着棉簽,他扔進垃圾桶。
    “來找我嗎?”馮詩妤驚喜地笑彎眼睛。
    “嗯。”裴衍琛許久沒見到過她這麽開心,情不自禁又親她一下。
    馮詩妤咬着他下唇不放他走,兩條胳膊圈着他脖頸,鼻尖蹭着他臉頰,一下一下啄吻他。
    裴衍琛任由她這麽玩了會兒,在她咬到他下巴時,才出聲制止:“好了,別撒嬌了。”
    那是他的敏感地帶。
    也是馮詩妤宣示主權的絕佳選擇,她留過無數次牙印在他下巴。
    馮詩妤還是不想松手,她太想他了,怎麽都抱不夠,但是空癟的肚子不給力,咕嚕叫兩聲發出抗議。
    裴衍琛笑笑,拽下她胳膊:“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馮詩妤依依不舍:“那你快點回來。”
    “好。”
    裴衍琛離開病房後,馮詩妤盯着屋頂發了會兒呆,然後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微信裏有幾條未讀消息。
    其中數量最多的,竟然是李京屹。
    她好奇點開。
    L:【聽說你出車禍了?人還好嗎?】
    L:【李京屹說的苦肉計你聽聽就得了,別真幹這事兒!不然你男朋友知道後得更生氣。】
    看到第一條消息時,她還納罕李京屹那人怎麽轉性了,變溫柔了,待到第二條,她便明白消息是居可琳發來的。
    果然,第三條就是李京屹本人的澄清。
    L:【上面兩條是居可琳發的,她沒你微信。】
    馮詩妤瞅着第二條消息,長舒一口氣,引用回複:【我沒事,也沒用苦肉計,車禍是個意外。】
    至于裴衍琛是怎麽認為,馮詩妤不敢深想,但根據他剛才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不再生她的氣。
    ……
    居可琳那條提示一直盤旋在馮詩妤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小心翼翼觀察了裴衍琛好幾天,他待她一如往常,和他們才開始談戀愛時一模一樣,一直到她出院,馮詩妤以為這件事能徹底翻篇,然後就被當頭一棒打回去。
    起因是裴衍琛給她辦完出院手續,陪她拆完線,回到病房後,馮詩妤挺發愁地嘆口氣:“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傷口不算深,但是很長,從腳踝骨一路蔓延,快到達膝蓋,彎彎曲曲,像是一條蜈蚣匍匐在皮膚上,醜陋又猙獰。
    裴衍琛坐到她旁邊:“阿妤。”
    “嗯?”馮詩妤伸出一根手指觸碰着傷口邊緣。
    裴衍琛将她垂落在臉頰的頭發別到耳後:“我們商量個事。”
    他是正經的語氣,馮詩妤心頭莫名一跳,她擡起頭:“你說。”
    “這次吵架,我不該跟你冷戰,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以後都不會再犯。”裴衍琛先檢讨自己,再引出下一步:“你也答應我,以後別傷害自己來讓我消氣,好嗎?”
    “我真的沒有,這次真的是個意外,我一開始是想着用苦肉計,因為李京屹用過這一招,還挺好用,但是我還沒想好怎麽辦。”
    馮詩妤無意間出賣掉李京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她都有點語無倫次:“雪天道滑你知道啊,我是想去度假村看看,定好的事情再改我會不舒服你也知道啊。”
    她再次重複:“我真的沒有。”
    “好,你沒有。”裴衍琛擦掉她的眼淚,輕吻着她眼皮:“那以後盡量不發生這種意外好嗎?”
    馮詩妤又氣又急,一把推開他:“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
    裴衍琛無奈嘆氣:“因為阿妤你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從小你犯了什麽錯,惹了什麽事,從來不反省自己,只會用另一件更嚴重的事情來掩蓋。”裴衍琛一字一頓,嗓音自始至終都平和,語氣卻隐隐透出厲色:“這次你騙我後把自己弄傷來緩解矛盾,下次如果我們兩個還鬧不愉快,你是不是還要故技重施?”
    接通電話後,聽筒裏是顫巍巍帶着哭腔的女聲,告訴他手機主人出了車禍,裴衍琛身邊雜音紛擾,他卻出現短暫耳鳴。
    趕去醫院的路上心慌到不行,一邊安慰自己不會出事一邊又不由自主預想最壞的結果,他自責又懊悔,非要跟她置那麽長時間的氣,讓她每天都提心吊膽。
    明明他最是不願意馮詩妤難過。
    直到親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懸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回原位。
    等她醒來的這段時間裏,他冷靜下來,想明白這起車禍的原因,平息下去的怒火就忍不住再次複燃。
    她怎麽就能這麽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
    馮詩妤最怕他這副模樣,怕下一秒他眼神中就會流露出對她的失望。
    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她對待所有人處理所有事情都能做到冷靜慎重,唯獨裴衍琛,她總是急功近利。
    傷口還沒恢複好,還疼着,又被他訓,馮詩妤及其委屈,一張嘴,話還沒說,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那是我願意的嗎?我願意把自己腿弄傷留一條難看的疤嗎?”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又猶豫不決,還要趕我走,我就怕你因為我爸媽疏遠我,所以才想了個‘懷孕’那個蠢招騙你領證,我就想要個踏實我有錯嗎?”
    堅持這麽久,她真的累了,一靠近裴衍琛,她就不再是個正常人。
    閉上眼,扭過腦袋,破罐子破摔:“你也說了我從小就這樣,我也改不了,你受不了那就走吧。”
    身邊下陷的床鋪回彈,窸窣腳步聲由近及遠。
    “咔嗒”一下,門關。
    馮詩妤心空跳一拍,都沒有仔細分辨關門聲是在浴室方向傳來,從床上站起來就要追出去。
    一瘸一拐蹦了兩下,裴衍琛就重新出現在視野裏。
    他沉着臉大步走過來,抱起她就近到沙發上坐好:“你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馮詩妤拽住他衣擺:“你不是走了嗎?”
    “又被你氣回來了。”他将用熱水浸濕的洗臉巾敷到她眼睛上:“知道你說的是反話。”
    熱氣騰騰,酸脹漸漸退去。
    馮詩妤撇撇嘴,又牢牢抓住他手腕。
    她的小動作總是能讓裴衍琛心軟,要說生氣,不如心疼形容得更加準确,她當時說已經懷孕,為了鞏固這個謊言,她每天都服用各種孕婦适用的保健品和藥物,現在又把自己弄進醫院。
    他永遠都不能接受她這種不惜傷害自身的偏執行為。
    “阿妤,我不是非要你改。”他語重心長:“我只是希望你別再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馮詩妤把洗臉巾拿下來,看他,小聲回:“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她伸出小拇指:“拉鈎。”
    馮詩妤手白又漂亮,小拇指彎起弧度,指甲成裸粉色,裴衍琛沒動,兩三秒鐘後,他起身,馮詩妤以為他要走,立即攥緊他手腕。
    下一刻,馮詩妤就看見裴衍琛單膝跪在她面前,食指拇指捏着一枚不知道那兒冒出來的戒指。
    “你回來這幾天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我沒怪過叔叔阿姨,也沒怪過你,我只是擔心自己給不了你更好,所以一直猶豫。”裴衍琛将她勾起的小拇指拉平,又撥開她握成拳的另外四指,戒指停在距離她無名指指尖半寸:“但是你這個脾氣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在我跟前看着你總會聽點話。”
    “戒指是跟你在一起第一年就定好的,款式應該沒過時,這次我回來,本來是想跟你好好個婚,但是等你腿好還要一段時間,這期間你肯定又不踏實,那就倉促一點,以後再補。”
    病房裏安靜至極,只有裴衍琛在緩緩低語。
    “阿妤。”他問:“你願意嗎?”
    簡直是一句廢話。
    馮詩妤直接以行動回答他,手往前一伸,戒指怼進無名指。
    馮詩妤上半身撲向他,抱住:“你不能反悔。”
    裴衍琛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回摟她:“不反悔。”
    “拉鈎。”她依舊執着。
    “拉鈎。”裴衍琛看不見,憑感覺勾上她小拇指,來回扯兩下,最後蓋章。
    馮詩妤沒有其他奢求,只有一點:“只要你在我身邊,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裴衍琛對她從來沒什麽要求,但是現在,還真有一個:“以後離李京屹遠點。”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馊主意。
    害人害己。
    一聽就不是個什麽好人。
    馮詩妤心裏大石頭徹底落地,乖巧點頭:“好。”
    明天還有最後一章coco和據嘴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