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她与男魅妖结为道侣 > 第 98 章 浮尸
    云若良闻言不怒反笑,瞥了一眼金雾缠绕的竹林和闲坐竹枝上的裴暄之。

    继而甩了甩自己衣袖上的血珠,将目光转向颜浣月,

    “颜道友,裴道友虽平日里看着不好亲近,但绝对是个心地淳厚、谦逊温和的人,岂会如此无缘无故诅咒他人?更遑论莫名其妙要一个未有过错之人去死!他真的不是裴道友!”

    颜浣月看了看云若良身上的血迹,又回首望向竹林间那一抹飘然的雪色。

    对方横坐于竹,面色苍白,对云若良的辩驳置若罔闻。

    反是慢条斯理地拂开落到肩上的束发金绳绳尾,指尖一抹微金阳光光束一晃而过,方才对云若良的笑意已收,正一脸沉静地看着她。

    颜浣月又转而看向云若良,对方一副痛陈其辞,等待她这位明主辩识忠奸的刚烈模样。

    颜浣月想了想,说道:“我夫君的性情,或许未必如阁下所言一般温和淳厚。”

    云若良哽了一下。

    不是……

    不是,她怎么这样啊?

    她难道不该感叹他的善良而对比出如今竹林里那个妖孽的阴毒吗?

    竹林里那个妖孽的真身扭曲可怖成那个模样,她竟然还能如此波澜不惊,她难道真的不觉得……

    这爬满一整个竹林的妖雾有多可怕吗?

    “颜道友……”

    颜浣月却目色沉静地看着云若良,这过于繁多的巧合早已让她心生警惕。

    她却丝毫不显,只是问道:“道友何以在此?”

    云若良自然知道来来回回的偶遇只会让她加强防备。

    所以,这一次,他原本并不打算太快出现。

    这宅院困不住她几天,但她的夫君会死在这里,她会精神溃散,但她最终还是会爬出这里,濒死道旁。

    到那时,他会带着那个幼年的她路过这里,踏着初夏的清风远道而来,欢声笑语,无忧无虑,救苦救难。

    他们会捡起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笨拙而真诚地抚慰她丧夫重伤的心,三个可怜人像一家人一样。

    如果有人拿裴暄之死于此地的事怪罪她,那么他会竭力维护她,为她据理力争,于是一切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可是……

    裴暄之不但没死,还带着一身伤误打误撞逃到了他在附近的藏身地,说她危在旦夕,甚至宅子里混乱进去了一个伪装成裴暄之的妖物。

    要是她死了或者

    是被妖物吃了,那他耗费的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算什么?

    所以,他不得不来,这也是个机会。

    可是,可是她也太过识人不清且护短了吧,她怎么就这么盲目呢?

    云若良挥手往身后一指,额角青筋隐隐,由内而外地赤诚道:

    “颜道友,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裴道友被鬼蛾击落,坠下剑来,而今满身是伤。裴道友看着身体羸弱,你难道不觉得你身后那个裴道友从鬼蛾群中完好无损地走出来,很是异常吗?”

    颜浣月握紧横刀刀柄,鬓边乱发一下一下抚在她脸颊上,破裂的衣衫缝隙透进一股凉气来,有些渗人。

    云若良见她似有迟疑,真心实意急得双眼泛红,脖颈青筋暴涨,几近撑破薄薄的肌肤,“裴道友都快不行了,颜道友你难道连他是谁都分不清吗!”

    颜浣月衣衫褴褛,犹立风中,岿然不动,只是抬头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处被竹林遮去日影的院落。

    身后凉风习习,浮动她的衣摆、鬓丝,竹叶簌簌之声衬得这个午后颇为闲适惬意。

    就在她收回目光正要掐诀之时,却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隔墙传来。

    “小爹爹,他快没气了!”

    是那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孩子,颜浣月犹豫了一下。

    颜浣月还未有动作,一道金雾已飞出竹林探出院墙,刹那之间,卷来一具沾满血迹的清瘦身躯丢在院中的草地上。

    金雾迅速隐去,裴暄之依旧坐在那枝偏竹上,沉声说道:“不必去哪里看了,姐姐自己认认,想要的是哪一个。”

    地上之人面无血色,呼吸孱弱,只瘫软于地,侧过首来,远远地看着她,眸中似有无尽烟雨。

    颜浣月握着横刀缓缓后退了几步,脸上挂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地上之人微微动了动唇,一道鲜血涌出。

    他不住地咳嗽,或许是血倒灌口鼻,他不由自主地翻过身来,艰难地唤道:“姐姐......”

    颜浣月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坐在翠竹上的裴暄之眉目低垂,看着自己的绣金云履在衣摆涟漪间时隐时现。

    他缓缓阖上双眼,又顷刻间睁开双眼,略一抬袖,六道黄符自袖中飞出。

    三道扑向云若良,三道直往地上的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杀去。

    云若良单手结印,拔出身后长剑翻身躲过黄符,又一剑劈退袭向地上将死之人的那三道黄符。

    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那六道黄符却

    已重新排布,一齐向他们二人杀来。

    颜浣月亦掐诀飞向二人,云若良以为她是来助他们的,谁知她竟越过黄符,一刀向地上血色淋漓的人劈去。

    云若良大为震惊,在抵抗黄符之余,也不禁大喊一声:“你疯了!”

    更令云若良震惊的是,就在颜浣月刀尖几乎要劈开地上之人的头颅时,地上之人却大笑一声,瞬息之间退至身后的院墙处。

    那人顶着裴暄之的脸,用他的声音笑道:“我几乎与他一模一样,你倒也舍得下手。”

    颜浣月眸色凌厉,一道刀风斩出,又踏上刀风瞬息压至“裴暄之”面前。

    对方飘然而去,轻轻拂了拂带血的衣袖,刀风刺破衣袖,六道黄符被强行转向,直往竹林袭去。

    颜浣月见状迅速掐诀护住竹林,趁着对方挥袖之力趁势借力被挥入竹林之间。

    像是坠入蛛网的蝴蝶,几道金雾结网稳稳将她接住。

    裴暄之起身踮在风中,十指结印,六道黄符顷刻变幻排布,六道风雷凝聚,化作数道巨蟒一般的闪电向另一个自己杀去。

    云若良早早反应过来被人阴了一手,立即调转方向,手持长剑亦向墙边之人杀去。

    眨眼之间形势变幻,颜浣月提着横刀,几个踏步立到裴暄之方才坐着的那枝偏竹上,看着云若良的身影暗暗蹙眉。

    不知云若良是在骗人被识破后又转头杀同伴以断嫌疑,还是从一开始就是真的认错了人。

    “裴暄之”轻而易举躲过符电与云若良的杀招,举步踏上半空,将数道符电绕于指尖。

    轻轻弹指,一片气势磅礴的闪电携着喷薄的焰火直冲竹林。

    裴暄之指尖法印变幻,六道黄符重新排布,那一众声势浩大的电光焰火似火龙一般怒吼着冲进了六道黄符之中。

    刹那之间,衣衫猎猎,他被余力冲击直冲往竹林深处。

    竹叶纷飞,他飞过颜浣月时,颜浣月转身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在林间翻转几圈卸了几分力道,又拉下一枝竹枝,将他安置好。

    而后提刀冲到竹林边沿,见到刀风飞旋而出。

    “裴暄之”化解刀风,捻指立于空中,鬓发飘摇,似画中仙君,低眉淡笑道:“这般护着你那小夫君吗?出竹林来,我们好生试试身手。”

    颜浣月眸色清冷,并不搭话,踩着竹枝飘在竹林边沿,只单手掐诀,横刀脱手而出,破风碎叶,直杀向对方。

    “裴暄之”既要应对她凌厉的刀风,又要

    应对云若良阴奇的剑法,一时显得有些忙乱。

    正在此时,十二道黄符飞出竹林,一时风沙迷眼,空气越来越压抑,不知憋着何等杀招。

    “裴暄之”一抬袖,似笑非笑道:“云公子,在下以命相托,阁下如此兔死狗烹,教人如何不心寒?”

    云若良原本正废力拼杀以图消解嫌疑,闻言不禁心中一沉。

    这人对裴暄之和颜浣月处处下死手,对他却时时留有余地,果然是冲他来的。

    平日只有他冤枉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冤屈他的份?

    关键是......

    他在鬼市炼制千岁子时被人吸干了内丹,而今的修为并不比平常,他根本敌不过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愤怒,却又打不过,只能处在被逗着玩的位置上,还要被诬陷,当真令他怒到抓狂。

    “胡言乱语,冤枉好人,我何时识得你!”

    “裴暄之”只意味不明地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若良一时怒从心起,一道剑气挥出,似有排山之力,却被对方轻易化解。

    像是宽恕一个顽劣的孩童一般,对方并未将剑气反击向他,而是消解殆尽后,拂了拂衣袖,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在此地久留了,阁下的一切盘算,在下也不会交托出去,祝阁下遂心如意。”

    说着似脱线的风筝一般,眨眼之间向后飘出数丈,隐入林间。

    云若良本欲追杀,却又听身后一阵风拂竹林声,原本口口声声要为他立碑做传的裴暄之已卷着颜浣月深入竹林,不见踪影。

    他立在原地眨了眨眼,渐渐心底越来越沉,心脏处凉透的血一遍一遍向全身冲去,冷得他手中的剑也有些抓不稳了。

    不是......

    裴暄之竟看出来了......

    那个扮做裴暄之的人也不是为了冤屈他而来,而是......

    “当啷”一声,长剑脱手坠地。

    他又立即捡起剑,神色肃冷,越过院墙,原本该在墙外等着他的孩童也已不见踪迹。

    闯祸了,该如何同父亲交代......

    他也顾不及此事,直接凌空一跃,却似是一步遁入空中,消失不见。

    裴暄之一步踏上有大片裸地的青草地,几缕金雾轻轻将颜浣月放在他身边。

    一缕金雾向前一甩,一个被一路狂风吹得发丝散乱的孩童晕乎乎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那

    个孩童晕得满眼含泪,虽瘦骨嶙峋,却甚是不屈,趴在地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裴暄之不禁也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颜浣月,张牙舞爪的金雾霎那间爬回他背后。

    “娘,我小爹爹呢?”

    裴暄之抑制不住地冷笑了一声,问道:“你叫谁娘?”

    云琰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着颜浣月,眸中似有委屈,执拗的说道:“小爹爹说去救你了,你怎能扔下他?”

    颜浣月看着这个与自己肖似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家在哪里?”

    “我叫云琰,小爹爹说,将来你们的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裴暄之似笑非笑地说道:“云,颜,他真是对你寄予厚望,可惜了,认谁不好,偏偏认他,我算是留不得你了。”

    云琰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却又小心翼翼地瞥了几眼颜浣月。

    黄符袭来,一阵烈焰炸开。

    待火焰纷飞散去后,倔强的云琰双手撩起短短的衣摆,一脸沉肃,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一叩首,庄严宁静地说道: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已迷途知返。”

    裴暄之浅笑道:“跪得真快。”

    云琰道:“知错便改,此为人之道也。”

    裴暄之指尖拈着一张符,一边打量着指尖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敢当,我这年岁生不出你,你也不必委屈自己给别人当儿子。”

    云琰言辞恳切道:“儿不委屈。”

    颜浣月见他这么上赶着,便凉凉一笑道:“既然你这么想给他做儿子,那我帮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说着五指隔空一抓,云琰直接飞到她手中,被她紧扣着脖颈。

    任何威胁的归宿都该是灭亡。

    她对顶着裴暄之的脸的人未曾留情,也对这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孩子毫无怜悯之心。

    她五指逐渐用力,手背青筋渐起,森冷的眸子似冷刃一般,“他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找到这么像我的人,你到底是什么?”

    云琰被掐得面色泛紫,舌头也逐渐伸出唇齿。

    他发觉颜浣月根本就不给他说话辩解的机会,她是要他主动现出原形。

    云琰吊在空中,无力地瞥向裴暄之,对方眼底竟闪过了几分挣扎。

    在这二人面对与对方相似容颜的不同态度之间,他似乎顿悟到了些什么。

    一个看似心软,实则狠到了骨子里,一个看着阴狠,却会

    对颜浣月相似的容颜不可抑制地心软。

    许多事是难以自控的,即便人自以为理智到了极点。

    他开始拼命握住颜浣月的手,竭力冲着她身旁的人唤了一声,“爹,疼......”

    一只手搭在颜浣月手腕上。

    云琰心中顿时擂起了活命的战鼓。

    却听裴暄之低声说道:“姐姐,剥了他的皮再说。”

    云琰骤然浑身一凉,阴毒之物的所思所想果真还是不能以常人思维来猜测。

    眼看裴暄之的手就要落在他头顶,云琰在空中奋力蹬了一下腿。

    倏忽之间化作一只一人多高,臃肿肥胖的大青虫。

    它挣扎扭曲着绿乎乎的身体,身体两侧的大眼花纹涌来涌去,两排小小的肉足似波浪一般抖动着。

    破茧之前,有无数可能,因此,鬼蛾幼体虽没有什么攻击力,却可以变幻成许多模样。

    颜浣月面不改色地将它扔到地上,一刀刺中它的一只肉足,低眉说道:

    “鬼蛾幼期食人也最多长到半人多高,你长得这般肥硕富态,看来他将你养得很好,他预备让你在谁身上作茧,吸食血肉呢?”

    青虫抖了抖,像是一片腻乎乎的绿浪,“就非要我说?说了你又不高兴......”

    颜浣月横刀拔起,又插进一个肉足中,“你们预备让暄之死在这小世界中,顺便以妖养妖,是不是?”

    青虫疼得扭曲,还得闷声闷气地辩解道:“不是......是他想的,我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宠物,我能有什么办法?不是......你怎么知道这是小世界的?”

    颜浣月抬眸望了一眼,就凭院中那阵鬼蛾罡风,那般遮天蔽日,照常理,这处院落早就该被罡风掀得化作烟尘,四散纷飞。

    可竟然依旧岿然而立,就连院后的竹林石亭,也是那般雅致模样。

    最开始林间遇到的那一只鬼蛾是让他们分散注意力,忽视了小世界边沿的异常,无意之间坠入其中。

    颜浣月并未答它的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裴暄之,“你儿子。”

    裴暄之沉默了片刻,沉吟道:“它非要叫我父亲的,我又不曾要认它。”

    “竟然嫌弃我!”青虫疼得扭来扭曲,“你晓得我将来化蝶之日会是哪般绚烂?”

    颜浣月掐了个法诀,地上青虫窝窝囊囊地抽搐了几下,化作一个与云若良模样相似的小男孩。

    像一团随意捏造模样的泥一般,

    怪不得云若良会养着它玩。

    颜浣月轻轻弹了弹刀身,横刀上血色尽褪,只余寒芒隐隐。

    云琰啜泣着爬起来,却又不敢大声,生怕他二人发怒。

    化蝶?

    化个鬼的蝶!

    虽然颜浣月没有搭理它方才暗戳戳的话,可它吃过人,又预备借裴暄之的尸首作茧。

    而今落到这二位手中,多喘一口气都是赚的,它怎么还敢指望化蝶?

    他捂着身上细细的刀口,问道:“那你留我一命,是为了什么?”

    颜浣月问道:“云琅,是什么背景?”

    云琰嗫喏道:“不知道,我们都被养在这里,他们兄弟姊妹小时候都会被父亲带到这里来洗髓,若清、若梵、若良、是老大老二老三,阿小是妹妹,他们母亲好像也叫阿小......瑶璎、璎璎。”

    颜浣月问道:“还有呢?他们姓什么?”

    云琰讷讷道:“姓云,再就不知道了,父母名姓,他们几个小辈也不会挂在嘴上。”

    云姓?

    颜浣月侧首看向裴暄之。

    裴暄之神色淡淡地说道:“云姓出离之人不多,我在藏书阁里看到过,乱魔时期,明德宗叛徒魏昭曾有一个同行左右的爪牙,姓云,名玄臣,后来,死在了北地滕州。”

    颜浣月有些印象,魏昭论辈分,比之当今明德宗掌门高出一辈,比天衍宗掌门高出两辈。

    她记得魏昭当年是死在裴掌门手中的。

    至于云玄臣,她似乎没怎么听说过,而且云玄臣也已经死了。

    颜浣月想了想,说道:“洗髓之地在何处,带路。”

    云琰哼哼哧哧地嘟囔道:“怎么不去界灵所在之地?”

    而今云若良恐怕也猜到了他们已知晓这里是一方小世界,自然已是先守在界灵附近防备他们偷拿界灵,那就让他多等一会儿好了。

    但她却并未对云琰多言,只掐诀御出长剑,带着裴暄之立于剑上,对云琰说道:“带路就是。”

    一路长风依鬓,沉默许久的裴暄之问道:“方才在竹林外,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

    颜浣月信口搪塞道:“感觉吧。”

    裴暄之唇角噙着清风,笑道:“只凭感觉?若感觉错了呢?”

    颜浣月说道:“那一刀我不会真的杀下去,是他着急了。”

    裴暄之问道:“那为何不来杀我试探?”

    “你方才太过妖异,看着不是很好杀,

    就先试试他了。”

    裴暄之却问道:“真的吗?”

    “真的。”

    裴暄之默了默,“为什么?”

    颜浣月回首瞥了他一眼,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衣襟之下没有伤,模仿的冷香也并不完全一样......看我的眼神也不同,不过,这世上能幻出魅香的......”

    裴暄之眉目低垂,“她确实是魅妖,是个女子。”

    颜浣月说道:“而今魅妖并不多见,她也不好对付。”

    “是。”

    颜浣月忽然问道:“你也能变作他人模样吗?”

    裴暄之说道:“没试过,也不知其法。”

    “当真?”

    “嗯。”

    “哦。”

    洗髓之地是一片被冰花玉树围绕起来的寒潭,颜浣月凌于空中长剑之上,可见寒雾森森的寒潭之下,钉着八根玄铁长柱。

    每个长柱上伸出一条铁锁,直汇聚到中央一方玉棺旁,将玉棺悬于寒潭水心之处。

    云琰趴在剑柄上看着寒潭,轻声说道:“这可是洗髓之地,若是在此泡上七天七夜,辅以灵药,自然修为大增,你们不想吗?”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空中风雷隐隐,轰隆隆自西席卷而来,狂风顺势席卷。

    一道闪电自凝黑如墨的云海中劈下,直往洗髓地而来,劈得潭水炸开数丈高的巨浪。

    潭中三道锁链断裂,玉棺倾倒,棺盖缓缓下沉。

    颜浣月单手掐诀稳住剑身,云琰双眸蓄火,趁机一跃坠下寒潭,似游鱼一般钻到棺身处,化作原身正欲一口吞吃棺中尸首。

    颜浣月一刀斩出,潭中青虫瞬间断作两截,血色蔓延开来。

    幽深不可见地的潭低突然卷上一汪漩涡,将青虫与血水一同卷了下去。

    潭水清澈,亦复如常。

    丢失棺盖的玉棺中,缓缓飘出一具穿着白衣的尸首,悠悠荡荡,飘到水面上,在潭水中央漂浮。

    电光照耀间,依稀那是一具异样俊美的男尸,神色安详,像是在水中小憩一般。

    黑云风雷犹未止,独他阖眼对玄天。

    “天地震荡,界灵移位了。”

    裴暄之说道:“那个魅妖或许真不是他的同伙,而是为了借机抢夺此地的。”

    或许云若良设置了阵法,只允许她和暄之进出,而那魅妖变作暄之的样子,应该是为了能被云若良亲自带进小世界之中。

    云若良倒还好对付,若是那个魅妖夺了界灵......这下,要出去恐怕不容易了。

    颜浣月抛出数个白瓷瓶,装了许多潭中水,收入藏宝囊中。

    长剑飞过寒潭,颜浣月亲眼看着潭水中央的那具浮尸随着水面波纹微微晃动着。

    两条由数枚玉璜、玉壁、玉环和许多玉珠串成的长佩玉自他腰带两旁垂入水中,像是两条飘带一般。

    寒烟中,那浮尸的眉眼颜浣月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的裴暄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说道:“姐姐别看,此地诡异,或许有什么幻象。”

    他回首望去,潭中浮尸的眉目越发清晰,正是他自己的模样。

    对面相看,不顾尘间。阴阳相视,此消彼长。吾生汝灭,吾死汝生......

    数道金雾悄无声息地爬回潭中,直接将那具尸首吸收殆尽。

    他在那供着对面像的小观中折了数十年寿数,原来都被吸到了这副玉棺之中,怪不得这里可以是洗髓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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