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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番外07
    林子深處有一條小溪,二人入林後就聽到潺潺水聲,尋着聲音往前走,不久四周光線明亮,豁然開朗,他們出了林子,見一條清澈的小溪從山中流出來。
    碧波輕柔地拍打岸邊鵝卵石,溪水叮咚作響。
    二人在湖畔停下,衛蓁下馬,祁宴将馬栓在樹幹上,擡頭道:“我先去捉魚,你去林中找點樹枝,看看能不能搭一個烤魚的烤木架。”
    他擡手給她比劃了一下,又道:“若是搭不起來也無事,等會我來。”
    二人分開行動,她尋來幾根樹枝,沒一會,簡單搭好了一只烤架,而那邊祁宴也用削得鋒利的樹枝刺了兩條魚上來。
    兩條魚被簡單處理過後放在烤架上,火光燃燒着,魚肉被烤出了油汁,發出“滋滋”的響聲。
    衛蓁擡起頭看向對面人,他也一樣随意坐在湖邊的石頭上,一只手搭在膝上,另一只手握着樹枝,認真地盯着枝條上烤魚,時不時地将魚兒翻過來一面。
    祁宴擡頭問道:“怎麽一直在看我?”
    衛蓁捧着臉的指尖輕敲臉頰:“沒什麽,就是看少将軍動作娴熟,應當是經常這樣下溪捉魚吃,我在魏宮還沒試過這樣吃烤魚,不知這魚肉烤出來味道如何?”
    祁宴唇角微微上揚:“等會你便知道。”
    他起身,示意衛蓁接過樹枝,便起身往他們系在樹邊的馬跑去,衛蓁不解地看着他,不多時他帶了幾只瓷瓶回來,從中倒出白色粉末灑在魚肉上。
    衛蓁盯着他的動作:“這是調料嗎,這樣上便可以吃了?”
    祁宴道:“行軍的途中我們便都是這樣吃的,這調料我試過很多次,這樣調出來的味道最鮮美。”
    他将烤好的魚遞過來,衛蓁接過,看着還在冒熱氣的魚肉,慢慢送到嘴邊嘗了一口。
    祁宴道:“怎麽樣?”
    衛蓁雙眼發亮,那魚肉被烤得金黃,加了調料後,鮮味都被調了出來,入口魚汁四溢,溢滿喉嚨,魚肉外酥裏嫩,衛蓁從前吃的和這一比可差太多了。
    衛蓁忍不住道:“少将軍真是厲害,能調出這樣的味道。”
    他眼中流露出幾分得意之色,卻道:“也還好吧,你慢點吃,這魚肉燙口,還有魚刺。”
    衛蓁又咬了一口,低下頭,卻發現他衣擺有一塊顏色極深,因他今日穿的是玄袍,若不細看便發覺不了。衛蓁從石塊上起身,到他身側坐下。
    祁宴不解,衛蓁目不轉睛望着烤架,過了會道:“你衣袍濕了,得烘一下,我來幫你烤你的魚。你一直穿濕衣服,小心染上風寒。”
    衛蓁接過他手中枝條,他傾身烘衣服時,她繼續将魚放在火上烤,沒一會,魚肉飄出香氣,她笑着将烤魚擡起,送到祁宴嘴邊,“嘗一嘗,我烤的好不好吃。”
    祁宴看向她,衛蓁被盯了一會,道:“魚肉已經烤好,這個時候最香,再烤就焦了,我看你騰不出手的樣子……”
    祁宴眼神灼灼,衛蓁手微微垂下,下一刻,他在他的注視下低下頭,慢慢輕咬住魚肉。
    衛蓁的心一顫,道:“小心魚刺。”
    他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吃着魚肉,陽光懶洋洋地灑在他們身上。他們靠得這樣近,衣袍都快貼上,被風吹出水波一般的紋路。
    祁宴側過臉,道:“烤得剛剛好,既不焦又不嫩。”
    衛蓁心中略松了一口氣,等到他終于吃完,祁宴起身道:“你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再去林子裏走一走?”
    衛蓁點頭起身,朝馬兒走去時,一邊與他說話,一邊忍不住低下頭,看着被他握過的掌心。
    她剛剛烤完魚,将魚送到她嘴邊,雖是下意識所為,可不知為何,竟未曾拿開。
    他也明明可以自己伸手去接,卻擡起手握住了她的手,将魚肉送到唇邊,由着她喂。
    太親密了,哪有尋常關系的女郎給郎君喂東西的……
    衛蓁眉心亂跳,也不知是不是方才靠火太近了,只覺臉上熱得慌。
    祁宴扶她上馬,二人騎馬慢悠悠往林中走去。
    楓林無邊,無數楓葉蕭蕭落在他們周身,火紅的楓葉将林子染成赤紅色。衛蓁擡起頭,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楓葉。
    她喚前面人,祁宴勒馬回頭,少女來到他身邊,舉起楓葉對着天空,“你看,這楓葉紋路好漂亮,被陽光一照宛若透明。”
    她在看楓葉,祁宴則在看他。
    她雪白的面容,在午後融金般的陽光照耀下,剔透得猶如上好的瓷瓶,雙耳的珍珠前後晃蕩,搖曳出一道清光。
    她走到山坡邊上,對着下方楓林景色張開雙臂,長呼了一聲。
    山谷中回蕩着女郎的聲音,祁宴輕笑,衛蓁調轉馬頭回頭,臉色爬上紅暈,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怪異,道:“怎麽了,你看到這樣的景色,難道不想來對着山谷呼喊一聲嗎?”
    祁宴走到他身邊,雙手搭在唇邊,也對着山谷高喊了一聲,驚動林間的鳥雀撲棱飛起。
    祁宴低下頭,看着她被楓林映照得透紅的臉頰,“我沒有笑你,我是覺得你這樣,嗯,挺……”
    “挺可愛的”這四個字,祁宴有些說不出口。
    他碎發被風吹得飄揚,眯了眯眼道:“挺自在的。”
    衛蓁看在他也做了和自己一樣的舉動份上,也不追究他笑自己了,轉身繼續面向長風,道:“魏宮的後山也有這樣一片極大的楓林,入了秋便變成深深淺淺的紅色,如同畫屏一般,極其好看。”
    她說着說着,語調漸落:“說起來,我也離家許久,好久沒有看到父王母後了。”
    祁宴道:“已經是秋日了,待過些日子到十二月,學宮休假,你便可以回魏宮。”
    她立馬道:“那我們便有許久見不上面了,等過完年關,到了春日我才再回學宮。”
    “見不到我有什麽的?”他語調漫不經心,“難道你舍不得與我分開,想要天天見到我?”
    衛蓁被這話問得一下愣住,一下錯開目光,看向他身側的楓樹,“沒有,就是随口一說。”
    她問道:“那你呢?若是分開,你想見到我嗎?”
    祁宴握緊缰繩,她說回答說想見到他,他便也不回應,半晌無言,二人繼續楓林深處走。
    楓葉簌簌作響,腳下的楓葉被馬蹄踏過,發出輕微的碎裂之聲。
    二人就這樣走着,一陣風來,衛蓁打了個寒顫,祁宴道:“冷嗎,先将我的披風披上?”
    衛蓁目光落在他遞來的衣袍,祁宴再次示意她接過,她才伸手道:“你将披風給了我,你冷不冷?”
    祁宴的面容淬在陽光中:“還好,不冷,你先披上。”
    可他說不冷,衛蓁接衣袍時與他指尖相觸,卻覺到他的手指溫涼。
    他再次騎馬向前走,衛蓁擡起頭看着他随意搭在佩劍上的右手,跟上他到他身邊,祁宴轉眸問:“怎麽了?”
    少女的馬兒慢慢貼上去,靠着他:“我怕你将披風給了我,自己反倒覺得冷。”
    說完,她從披風下探出手,輕輕勾上他的指尖,祁宴的眼睫一顫,可下一刻,她的指尖便離開,少女旋即側開臉,不敢與他對視一般,去看另一側風景。
    她側身對着她,輕聲道:“祁宴,我若和你靠近些,幫你擋着側邊的風,會不好一點?”
    祁宴微垂下眼簾,看着她的手,道:“是會好點的。”
    方才,她将手探過來,分明是想牽住他的手,可到最後卻又收了回去。祁宴察覺到了。
    “祁宴,我們進林子這麽久,還沒有打到一個獵物。”
    祁宴聽出她在轉移話題,道:“那等會随便打點野兔便好。”
    “可以你的本事,若是只獵了一點獵物,只怕要叫他們起疑,不知我們今日在林中幹了什麽。”
    今日狩獵的規則,倒也與以往不同。每一隊在入林子前,在其中一只馬匹上綁了一塊布,要保證不能被別隊搶了去,若被搶了去,那獵物便只能都歸對方所有。
    故而今日哪一隊若想取勝,要麽是獵的獵物後,躲在某處不被發覺,要麽便是有足夠的實力去搶別隊的獵物。
    衛蓁道:“我們先随便獵些小獵物,之後躲在山上,等到傍晚下山比試要結束,就趁機去搶別隊的。”
    祁宴笑道:“搶他們的?”
    衛蓁道:“你一路慢悠悠和我騎馬,不就打的這個主意。且我想以今日規則,看別的隊怕也未必會專心打獵,也躲在什麽地方等着偷襲好是時機。只不過,我們只有兩個人,雙拳難敵四手,若真是硬碰硬,不占上風。”
    祁宴道:“有我在,你不必怕他們。”
    衛蓁笑道:“好!”
    午後他們在林中随便獵了點獵物,便找到了山中一處隐蔽的山洞歇息,準備等夕陽落下時再下山。
    此處風景極佳,山洞口正對着楓林,金烏西沉,金色的陽光落下來,将楓葉照成橘黃色,浮丹流金,如同一片金色的汪洋。
    二人席地而坐,衛蓁眼中倒映着景色,道:“這裏真的很像魏宮的後山,到秋日的時候,我會與父王母後一同上山看景色,父王喜愛丹青,給我畫了許多畫像,有一幅便是在後山上畫的。”
    祁宴撐着臉,看着她的笑靥,道:“魏王與王後與我想象得真是不同,我還以為會極其嚴厲待你那種,但一觀你的性子,便知你被魏王與王後疼愛長大。”
    衛蓁抱膝輕笑,他道:“衛蓁,若你不是魏國公主,你會想做什麽?”
    衛蓁蹙了蹙眉,這個問題她從未思考過,“若不是公主,我想去行走天下看一看。那你呢?若你日後不做那帶兵打仗的将軍,你會做什麽?”
    他道:“成為一個游俠。”
    “游俠?”
    “是,就像畫本中描述的那些游俠一樣,弓背朝霞,秋風走馬,自在肆意,走遍天下。”
    晚風吹拂起他的碎發,少年人意态風流懶倦,“不過俠者是持劍為了守護那些弱小之人,而做将士也是如此,若将士倒下了,那敵軍的刀劍對向的便是身後無數平民百姓,所以将軍身上承載的更多,我很敬佩晉王與我父親,日後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他們那般的英雄人物。”
    衛蓁輕聲道:“我相信你。”
    他轉目:“你呢?”
    衛蓁認真想了很久,道:“我想要學一些醫術,治好父王母後落下的舊疾,他們早年吃了許多。若我不是公主,你當游俠,我便也去當那行走天下,行醫濟人的大夫,治病救人,度衆生之苦。”
    祁宴笑而不語。
    林間掠過幾聲鳥鳴,傍晚的霞光令人發困,祁宴眺望着遠方的林色,漸漸阖上眼簾,而身邊人漸漸沒了聲音。
    他忽然驚醒,才發覺晚霞漸漸暗淡下來,同時肩膀感覺有些沉,是她将腦袋輕輕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衛蓁,衛蓁?”
    祁宴輕輕喚了兩聲,少女眼簾閉合着,安靜地睡了過去,半邊身子靠着他,指尖搭在他的手邊,與他的指尖相碰。
    祁宴半晌得不到她回應,沒有将人推開,垂下眸看着她的手,想起了方才在林中,她騎馬時袖擺擦過他的袖擺、想要來牽他手又将手收回去的一幕。
    他對着地面慢慢張開手,投下手掌的陰影,剛剛好虛虛握住她手的影子。
    他望着二人交握的影子,淡淡笑意浮上嘴角,擡起頭吹了聲口哨,喚星野駒來身邊,撫摸着馬兒頭。夕陽黃昏正好,迷蒙的光暈籠罩在他們周身。
    他未曾喚醒衛蓁,耐心地等着她醒來。
    夜幕慢慢降臨,投下清亮的星光,衛蓁緩緩睜眼醒來,才發覺自己倒在他臂膀上,連忙坐起身來。
    祁宴道:“醒了?”
    衛蓁尴尬地理了理碎發,臉頰微紅:“方才不知怎地靠在你身上睡着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耽誤你去打獵了?”
    祁宴道:“無事,若是等會下山他們問起,就說今日運氣不太好,你我在山中迷路了。”
    他輕聲道:“你要是覺得累,還可以靠上一會。”
    衛蓁怔住,他說完便轉頭去撫摸馬兒,好似對她方才靠在身上的舉動全然不在意,衛蓁略松了一口氣。
    衛蓁仰起頭,星辰倒映在眼中,她正要道回去吧,卻聽得叢林間傳來一陣喧嚣聲。
    不遠處有火把的亮光升起,衆人說話聲傳來:“那二人去哪裏了?這麽久都沒回來,別是遇上了什麽危險。”
    “不要亂說,有祁宴在,不會有事的。”
    “哎!那不是祁宴和公主嗎!”
    衆人撐着火把來到山洞邊上,看到二人還好好的,松了一口氣,道是夜幕降臨,看二人這麽久沒下山,擔心出事,就上來找他們。
    衛蓁詫異,連忙道:“叫大家擔心了,我與少将軍沒有遇上危險,只是迷了路而已。”
    衆人道:“既如此,那就先下山吧,天色不早了。”
    衛蓁往自己的馬走去,才要上馬,才發覺自己身上還披着祁宴的披風,她回過頭,看見正與郎君們說話的祁宴。
    他在晦暗的光線中擡起頭,與她視線相接,又很快看向別處,仿佛是無意一瞥,可嘴角卻很快浮起極淺的弧度。
    可衛蓁知道祁宴是看到了她。
    周遭嘈嘈雜雜,她長吸一口氣,笑着将那披風解下來,挂到馬背上。
    秋游結束,縱萬般不舍,衆人卻也只能踏上回晉宮的之路。
    轉眼到了十二月,學宮也迎來了休假,衛蓁的侍女們早早為她整理好了一切。到了啓程回魏那一日,衛蓁上馬車前,與好友一一告別。
    輪到和祁宴告別時,她的話語和與對旁人說的并無不同,然她目光觸及他的視線,久久不曾移開。
    “那祁少将軍,明年開春見。”她笑着說完,準備上馬車,被身後人拽住的手腕,轉過頭去。
    祁宴溫和柔暖的氣息朝她的面頰拂來,在她耳畔開口:“我會想你的。”
    衛蓁愣怔,指尖攥緊了他的袖擺,在他擡手送她上馬車,回頭輕聲道:“我也會想你的。”
    一直到馬車動起來,衛蓁的心才回到胸膛,她耳邊染上了緋色。
    魏宮沒有晉宮繁缛禮節的束縛,衛蓁回宮後自在了許多,父王母後拉着她敘話。此後數日,衛蓁便也日日黏在二人身邊。
    除夕那一日,下了一場大雪。
    雪色透過窗紗照進來,衛蓁将窗戶敞開一條縫,看着窗外飄揚的雪花,呼出一層薄薄的熱氣。
    今日是除夕,也不知楚地有沒有下雪,祁宴那邊如何,過得好不好。他應當在楚地,和姬琴公主還有祁将軍一同過節吧。
    少女将頭擱在窗戶上,雪粒紛紛落在她的新衣上,屋檐下挂着的紅燈籠搖晃,洋溢着一片喜氣。
    身後傳來魏王後的聲音:“央央,殿內燒了暖爐,快将窗戶關上,宮人已經将晚膳送上來了,來用膳吧。”
    衛蓁道了一聲好,才要關上窗戶,這時,殿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來人是送信的使臣,拜見了魏王、王後之後,徑直朝衛蓁走來,雙手呈上信件。
    “禀公主,是從楚國寄來的信。”
    那“楚國”二字一出,衛蓁便知誰寄來的信,立馬将它接過,将外面的繩帶拆開,信上的內容話争先映入眼簾。
    魏王與王後坐在桌邊,就瞧見女兒看完信件後,眼睛像月牙般彎起,神色飛揚,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二人對視一眼道:“央央,是誰送來的信?”
    衛蓁将那竹書抵在心口,對着送信的信使做了個眼色,道:“是女兒在晉宮好友寫來的信。”
    祁宴在信上問,她在魏宮安否,道他很想她,開春一過便迫不及待地想與她見面。
    她沒辦法告訴他,她也是迫切想見他一面。
    雪不斷從窗外飄進來,她卻全然微察,只覺胸膛好似浸泡在一罐蜜糖中,絲絲縷縷的甜蜜浸透七竅百骸,滲入到她的心尖。
    衛蓁将那小小的竹書收進袖擺中,回到桌邊坐下道:“女兒在晉國的好友寄來的信,道了些春節的賀喜之話。”
    魏王給她夾菜,“既是晉宮的友人,還特地派人來送信,那便是極其珍惜與你的情意,央央也莫要辜負人家的好意,給人家也回一封信才是。”
    桌上菜肴熱氣升騰,衛蓁臉頰被蒸得微微泛紅,點了頭道:“是,等晚上回去後,女兒便寫一封信給他。父王也別光給我夾菜,自己也多用點。”
    雪無聲地落下,華室中回蕩着笑聲。
    初雪消融不久,衛蓁便準備離宮。
    在出發前,魏王與王後又特地語重心長叮囑了衛蓁許多話。
    “央央在晉宮待了許久,也見到那姬淵,你對他印象如何?”
    衛蓁一邊收拾妝奁一邊道:“尚可,姬淵論品行樣貌在晉王一衆孫輩中極為出挑,我初去時,他也對我照顧有加,只不過平日裏也是泛泛的交情,沒怎麽與他有過多的往來。”
    “那央央對晉王其他的王孫的印象呢?”
    衛蓁搖了搖頭:“也不熟。”
    魏王夫婦見狀長松一口氣,“如此便好。央央切記不可答應晉王任何要求,若是那些郎君們約你,你便稱病推脫。這一次你去學宮,得等到七月的時候,才能回來一趟,父王與母後會想你的。”
    衛蓁道:“是。”
    魏王看王後一眼,王後走到衛蓁身邊,雙手搭上衛蓁的肩膀:“那祁宴呢?”
    衛蓁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擡起頭,在銅鏡之中對上魏王後溫柔的目光。
    “母後怎麽問起他來了?”衛蓁低下頭,走到高櫃前,借拿裙子的動作掩飾慌張。
    “是母後派去陪你的嬷嬷回來告訴父王與母後,說你與那姬琴公主的孩子走得近。”
    衛蓁笑道:“父王母後忘記了?當年我們去楚地,他欠我一人情未還,這些年我與他也有些信件往來,所以我去晉宮時,他對我多過問照顧了一點,但後來我們便也沒有過密的交往。父王母後可以去問問嬷嬷。”
    魏王慈愛笑道:“是,父王和母後就是放心不下才多問了一些。”
    衛蓁轉頭,走到他們身邊,投入二人懷抱,道:“女兒知道,父王母後放心。”
    魏王溫柔撫摸着她的後背,目光中滿是不舍:“父王也不是想阻礙你與那些郎君往來,是怕你遇人不淑,你若是真在晉宮有喜歡的郎君,便寫信給父王母後參謀的。”
    衛蓁靠在魏王的胸膛上,她并非是想扯謊瞞着父王母後,只是這事她不知該如何啓齒。
    喜歡上一個郎君這種事,哪裏能告訴父母呢?
    王後道:“好了,莫要再與女兒說這事了。”
    初春時節,又下了一場雪,王宮茫茫一片雪白,魏公主的儀仗即将啓程。
    冷氣拍打着車窗簾,車廂中擺放着一只鎏金博山爐,絲絲縷縷暖氣從中飄出,溢滿了車廂。
    就在車隊啓程前,卻有一匹快馬駛入宮中,告訴魏王,晉宮派遣了一支隊伍特來護送魏公主入晉。
    “是晉王派來的?”衛蓁疑惑問道。
    “是,公主,侍衛隊已經到宮中了。”
    衛蓁坐在車廂中,遠遠就聽到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在宮道上,氣勢不凡。
    侍衛隊行到了衛蓁的儀仗面前,紛紛下馬朝車外的魏王與王後行禮。
    “臣奉晉王之命,特來護送公主入晉,臣拜見魏王、拜見王後。”
    “晉王派你來的?”
    這道口齒清晰、語調清朗的聲音……衛蓁聽着外頭的交談聲,連忙撩開車簾。
    冷風從外灌入,少年正坐于白馬之上,一身黑狐裘,朝着魏王作禮,琳琅雪光浮在他身上,襯得人若芝蘭玉樹一般。
    他雙目瑩瑩:“是,臣祁宴,特地來接公主入晉。”
    簾子被風吹得晃蕩,衛蓁透過縫隙,便對上祁宴投來的含笑目光,他走到馬車邊上,借着來拜見魏公主說話的間隙,擡起手拉過簾子擋住外人的視線,将一束花從披風中拿出遞了進來。
    衛蓁低下頭,看着手中的爛漫山花。
    那一刻,她聽到了心跳怦然聲。
    魏王:你和祁宴什麽關系。
    衛蓁:同學關系。
    魏王:好,父王就放心了。
    沒多久,得知祁宴親自來接女兒去上學。
    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