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男人背叛我的时候我曾经万分不解, 甚至嘲笑过他，但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做出和他同样的选择。”
带土将双手于胸前相扣, 直直地盯着苍茫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事到如今我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但这样做或许可以稍加补偿。”
“外道·轮回天生之术！”
查克拉逐渐在手中凝聚，卡卡西注视着倾尽全力的带土，想要说什么，可终究只嗫嚅了下嘴唇，未吐出半字来。
阻止吗？阻止了又有什么意义，就算他的命能够保全, 又有何面目面对木叶众人，在木叶生活下去呢？
与其作为战争罪人被处决, 倒不如洗清自身的罪孽, 至少不用在史书上遭后人唾骂。
想到这, 卡卡西叹了口气, 站了起来, 不再阻止他。
感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的带土有些费力地转动着眼珠，将最后的目光落在与他纠葛了半生的人身上。
还是你懂我啊, 卡卡西。
但是……
正如好事往往多磨一样，就在带土要安心闭眼赴死的时候, 一股诡异的波动突然在空间中荡开来，黑色的点点液体从他的身上冒出来，片刻之后融为一股人形, 将他的半边曾经裂开的身体完全包裹了起来。
带土难以置信地看着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黑绝，艰难吐出一个字来：“你……”
“嘿嘿嘿，想不到吧，你以为我一直在帮你，实际上我是斑的意……咦？”
黑绝话才说到半截, 黑色的符文陡然以带土为中心向四周铺展开来，被战争摧残到凹凸不平的土地瞬间被符文牢牢锁住，连半分液体都渗透不下去。
“不好！”
习惯性想遁地的黑绝发现此路不通，暗道不妙，急忙就往带土身体里钻，谁知身体却好似被磁铁吸住一般，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将它奋力向外撕扯，竟要生生将它从带土身上剥离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睁睁地看着身体在一点点从带土身上拔出的黑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在这个漩涡一族已经几乎灭绝的时代，只有轮回眼能克制它；而且除了带土和斑，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存在，没看见刚才在那说了半天的扫把头都懵了吗！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提前设下封印术，还能用某种诡异的方式限制它的行动？
黑绝不理解，可在暗处都把腿蹲麻了的斑可给他恨得咬牙切齿，双指一并，瞪大了的轮回眼微微收缩。
这个辣鸡，总算出来了。
“这个感觉，是轮回眼？”
终于反应过来的黑绝还未及惊讶，在身体完全被剥离的那一刻黑色的符文就倏地合拢，如同有了生命一样爬上它的身体，直接封成了一个球。
一直保持在仙人模式的柱间从十尾的躯壳上跳下来，在始终在状况之外的卡卡西的注视下拿起这个球，放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看向走过来的斑：“这下可封干净了。”
看似与千手柱间打得正酣，装作要发动轮回天生实则逼出体内另一半黑绝的宇智波斑也在千手柱间的帮助下将其封印完毕，托着另一个球走了过来。他看着站在柱间身边的另一个自己，心情颇为复杂。
自己当初费了老劲到年迈之时才获得的轮回眼，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就连泉奈的眼睛也是永恒万花筒，再没了失明的风险。
这么说的话，如果当初泉奈为飞雷神所伤之时他能开口去求柱间帮忙，柱间是不是会一口答应从而救回泉奈？如果当初他在发现村子黑暗的时候能与柱间恳谈一番，而不是被无限月读迷住了眼，会不会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甚至如果当初他直接开口向柱间索要他的细胞，他会不会给呢？
从另一个柱间的记忆来看，这一切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所以他折腾了这么久，到底为了啥呢？
“斑，这个东西就交给你拷问了。”
看似面无表情实则陷入沉思的宇智波斑一抬头，就见柱间手中的黑球被抛了过来。
“如果你从它的记忆中看到的东西与我所说的不相同，那么我就解开封印，自此不再干扰你的无限月读计划；如果它真的和我说的那样另有所图，那么就此罢手吧。”柱间正色道，“就像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斑。”
宇智波斑满面肃然地瞥了一眼这两个球，又抬起头，与柱间的目光相接，然后郑重一点头。
众所周知千手柱间重情重义一诺千金，但他宇智波斑也是条汉子，不是输不起的人。
猩红色的万花筒对上黑绝的双目，那不为人知的一切在他的面前缓缓展开。从辉夜姬和六道仙人的恩怨到阿修罗和因陀罗的纠葛，再到五大国的成形，他终于看到了他和柱间的身影。
月读中的时间再长，在现实中也不过数秒而已。雪间只觉宇智波斑陡然爆发出巨大的杀气，吓得她浑身下意识紧绷，但下一秒前跨一步挡在她身前的泉奈就替她遮去了大半压力。
直至宇智波斑再次睁开双眼，这股杀气才缓缓散去，但任凭是谁，都不难看出仍然萦绕在他身周的愈发浓重的腾腾杀意。
努力多年自以为一定能达成的梦想到头来被人告知乃是一场笑话，自以为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到头来却得知实际上自己也不过是别人利用的一件特别趁手的工具，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怕也要被逼得发疯。
“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你了，为了这个救母计划。”
用力过猛直接用月读把黑绝弄得神志不清的宇智波斑的脸色简直能黑得滴出水来，然后朝斑一抬下巴：“那个我，你说要怎么报答它才好？”
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自己习惯性的嘲讽方式嘲讽到的斑沉默一瞬，可想想当初自己和他差不多的心情，顿时感同身受，连那一点不爽都烟消云散了，接话道：“当然是送它去和它母亲团聚。”
地爆天星，一了百了。
一双半轮回眼的威力让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大大小小的石块以反牛顿的原理向天空中的一点聚拢而去，在众人震撼的瞩目中聚集成一个越来越大的圆形团块。两块黑绝和不甘嘶吼的十尾躯壳被卷入其中，而后被重重岩石遮住了最后的视线。
于是第四次忍界大战就在天空中多了一颗耀目的星星的结局中落下了帷幕。雪间注视着那颗星星消失在夜空中，侧首看向走过来的波风水门，露出了熟稔的笑容：“好久不见，四代目。”
“好久不见，雪间大人。”此时才顾得上和雪间叙旧的水门一鞠躬，“非常感谢您的再次帮助。”
雪间：其实我也没干啥主要就是找孩子……
“您太客气了，说起感谢，我倒是十分感谢您手底下的忍者以及忍者联军的诸位对我两个孩子的庇护。”
雪间揽过已经蹦跶到她身边的舜淇舜哲，专门走到小樱的面前，笑着朝她微一低头：“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还是非常感谢你，小樱。”
就凭她在生死关头选择用身体护住两个孩子的举动，也足够她好好地感谢一番了。
“哦……嗯？不，不用，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自从听了舜淇的科普之后就对她口中的父母十分好奇的小樱如今见到真人在对她鞠躬，显然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开始连连摆手鞠躬语无伦次地表示不至于不至于。
毕竟大名朝她低头什么的，真的心脏不要太好。
“但是你真的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女忍者呢。”雪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然后从忍具包中掏出一个卷轴，从中“嘭”地解封出一颗雕刻成莲花样的玉佩挂到了她的脖子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额头上的菱形印记应该是漩涡一族储存查克拉的封印术之一——百豪之术的印记。这个术对千手或漩涡一族的人没什么影响，但你没有两族的体质，时间长了会有一些副作用。”
“这个项链是我的查克拉结晶，其中的查克拉会缓缓渗入到你的体内抵消副作用，还可以修复伤口增强体质，你只要一直戴着它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其实这东西和当年她送给蝴蝶忍他们的结晶差不多，只不过这块纯度更高，更好看而已。
“这么珍贵的东西……”小樱有些受宠若惊地抚摸着脖上的一点冰凉，不知该说什么好。
“收下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咯。”
雪间调皮地眨眨眼，然后又低头摸了摸两个孩子毛茸茸的脑袋：“要好好道谢知道吗？”
“是~”
看着这边一团热闹的气氛，被晾了很久的鸣人终于蹭了过来，戳了戳了小樱：“那个，小樱你认识这个姐姐吗？”
“什么姐姐，要叫大人，鸣人你这个大笨蛋！”小樱气得一拳锤在他头上，“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谁吧？”
而且你这么叫明显差辈儿了啊你知不知道！
“嗯……好像知道一点。”鸣人摸着被敲出包的头，眯起眼开始苦思冥想，然后突然一拳头敲在掌心上，大喊一声，“啊，我想起来了！我爸跟我说过，说就是你在我出生的时候救了我们一家人是吗？”
“臭小子，可算想起来了。”一直站在雪间旁边没出声的泉奈都看不下去了，“但是想不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明明那时候还只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明明他还好奇过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成为人柱力的。
不过那时候，他和雪间也只是个少年罢了。
时光荏苒，不觉已流过多少岁月，故地重游，总能引发许多慨然。泉奈想到当初他和她的迷茫和选择，不由庆幸万分。
幸好，他们都没有走错。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完全不会看气氛的鸣人十分困惑地挠了挠脸颊：“为什么姐姐你的身上会和我一样有尾兽们的查克拉啊？”
被发现了吗？
雪间的双眸微微睁大，然后将食指竖到嘴边，神秘一笑——
“这是秘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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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欢快的氛围消散了战场上的肃杀，大家该聊天的聊天，该叙旧的叙旧，除了两个千手扉间在那里唇枪舌剑互相看不太对眼之外，其他人的气氛还是很美好的。经历这一番波折，带土仍旧选择用轮回天生之术赎清罪行，而后坦然死去。卡卡西没有阻止他，只是安静地目送友人渐渐闭上了双眼。
尘埃落定，正如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一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也终将离去。
很早很早之前，他们曾为这个世界的哥哥们所痛惜和不公，甚至不惜反目成仇；很久很久之后，他们那些曾经想说出却没有机会说出的话，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于是雪间和泉奈对视一眼，在哥哥们赞同和鼓励的目光下走到了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面前。
大哥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宽和与安心，只是不知何时岁月的痕迹已悄然爬上他的面庞。她曾无数次想过她真正见到千手柱间的场景，也曾有满腹的话要一股脑的吐露个没完。可当真的站到他面前时，那千言万语却只化为了一句话。
“我曾觉得哥哥们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落得如此结局，连为你们好好哭一场的人都没有，实在痛心，可如今终于有一个人能这样做了。”
两行清泪自脸庞滑下，雪间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千手柱间，将脸埋在了他宽阔坚实的肩膀上。
“对不起，大哥。”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她的话，是不是就会改变一二，不会让你们这么痛苦了呢？
“你不用道歉，雪间。”
千手柱间慨然地轻抚着妹妹的背，将她扶起，一如既往的笑容中满是欣慰与释然：“这就是我们选择的路。”
所以无论好坏，无论成败，我们都会一直走下去，直至生命的尽头。
这就是千手柱间。
雪间点点头，然后伸手又给了千手扉间一个拥抱。
千手扉间什么都没说，可雪间明白。她一直都明白的。
正如千手柱间坚持不懈地开辟前路一样，千手扉间毕生也在踏着大哥的开辟的路，走出自己的路罢了。
“要好好的啊，雪间。”
“啊……”
同样安抚妹妹的千手扉间在雪间看不到的地方勉强丢给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个眼神，然后收获了扉间的一枚冷哼。
这次就算承认你保护的妹妹不错了，千手扉间。
白色的光芒缓缓亮起，秽土转生的身体渐渐溃散。雪间在时空穿梭的亮光中看向朝天空而去的哥哥们，又将目光投向目送他们离去的诸多忍者们。
每个世界都承载着它的过去，亦有等待无数传奇书写的光明未来。
他们，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