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酷拉皮卡并不习惯把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得展露出来。
他总是沉默着，尽力将复杂思绪隐藏在平静外表下。
而尤妮丝和他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极端。
收到礼物后，她高兴地连连给他发了许多信息，从“我要回家去试试”、“我进门了”、“我马上要去梳头发了”……一直到“看！我今天梳得怎么样？”。
酷拉皮卡不知道该回什么。
他很想忽视尤妮丝，但尤妮丝是个得不到回应就会不高兴的笨蛋。
他只能犹豫着表示：“不用告诉我这些。”
尤妮丝：“但是我想告诉你！”
酷拉皮卡：“……”
好，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刚回到家，积累了一天的疲惫无处发泄，倦怠得扯开领带就坐在地板上，背后是冰冷的门板。
寂寞的黑暗里只有一点微光亮着，尤妮丝的信息在屏幕上不停地跳跃滚动。
酷拉皮卡将手机倒扣在地板上，强迫自己暂时不要去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扫清一天的疲惫，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平淡地回复：
“没什么。”
“用之前记得看说明书。”
……
尤妮丝将快乐分享给了瓦妮娅。
她不指望瓦妮娅会立刻回复自己，甚至不指望瓦妮娅会有所回复，毕竟对方总是那么忙。
但是瓦妮娅这次看了消息，却回复得很快。
“你怎么和那家伙混在一起？”她对妹妹的交友关系产生了质疑。
尤妮丝心虚，但还是试图狡辩：“没关系吧？我们暂时不是合作关系嘛？”
瓦妮娅：“你也知道是暂时？”
尤妮丝尴尬地回了个讨好的笑脸。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姐姐解释清楚自己和酷拉皮卡的关系，瓦妮娅却自己主动松了口，道：
“算了。”
尤妮丝：“？”
瓦妮娅：“他最近都没怎么针对玛蒂尔达，确实没必要和他把关系闹得太僵。”
尤妮丝连声应是，称姐姐英明。
瓦妮娅没有回话。
尤妮丝以为这一茬就这么过了，高高兴兴地玩起手机来，没过多久，却收到瓦妮娅的消息。
对方心情复杂地和她提起诺斯特拉让利的事情。
尤妮丝：“有什么问题吗？”
瓦妮娅：“文件和手续都没什么问题……”
尤妮丝不理解她想表达什么：“那？”
瓦妮娅沉重地道：“但是他让利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尤妮丝：“什么？”
瓦妮娅：“……算了，和你说了也没意思。”
她果决地挂了电话，留下尤妮丝满脸茫然。
尤妮丝只好转而去问酷拉皮卡到底和瓦妮娅说了什么，酷拉皮卡却和瓦妮娅一样，答：
“没什么。”
尤妮丝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信。
“告诉我嘛，” 她撒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酷拉皮卡这才改口：“让她不要和你发脾气。”
尤妮丝更不信了，他怎么会和瓦妮娅说这个？
根本没有动机。
“坏蛋，”她碎碎念地抱怨起来，“你们都不告诉我。”
酷拉皮卡：“真的。”
尤妮丝发出一个做鬼脸的表情：“骗人，你是小狗。”
……酷拉皮卡确实本来打定主意不和尤妮丝说实话的。
但是他后来转念一想，尤妮丝估计听不出真话和假话，于是便真的说出了真相。
结果如他所料，尤妮丝嚷嚷着拒绝相信。
真笨。
酷拉皮卡心情复杂，哭笑不得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处理了一天文件的疲倦都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没有骗你。”
他认真地再一次强调。
尤妮丝：“古拉拉小狗！”
“好吧，”这一次，他干脆顺着她的意思，真的撒了谎，“被你发现了。”
他记得尤妮丝发过几张小狗鞠躬的表情，干脆点击选中，重新又发给了她，暗示自己愿意认输，败下阵来。
尤妮丝高兴：“我就说嘛，我只是不喜欢动脑子，又不是真的不聪明。”
酷拉皮卡不好面子，不喜欢和人争论这些，爽快让步：“嗯，你最聪明了。”
尤妮丝的记性总是好一会儿、坏一会儿。
闹了这么一顿以后，她把自己一开始追问酷拉皮卡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酷拉皮卡也没有再提，放下手机，重新处理正事。
……
他自觉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问心无愧；尤妮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在状况里；只有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瓦妮娅，越想越不对劲。
她绕过尤妮丝，问起尤妮丝的下属，二小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大家于是把之前有人见到尤妮丝和酷拉皮卡一起吃饭的事情告诉了瓦妮娅。
瓦妮娅看了看时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尤妮丝和酷拉皮卡被人看见在一起吃饭的时间竟然比偷文件事件发生得还早！
“换人，”她立马给妹妹发出信息，“你明天别去诺斯特拉，来我办公室。”
正在玩手机的尤妮丝收到消息，秒回：“啊？可是我才去了一天……还是两天？”
瓦妮娅：“？”
尤妮丝：“？”
瓦妮娅：“你发什么问号？”
尤妮丝：“不是你先发的吗？”
瓦妮娅：“你还敢问？”
尤妮丝：“……”不敢了，不敢了。
姐姐的威严透过文字消息都能传过来，尤妮丝蔫蔫地回了个“哦”。
瓦妮娅便满意地失踪了。
尤妮丝越想越不高兴。
她没有别的朋友，只好找酷拉皮卡抱怨起来：“瓦妮娅要我回玛蒂尔达。”
酷拉皮卡过了一会儿才回：“那就回去吧。”
尤妮丝：“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酷拉皮卡却不配合：“我最近忙。”
尤妮丝这时候就不好糊弄了：“你之前也经常这么说，但我每次找你，你都来了。”
酷拉皮卡：“你记错了。”
他坚持否认自己的赴约，尤妮丝没有办法，气闷地关掉对话，关掉对话以前还要控诉一句：
“坏人，不跟你玩了！”
很幼稚，但是尤妮丝把气出完就开心了，重新阳光灿烂地拉起被子开始睡觉。
……
很久以后，尤妮丝才注意到酷拉皮卡办公桌上的日历。
他在她告诉他要离开的日期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不同于有气当场就出个够的尤妮丝，那是他唯一能够抒发自己不愉快心情的方式。
和他对她的关心一样，沉默无声，总是容易被忽略。
好在尤妮丝最后还是能嗅到不一样的气味，横冲直撞地揭穿他的伪装。
“我就说嘛，”她得意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没有我的日子里，你都是硬撑罢了！瓦妮娅也是硬撑！都是硬撑！”
酷拉皮卡不得不打断她的过分得意：“……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尤妮丝却坚持：“骗人小狗的话我才不信。”
酷拉皮卡：“……”
虽然但是，有时候真的很难不怀疑尤妮丝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实在是……太无忧无虑了。
他再一次，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微微笑起来。
“好吧，”然后他再一次妥协，“被你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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