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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番外10
    祁宴道:“大王喚我?”
    宦官恭敬道:“是,殿下快過去吧,大王已經在等您了。”
    衛蓁感覺到她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松了下來,連忙将手從他手腕中抽出,側過臉看向一旁。
    他朝宦官道好,衛蓁微微含笑,二人除了那微微晃蕩的袖擺,當真瞧不出一絲異樣。
    宦官朝外退去:“那奴婢在外等候殿下。”
    衛蓁朝宦官颔首,攏在袖中左手輕撫右手腕骨內側,那裏還殘留着他指尖撫過的溫度,異常灼熱。
    方才他将自己壓在樹上,俯下來的一雙眼睛亦是那樣熾熱,緊扣着她的視線,含着濃重的壓迫,令她有一瞬間胸口一窒,近乎喘不上氣來。
    衛蓁回過神來:“少将軍快走吧,莫要讓大王久等。”
    他轉過身來望向他,衛蓁只覺短短半年他變了許多,一身玄袍也藏不住一身肆意與張揚。
    “我的确有話與你說,”他朝她走來,“這一次提前從前線趕回來,便是為了見你一面……”
    衛蓁心中有一種預感呼之欲出,她餘光瞥到林外的宦官,出聲又提醒了他一回。
    祁宴壓低眉梢,道:“但我得先去見大王向他複命,要談上好一會話,今日怕無法去見你,你便先回去。”
    衛蓁點頭,立在樹林下,看着少年的身影逐漸走遠。
    祁宴跟随在宦官身後,一路往前,卻發現走的這條路并非通往池苑外,而是一路通往林子深處,他被帶至一處假山旁停下。
    宦官道:“大王便在山上涼亭中等着殿下。”
    祁宴拾級而上,當走上最後一層臺階,欄杆外景象映入眼中,他的腳步微頓。
    憑欄而立的晉王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祁宴抱拳行禮:“微臣見過大王。”
    晉王手搭上祁宴的肩膀,笑道:“侍衛早就來禀告說祁将軍回宮了,怎麽耽擱到這個時辰才來面見寡人?”
    祁宴微擡起眼簾,面前人神色平和,素來威嚴的面容上帶着幾分淡淡的笑容。
    祁宴道:“臣方才去了學宮一趟,遇上同窗便說了一會話。”
    晉王道:“遇上同窗?”
    祁宴笑道:“外祖父在這裏,不就是看到方才林中發生的一切,何須還來問外孫?”
    人站在這座涼亭中,舉目遠眺,能看見整個池苑。祁宴一上來看到立在欄杆邊的晉王,便猜到了他将與衛蓁之間發生的種種都看了去。
    晉王大笑,走到案幾後,讓祁宴到他面前坐下。
    宮人為二人添茶,晉王指尖輕敲桌案,不急不緩打量着對面人,如一匹優雅老獅王,道:“你才從前線下來,就馬不停蹄趕回到宮中,究竟是何事要見她一面?”
    祁宴看着宮人将茶水倒入茶盞,緩緩擡頭道:“一些私事而已。”
    顯然晉王并不相信這話,“何私事需要避到林子裏談?你便直接與寡人說吧,你對魏公主是何心思?”
    祁宴飲完茶,便準備起身,“外祖若是問孫兒前線戰事,孫兒自然沒有不報的道理,但是私事之上,孫兒也的确沒必要纖細說給外祖聽。”
    他笑着将茶盞擱下,擡步往外走去,腰間玉飾佩劍碰撞。
    晉王道:“是寡人這些年太過疼愛你,讓你倒敢與寡人擺起架子?問你一句她的事,你便要起身走人,是問不得,還是你不敢答。”
    祁宴的步伐停下:“外孫沒什麽不敢回答的。”
    晉王道:“那你為何不敢直說,你對魏公主究竟是何心思?”
    晉王緩緩起身,“寡人心裏清楚得很。四月時,你特地派人送了一封信回來,寡人也以為外孫寄給寡人的,未曾想卻是寄給魏公主的。再有,年初時,你二人鬧了一場争執也傳到了寡人的耳中,當時是你連夜上山,在新雪落下時,采了一株梅花給她,是不是?”
    晉王如此質問他,但實則,祁宴也無法完全弄清內心。
    他遠在戰場時,确實日夜都在想念衛蓁,曾幾度提筆想要寫信問她是否安好,可卻怕她覺得唐突。
    他們究竟是何關系,是青梅竹馬,還是少時玩伴?他不願如此,只覺一陣空虛。
    當他終于贏下了那場戰役後,大勝的喜悅之後,渾身血液燥熱,讓他迫切地想要見她一面,他一從前線下來,就連夜奔回國都。
    足足七個月未見,他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有許多話要說給她聽。
    也想親口問一問她,他對自己又是何感情。
    只不過剛剛在林子中,他才要開口,就被晉王派來的人打斷。
    祁宴并非不敢将心跡剖析給晉王聽的那種人,但此事涉及的不單單是他,更關乎到衛蓁,那他在知曉她對自己是何情意前,也不能随便開口。
    晉王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她與晉國有婚約,如今也到了指婚的年歲,這些日子寡人也在考慮,王孫之中究竟誰才能配得上娶魏國的王女。”
    晉王話音剛落,祁宴已道:“此事涉及兩國邦交,外祖父需慎重考慮。”
    他說完大步流星往假山下走去。
    晉王立在高處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良久輕哂:“這般急着走是去見誰?”
    身邊老宦官道:“大王息怒。”
    晉王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遠,“寡人怎會生他的氣?他初來晉國,寡人倒是給過他臉色,但這孩子的确是最像寡人,這麽些年相處下來,寡人也不舍再與他置氣,他此番的戰役打得極其漂亮……”
    晉王蹙了蹙眉,嘆到:“所以随他去吧!”
    祁宴下了假山,走出池苑,直接來到衛蓁的寝宮前,院子一片寂靜,聽不見半點喧鬧聲。
    他問道:“你們公主可在呢?”
    宮女道:“回将軍,今日是七夕,我們公主與學宮中其他女郎郎君一同出宮游玩了。”
    祁宴道:“出宮了?”
    “是,将軍可是有要事要見我們公主?”
    祁宴搖頭道“不用”,轉身大步往回走,對自己的侍衛道:“為我備馬,我親自出宮一趟。”
    天邊的霞光漸漸暗淡下來,夜晚朦胧的光影落在策馬疾馳的少年衣袍上。
    今夜是七夕,王都街道上水洩不通,到處都是來往行人,寶車華蓋連綿,望去如同繡雲,兩側酒樓燈盞輝煌,宛如天上瓊樓玉宇。
    貴族少年們結伴同游,六殿下姬沂也在其中。
    他穿梭在人群中,瞧見前頭的同伴,走上前去問道:“可否瞧見魏公主,她來了嗎?”
    同行友人點點頭,給他指了一個方向,姬沂立馬了然,臉上露出笑容,“她果真來了!”
    他接過侍從遞來狐貍面具,讓侍衛退下,朝着前頭“鵲橋”走去。
    今夜橋邊聚滿了男男女女,傳聞情人若在七夕之夜攜手經過此橋,便能恩愛相伴一生,
    鵲橋兩側的草地上,支起了燈籠支架,少女們穿梭在其中,結伴猜着燈謎,衣香鬓影,令人眼花缭亂,好不熱鬧。
    姬沂望着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女郎們,一時懊惱,傍晚他沒與衛蓁約好見面的地點就被祁宴打斷了,也不知她能否找到自己。
    便也是巧了,此刻衛蓁便身處在這一片燈集中,與身邊公孫娴一同欣賞花燈。
    “阿蓁,姬沃約了我見面,到了時辰,我得去見他。”公孫娴手中握着花燈,頰邊通紅,看着衛蓁,“我可以去嗎?”
    衛蓁看着面前今日精心打扮過的少女,笑道:“若非今日要給你和姬沃作遮掩,我也不會出來,你快去吧!”
    公孫娴笑着說好,提着裙裾往回走去。
    衛蓁看到她出了燈集,奔向樹林邊的少年,也不知那二人說了什麽,姬沃踮起腳,朝衛蓁方向揮手。
    衛蓁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今夜四周都是結伴的行人,她一個人行走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不斷有牽手的情人從衛蓁身邊經過,她不覺得羨慕,但連身邊的好友也去陪情郎,留她一人閑逛,不免覺得孤獨。
    江面上傳來的絲竹鼓聲,清風入懷,衛蓁長舒出一口氣。
    正當她打算去找到學宮中其他女郎時,卻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穿着青竹紋的錦袍少年,手中握着一只狐貍面具,在人群中不斷四處張望着。
    衛蓁連忙轉身,将背影對着姬沂,趕在姬沂發現她時,快步朝前頭奔去。
    “衛蓁!”身後傳來呼喊聲。
    衛蓁鑽入人潮中,與衆人擦肩而過,到了一處燈架前停下,将眼前的花燈取下,低頭假裝解燈謎,避開身後追來的少年。
    四周吆喝聲、笑鬧聲、絲竹聲傳入耳中,身後的呼喊聲漸漸遠去,衛蓁等了有好半晌,聽不到動靜,才慢慢轉過頭。
    那邊已不見姬沂的身影,衛蓁松了一口氣,轉過頭來,身前燈架後不知何時赫然出現一個戴着狐貍面具的男子。
    那雙漆黑的雙目透過面具,直勾勾盯着她,衛蓁吓了一跳:“五殿下?”
    少年擡起雙手,将擋在二人間的花燈一一撥開,面容就湊到了她的面前。
    衛蓁正要後退,他的手已經穿過燈架,将她的手腕一把拽住,拉回了面前。
    下一刻,身後響起了呼喊聲:“衛蓁!”
    衛蓁轉頭看去,那邊的人是姬沂,那眼前這個帶着面具是誰?
    面前人曲起指節,将面具微微上腿去,露出幹淨的下巴,随後一雙曜亮的眸子。
    衛蓁認出來人,心頭一震,尚未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摟緊她,唇瓣覆了上來。
    衛蓁的心口狂跳,偏他的手慢慢擡高她的下巴,迫着她仰頭來承受他的吻。
    頃刻之間,他們灼熱的氣息已經纏繞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耳畔喧嚣聲安靜了下去,衛蓁唇瓣被他舌尖撬開,呼吸間充斥的他的清冽之氣。
    他俯下臉頰,薄唇緩張,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唇瓣上:“衛蓁,看清楚了,我是誰?”
    “哐”清脆的一聲,少女手中的琉璃花燈滑下,砸落在他們的腳邊。
    他的唇再次覆壓下來,花燈被風吹得搖曳作響,周遭都是行人,姬沂從他們身邊奔走過。
    暗夜之中,她的心滾燙。
    小情侶的第一次親吻。
    本章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