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大小姐被绑架这件事在陆家公子的生日宴会上被曝光,实在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故。
造成的连锁反应犹如一串炸弹,不仅会动摇陆家在上流社会的地位,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所造成的舆情甚至会影响陆氏企业的股市。
虽然厌灵平常在陆家的地位称得上可有可无,但矛盾的是,作为这个大家族的一份子,她似乎可以被忽视,却又不能真的消失。
如此来看,这次的绑架风波实在算是一场大危机。
那么,这件被陆父极力隐瞒的事情究竟是怎么被曝光的呢?
……这还得从厌灵和费鸿光上了楼后说起了。
当时,陆修竹为了解围便领着宾客们去台看烟花秀,陆父慢慢吞吞地跟在人群之后,神情紧绷。
实际上陆父的表现一直很古怪,只不过此前陆修竹的注意力太分散,既要关注宾客们的动向,又不由自主地探究那个名为望岫的女人,还要分出心神去看顾叛逆的弟弟。
此刻,一场小风波结束,敏锐的陆修竹一下就注意到了陆父的不对劲。
——他时不时就看看手机,擦擦冷汗,简直把‘心里有鬼’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见状,陆修竹微沉了眸光,趁其他人的注意都被烟花秀转移走,陆修竹面色平静地来到一脸菜色的陆父身边,低声询问:“父亲,到底出什么事了?”
在这个光照不见的角落,相比于喜气洋洋、面容被烟花映照得五彩斑斓的宾客,父子俩神情皆带着不同程度的凝重和阴翳。
陆父不自知地咬了咬牙,若无其事得很生硬:“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你不要没事找事地白担心了。”
见他这样,陆修竹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测,沉声劝自己刚愎自用的父亲,“若是出了什么事,您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
在陆修竹紧追不舍的追问下,本就心情紧绷的陆父愈发不耐烦,反而指责道:“够了,先管好你自己的事,这么重要的场合干嘛让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舞女——”
他倒打一耙的指责还未落地,却未曾料到,在烟花落幕的那一刻,一道高昂的呼喊炸开:
“老陆!你女儿被绑架了!?”
陆父指责的嘴脸就这样,在陆修竹沉淡的注视中,僵住了。
“……”
“哎呀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给我们说呢!我们也好帮帮你啊!”
这话听起来在为陆家着急,实际上隐含
幸灾乐祸。
嗓门大得恨不得全天下都听到,在场的所有宾客登时朝陆父投来“关切”的目光。
“……”
陆父久久高悬的心……终于死了。
“…………”
人群沉寂一瞬,紧接着窃窃私语声绽开。
“陆家小姐被绑架了?”
“难怪她今晚都没有出席……我还以为她是……”
“真没想到啊。”
在华灯和喧闹之外,陆修竹的眸光幽沉如黑洞,缓缓凝在陆父心虚的脸上。
“……”
他的反应还算是沉稳,反观另外一边的三人反应就稍显剧烈了。
原本,他们正在谈论关于望岫的事情,邵景和钟嘉树还在乐此不疲地打趣陆之昂,说他铁树开花,难得正眼瞧上的女人却是好兄弟的心上人。
这会儿一听厌灵被绑架,轻松揶揄的氛围顿时一凝。
面色本就冷硬得陆之昂神色扭曲一瞬,登时挥开人群,揪住那名得意洋洋地宣扬绑架案的宾客的衣领,宛如一头磨牙吮血的野兽,压抑愤怒的低吼带着点难以觉察的颤音: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诶诶诶——你松手!”
在纷纷扰扰的劝架拉扯声中,邵景愣在原地,手中酒杯险些滑落。
……被……绑架了?
关键词打开了记忆的阀门。
思绪飘回幽远的过去。
——十多年前那场事关钟嘉树的哥哥钟嘉石之死的绑架案。
这样想着,邵景的眸光不由划过一旁面无表情的钟嘉树。
只见他温和的笑容微沉,笑意缓缓收敛,只剩一副近乎阴冷的社交面具,半掉不掉。
“……厌灵现在什么情况了?”
耳畔是旁人不断提及她名字的声音。
……也是从那日之后,原本对待邵景和对待其他青梅竹马没什么区别的江厌灵才纠缠上了他。
“……”
邵景神情有些恍惚。
耳边的声音仿若在遥远的水下,那日的场景如溺水的气泡,浮了上来。
那是邵景九岁时的事了。
他记得那个时候,厌灵的母亲刚刚出走,她还没有变成后来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大小姐模样,她那双沉黑的眼睛那时候总是湿漉漉的,像两块压在河底的鹅卵石,虽然从没有真正落下过眼泪。
邵景不喜欢她那副受气包的
样子——当然,也不喜欢她后来那副平淡的死人样——他每每对上那双鹅卵石般的眼睛,心里都气闷得难受,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那段时间的陆之昂也很烦。
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我行我素的,半点不惯着邵景大少爷的脾气,理所当然的,他们两人天天吵闹打架。
这种时候,作为姐姐的厌灵就会挡在陆之昂身前,用一双湿润到不行的眼睛,带着点警惕、一眨不眨地盯着邵景——像在看一个麻烦的敌人。
……邵大少爷更气了!
他像个傻瓜一样僵在她的目光中,攥紧了拳头,整个人气得发红,难堪又不可置信。
三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
钟嘉树和费鸿光事不关己地看热闹,可当时钟嘉石已经是个相当懂事的少年了。
他笑得无奈,温和地拉开对峙的三人,巧妙地化解了一场剑拔弩张的危机。
或许是小厌灵要哭不哭的模样看起来着实可怜吧,钟嘉石想了想,提议说带小朋友们去游乐园玩。
因为是一次突发奇想的出行,所以并没有提前包场游乐园,也没有携带足够的保镖,于是便给了有心人可以钻的漏洞……
面对成年人,九岁的孩子毫无反抗的余地。
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实施的绑架是头脑发热之举,原本只想挑最软的柿子——唯一的一个富家小女孩,毕竟她看起来文静极了,比起活蹦乱跳的小子们,她似乎有气无力。
哪成想被另个富家小男孩看到了。
没办法。醉醺醺的绑匪只好把两个人一起绑走了。
在邵景看来,他纯属是被厌灵牵连了。
——虽然是他自己追了上去对那个绑匪死缠烂打的。
邵景不仅人没救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他被关在一个肮脏狭小的房间,黑暗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只偶尔有人将干硬的馒头丢进来,而邵大少爷宁死不屈,很快就被饿晕了。
等到他被人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哭得脸蛋脏兮兮的厌灵。
宛若一股湍急的水流冲刷而下,将那两块漆黑的鹅卵石冲到了邵景的脸上,砸得他晕头转向——也可能是饿晕的。
没想到甫一看到他,哭得很伤心的小厌灵呆了一瞬。
那两排濡湿的睫毛一张一合,打开他又扑灭他。
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挣脱开围护在她身边的大人,径直冲到了虚弱的邵景身边,以一种
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柔软拥住了他,沙哑的低声喃喃响在邵景的耳边:
“邵哥哥……”
“……”
这是平常那个总是呆呆木木的江厌灵从未展露过的面貌,似乎是一个坚强灵魂柔软的内里。似乎他成了她紧握的那根稻草。
邵景被这种力量裹挟,当即愣在了原地。
“……”
不待小小的邵景从这浩荡的情感中回神,眼角便察觉到不远处刺目的血红色。
——钟嘉石死了。
.
后来,邵景才知道。
钟嘉石非常自责,觉得都是因为他没有看顾好,才导致邵景和厌灵被绑架。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主动要求参与救援行动,却没想到另一边的邵景和厌灵不知为何自己逃了出去,恼羞成怒的劫匪当场捅死了来交付赎金的钟嘉石。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钟母的崩溃。
自那以后,钟嘉树也变了。
……
邵景不知道被关在另一间肮脏小房间的厌灵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变化。
从之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冷漠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到现在天天追在他身后。
身为邵家少爷的他早就习惯了人们的众星捧月,多了她这个跟屁虫也没什么分别。可……
或许是潜意识的什么胆怯在作祟吧,邵景总觉得她那沉静而专注的眸光望来时,像一座已被命名的他山,莫名迁移而来,沉压压的依赖。
他不喜欢。
.
此时此刻,得知她再一次被绑架的消息,邵景忽而有些怔愣,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被她紧紧拥住的那个午后。
被刻意隐藏的情绪愈发汹涌地翻上心头来。
邵景一帆风顺的人生缺少察言观色以及渊思寂虑的经验,所以这一刻,他没有觉察的能力,只是怔愣。
“……”
江家大小姐被绑架的事情迅速引爆了宴会安详的气氛,人们交头接耳,一传十十传百,就连后厨的侍者都有所耳闻了。
原本宾客们都因为几分钟前的摩擦和矛盾,注意力还被牵挂在那个上了楼的舞女身上,此时这个重大新闻的爆出,直接将宾客们的注意力转移得彻底。
陆修竹的计划似乎并没有被打乱。
只是在固定的烟火表演结束后,陆修竹面无表情地吩咐侍者引导着乱糟糟的宾客去餐厅用餐。
算是用体面的物理形式堵上了宾客们八
卦的嘴。
就在这时,先前离开的费鸿光、庄枭和那个舞女也回来了。
和陆家大小姐被绑架的新闻相比,此时倒是没多少宾客关注这几人之间的“小情小爱”的情感纠葛了。
哪怕有人察觉到费鸿光古怪而压抑的眉眼时,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花花公子罕见地输了一场爱情游戏。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费鸿光幽深而复杂的眸光,仿若被磁铁吸引的铁块,时不时地划向不起眼的角落的那个舞女。
敏锐如钟嘉树,当然注意到了费鸿光的不对劲,他顺着他沉压压的目光望去,从那名为望岫的舞女身上一掠而过,她背影婉约的美丽,一举一动熟悉的清雅。某种念头一闪而逝,他来不及抓住。
因为有更加牵动他心神的事情。
另外的两人压根没发现费鸿光前后的微妙的转变。陆之昂握着餐具的手青筋暴起,仿佛已经身处于按捺不住的边缘。
被陆修竹淡然的一句:“吃饭。”摁在了原地。
“……”
没吃两口,陆修竹优雅地用餐巾试了试嘴。
他沉稳极了。一切安排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唯一体现他内心不平静的举动便是,作为主人,他竟然失仪地带着陆父先行离席。
宾客们或探究、或奚落、或意味深长的目光追随父子俩离去的背影。
见状,陆之昂也坐不住了,登时站起身,同父亲和兄长一齐离开。
有意思的是,向来有分寸感和边界感的钟嘉树和邵景竟然也跟了上去,去听别人的“家事”。
反而是最最喜欢凑热闹的费鸿光,留在了原地。
“……”
在这个其他三人情绪都相当复杂的时刻,唯有费鸿光显得很古怪。
他的情绪也是复杂的,却不同于另外三人的低气压,费鸿光是一种高频的复杂。
感觉整个人像一片紊乱的线条,空茫又活跃。
“……”
整个宴会厅仿佛都处于这样一种高昂的紊乱中。
厌灵戴着面罩不方便进食,她便只是垂着眼睛用叉子拨弄餐盘中的食物,引来附近宾客不满的目光,与鄙夷的低语:“……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下贱坯子,半点礼仪都不学。”
一旁的庄枭更是没个正形,大喇喇地将手臂搭在厌灵的椅背上,好似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将她圈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同样引来某些宾客不满的目光与鄙夷的低语:“……真不愧是混黑的。”
两人就这样坐在各色目光中,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交谈。
“你打算怎么收场?”
她的嗓音淡漠,虽然如此提问,但丝毫不像担心的样子。
庄枭一挑眉,讲话像是张不开嘴一样惫懒:
“收什么场?把你绑成压寨夫人。”
一个似笑非笑的玩笑。
带着点亲昵的威胁。
厌灵不为所动。
“你不是绑匪,”她一顿,慢吞吞地补充完下一句:
“我也不是大小姐。”
此时的庄枭还不理解她话中的深意,只是轻哼一声,“啧,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小古董。”
厌灵将盘中的肉块从一端拨弄到另一端。
“不要告诉我,你实施‘绑架’计划时,没有想好收尾的工作该如何进行。”
一声闷笑。
他搭在她椅背上的手一个用力,将她连人带椅子一起拉近。
凳脚同昂贵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好大一道刺耳的声音。
引来更多不满和鄙夷的目光与低语。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将薄纱的面罩吹得拂动,像一个个轻柔的啄吻,落在她的面颊上。
“放心吧,我的大小姐。”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陆修竹的体面没有维系很长的时间,等到不用和这些人虚与委蛇时,来到内厅,他动作稍显烦躁地扯了下领带,终于泄露出一丝人气儿。
他站得端直,面朝僵硬坐在沙发上的陆父沉声文:“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嗓音平稳,带着点遏制不住的质询。
可以说,现在房间内都是自己人。
为打听消息,邵景和钟嘉树也赖着不走,此刻,好几双眼睛同时都盯着陆父,静默不语,带着某种质问一般的无形压迫感。
陆父的自尊心像一条风干的鱼骨,易折易碎。
原本还想耍耍长辈的威风,但在这几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终究只是绷了绷腮帮子,咬牙将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含糊地撇清了自己的部分责任。
“还不是因为她总是招惹是非!”
“所以你派人把她关起来?!”
陆之昂额上青筋猛地一跳,差点拍桌而起。
陆父亦是毫不退让地梗着脖子:“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要是又搞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幺蛾子怎么办?我只是提前预防!
”
陆之昂毫不客气:“我看搞幺蛾子的人是你才对吧。”
父子俩当即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陆修竹眉心微折,抬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好了,我已经派人去追踪那个该死的绑匪了。”
他垂下眼睛,看了眼手机上的讯息。
邵景当即询问:“怎么样?”
“那人身手不凡,单枪匹马地闯进陆家旗下安保系统完善的酒店,毫发未伤地带走她,并且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过去了四五个小时没有下一步行动。实在不简单。”
钟嘉树沉吟道:“绑匪没有索要赎金,也没有主动联系我们。这点很奇怪。”
“若是绑匪的目的就不是要钱呢?”
——不要钱,那要什么?
“……”
钟嘉树的嗓音有点干涩,“不排除……寻仇的可能性。”
“……”
几人越盘,越觉得厌灵已经凶多吉少了。
气氛一时沉寂。
对于陆父这样的性格来说,这沉寂是一种难言的拷打。越是捅破天的事故,他越要轻描淡写撇清干系。
“我就说她这惹是生非的性格早晚要出事!”
哪怕是钟嘉树和邵景这样的外人,都觉得他的话实在刺耳难听。邵景皱皱眉,钟嘉树正要开口回击两句,却听——
“够了。”
冷彻的嗓音打断道。
陆修竹站起身,清朗的身姿在华灯下如一柄凌凌的长剑。带着势如破竹的冷意,收回眸光时的眼风微寒。
陆父一愣。
“我去遣散宾客。”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便转身离去了。
.
宴会厅上,陆修竹言辞体面地道歉,简直像个无懈可击的公关,宣布今天的生日宴会因为某些私事仓促结束,稍后会给各位进行补偿等等……
人群疏散之际,厌灵和庄枭并肩朝门口而去。
人影憧憧中,她感受到一簇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黏附而来,在即将跨出门时,她倏然侧眸望去,恰对上一双弧度下垂的幽深眼眸。
“……”
费鸿光望来的眸光十分古怪,宛若一条黑漆漆的水蛭,要深深地钻入她的皮肉下。实在是有点触及人忍耐限度的恶心的目光。
但因为这人在厌灵心里向来如此变态。
这缕比往常要黏腻许多的眸光也只是更加变态了一点
罢了
并没有引起厌灵额外的怀疑。
她收回目光
正要和庄枭施行他‘绑架计划’的收尾工作
忽听一声温和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两位
请留步。”
回头就撞上钟嘉树温柔得瘆人的笑容。
他先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庄枭看了会儿
接着就转头用一种不屑于掩藏敌意的礼貌笑容对厌灵道:
“望岫小姐见谅
我有些私事要和庄先生谈。”
不待庄枭不耐烦地拒绝
钟嘉树就微笑补充道:“关于息心小姐。”
“……”
厌灵从没有被钟嘉树用这样阴冷的目光看过。她点点头
新奇而懂事地将私密的空间留给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
“……”
两人站在花园北侧。
从这里可以看到门厅处
逆光而立、安静等待的望岫
她的身影被勾勒得窈窕
宛若湿润的水芹
美丽而易折。
庄枭的目光一刻不离地环绕在她周侧。
淡漠的夜色中
钟嘉树的嗓音亦是染着夜风的凉:
“我竟不知道庄先生是这样的情种。”
他刻意咬了‘情种’两个字的重音
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庄枭在方面实在是迟钝。他向来知道这白毛的富家小子对他有着看待情敌似的敌意
?)
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敌意和此前有何分别。
也没心思去琢磨和探究。
他心不在焉应了声。
“……”
“这样看来
我对息心的用心程度
倒是不及您的万分之一了。”
“哦。”
“或许和真爱相遇就是如此干柴烈火吧
从前的小情小爱就像萤火之光?”
“嗯。”
“……”
在他堪称刀枪不入的迟钝和懒散下
钟嘉树婉转的试探和阴阳怪气
皆像是打在棉花里的拳头。
徒劳无功。
钟嘉树眯了眯眼。
他的理智本就濒临崩溃的边缘
此刻耐心被消磨殆尽
难得直截了当地将心中压抑的质问脱口而出:
“你明知道息心就是江厌灵
她被绑架
你竟然无动于衷么?”
“……”
庄枭意识到了什么。
他缓缓垂下眼睛
终于开始琢磨:……啊
原来这人是这意思。好像是这个道理。那他
该给出如何的表现呢?
“没有无动于衷。”
干巴巴的回应。
——他实在是一位朽木似的演员。
这种反应落在八百个心眼子的钟嘉树眼中
显然是幼稚园级别的谎言了。
人无语到极致是会笑出声的。
钟嘉树冷笑一声
阴冷的眸光偏移
落在那道窈窕的身影之上
意有所指:
“没有无动于衷?前天还跟在她身后献殷勤
今日就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护花使者。”
讥嘲的指责未经大脑思考
脱口而出。
“我该评价你感情泛滥
还是该称赞你口味专一
像是集邮一样收集相似的——”
……嗯?
…………集邮……相似感?
“……”
钟嘉树后知后觉。
这是他第一次不带任何偏见的、理智地将审视的目光放在那个名为‘望岫’的舞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