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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番外05
    祁宴道:“怎麽光看我,不看禮物?”
    衛蓁這才回過神來,低下頭去拆那木盒,不知他給自己備了什麽禮物。
    過往的三年裏,他分別給她送了一套首飾、一把雕弓,還有一只通體雪白小犬。
    那小犬衛蓁十分喜歡,此番本也想帶來,但怕在晉宮給別人添麻煩,思量之下還是留在了魏宮,在離開前,父王母後還再三保證為她照顧好小犬。
    他送的禮物都算實用,衛蓁此次都有帶來。然而将木盒打開,裏面擺放的卻只是一支簪子。
    那簪子是十分精致,可前幾年他也送過,衛蓁以為這次會是什麽新奇之物,只覺落差不小。
    她指尖一觸上去,一股清涼感便傳遞而來。
    祁宴道:“這簪尾的花是我自己用刻刀削出來的,在光下看薄如蟬翼,清晰可見紋路,用的是上好的芙蓉石,白日裏對光更是流光溢彩。”
    衛蓁詫異:“是你自己削的?”
    祁宴道:“若是尋常送禮,送來送去不過那些東西,我便想着不如我自己給你做一個。”
    他接過她手中簪子,想為她插入發中,可她長發才沐浴完披散在身後,他無從下手,衛蓁随手挽起一個發髻,他傾身而來,将花簪插入。
    一股清冽氣息充盈入她的鼻尖,慢慢包裹着她的周身,衛蓁從未與郎君靠得如此近,下意識後退一步,便正好對上他投來不解的視線,“怎麽了?”
    衛蓁忙道:“沒什麽。”
    他慢慢放下手,身子往後離她遠一點,道:“很不錯,好看。”
    衛蓁的手拂上簪子,簪尾珠墜在她臉上投下玲珑光影。
    她也沒想到這些年來少年都記得此前的承諾,心房溢滿歡愉的情緒,笑道:“少将軍是說簪子不錯還是我戴着不錯。”
    祁宴懶洋洋坐在窗臺上,一只手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手捧着臉頰,在她這話落地後,打量起她來,勾唇道:“你覺得我在說什麽?”
    祁宴沒有等到她回話,一牆之隔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是侍女來了。祁宴動作利落地跳下窗臺,道:“我先走了。”
    衛蓁點點頭,可沒幾步,他卻去而複返,傾身而來,手撥開垂在她耳畔的尾墜,在她耳邊道:“我自然在誇你好看。”
    耳畔的珠墜搖晃,發出清越之音,衛蓁扣着窗戶的手微微收緊,看着他眉眼一彎。
    他道:“現在氣應該消了點吧?”
    一直到他離去,衛蓁的心還在狂跳。
    他說,她好看。
    少女的心思細膩,因為這一句話而心頭蕩漾開漣漪。
    那一支簪子被她小心地取下來放在妝臺上,在昏暗中散發清輝。
    次日午後,衛蓁前往學宮,才在書案後坐下,擡起頭便看到公孫娴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衛蓁順着她的視線,手撫上鬓發上的珠釵。
    公孫娴道:“公主這花簪好生漂亮。”
    衛蓁将花簪取下來,小心遞給公孫娴瞧,卻聽欄杆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擡起頭,瞧着祁宴與同伴一同走進來。
    今日要上的是琴課,郎君與女郎們并不用分開。
    衆人陸陸續續落座,衛蓁繼續與公孫娴說話,餘光瞥着祁宴抱琴與身邊人交談,一路往後面的位置走來,在她左手邊的位置坐下,二人只隔了一個屏風。
    左手邊的人朝她投來一眼,衛蓁身形僵硬,卻見他身子微微後仰,從屏風後探出半個身子,道:“公孫小姐手上的發簪倒是別致,這上面雕镂的是什麽花?”
    公孫娴愣怔住,沒料到祁宴會與自己說話,看衛蓁一眼,支吾道:“應當是芙蓉花,對吧公主。”
    衛蓁察覺到衆人若有若無的視線,嗯了一聲。祁宴笑道:“這花簪做工精細的,可見那雕镂之人心靈手巧。”
    衛蓁對上祁宴含笑的眸子,心想這不就是他自己雕刻的?
    “是,那工匠手藝實在了得,我也十分喜歡。”她道。
    少年郎輕笑一聲,坐直了身子,不再言語。
    衛蓁擡手将那簪子重新簪回頭上,将面前擺放着琴外頭的琴囊取下來,沒一會公孫娴湊過來道:“公主,昨日騎射課,公主提前離開,我聽人說是與祁少将軍說了會話?”
    衛蓁低聲道:“沒什麽,就是昨日在林中,他們幾個兒郎放箭險些射中我,他代他們來向我道歉而已。”
    公孫娴恍然大悟。衛蓁連忙轉移話題:“夫子來了。”
    衛蓁手撫上琴弦,聽着上方夫子的話語。
    日到午後,學堂中人都有些恹恹欲睡,衛蓁側過臉看向一旁屏風。
    日光照落,屏風後少年輪廓精致深邃,被搖晃的樹影照着。
    他忽然轉過首來,目光透過屏風直達衛蓁的眼底,她下意識扭頭,便聽到他低聲問:“怎麽一直在看我?”
    衛蓁低聲道:“沒有一直看你,只是瞧見學堂裏大多數人都有些恹恹欲睡,便看看你怎麽樣。”
    他桌上擺放着一疊書簡,顯然方才他沒在認真上課,而是在看那書,衛蓁問道:“你怎不認真上琴課?”
    “琴這種東西我不用學,自小便聽我母親撫慣了,耳濡目染也就會了。”祁宴手撐着臉,側過首來看她。
    衛蓁的臉頰被發燙,分不清是被他看得,還是被陽光照得。
    衛蓁才要低頭,上頭夫子的聲音就傳來:“魏公主莫要與身邊人莫要交頭接耳。”
    一時間殿內目光皆轉過來,衛蓁的眼睫一顫,擡起頭與他異口同聲道:“是。”
    二人對視一眼,夫子繼續講課後,衛蓁耳朵微熱,他話語再次傳來,“你這樣撥琴動作不對。”
    衛蓁手上動作一頓,又撥了一下,身邊人眉峰皺起,“不對。”
    琴課散後,衆人開始收拾琴具,三三兩兩地離開,衛蓁起身将琴套好,夫子特地來對衛蓁道:“公主從前在魏國學過琴嗎?”
    衛蓁自是學過。作為魏國的公主,自小接受的便是上好的禮節教化,琴棋書畫自也不會落下,然來到晉國,母後叮囑過她一切要低調行事,不要太過招眼,能藏一點是一點。
    所以她道:“從前學過,不過我愚笨,撫得不算好。”
    夫子道:“若是別的課還好,但這琴課不同,大王愛琴,待到秋日學宮中對琴課有考核,大王會親自過問。公主落下的課時已多,得多加練習啊。”
    衛蓁道:“是。”
    待收拾好琴,衛蓁走出宮殿,将琴交到宮女手上,卻發覺祁宴一直立在殿外未走,他看到她道:“出來了?我們走吧。”
    衛蓁道:“去哪?”
    祁宴走到她面前:“忘了與你說,大王讓你說你需要每日下學後,去他宮裏跟着武官強健體魄,他将此事交給我,讓我與你一同過去。”
    衛蓁詫異,聽到“晉王”二字,也不敢怠慢,跟上他的步伐,卻始終落後半步。
    她打量着身前人,少年步伐輕盈,筆直修長的小腿收束進靴子裏,透着幾分無拘。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她便也停下,如此好幾回,祁宴終于回頭道:“我走得很快嗎,你一直在後面?”
    “沒有。”她道。
    她與他雖早就認識,但也還沒有到那樣熟悉的地步。四年不見,都有些生疏了。而他看似對她照顧,實則也有些拘謹。
    傍晚的光影明滅,柳樹垂下拂過少女的衣袍。
    但想到四年來,他們互相給對方寄過信和精心挑選過禮物。衛蓁嘴角不由勾起微笑,快步走到他身邊,與他一同走進光影中。
    二人到了晉王的寝宮,晉王卻在與大臣們議事,宦官帶二人到王殿後的院子裏。
    祁宴先教她吐息納氣的方式,又教她軍營中打拳法子,半個時辰下來,衛蓁已經累得說不上一點話來,偏祁宴不肯稍微放她水,當夜她回到寝宮便下不來榻,到第二日還在腰酸背痛。
    半個月下來,衛蓁終于勉強能應付每日下學後跟着他強身健體的強度。
    而晉王對學宮衆人琴課的考核也快要到了。這一日傍晚,學宮衆人已經散去,衛蓁看着琴簡出神,等反應過來發現殿中人皆已走光,她起身收拾桌面,轉身看到屏風後還有一人。
    少年俯趴在桌面上,仿若睡了過去。
    聽到她的動靜,他才直起身來,眉眼還帶着幾分懶倦。
    “你還沒走嗎?”衛蓁道。
    “沒,我在等你練完琴,不是說好一起去大王那的嗎?”
    衛蓁心中湧上歉意,連忙去收拾案幾,手臂壓到琴弦,發出一陣震顫的尾音。
    一旁伸出一只手拉住她,将衛蓁拽回案幾後跪坐下,祁宴道:“過幾日便到琴課考核了,你若是想要練琴,不如我差人去向大王禀告一聲,今日你告假,你便在這裏練琴好了。”
    衛蓁道:“可以嗎?”
    祁宴嗯了一聲,目光落在散落在她腳邊的那卷竹簡,随手拿起展開來,一目十行掃過,望着上面的內容道:“母親說過,外祖父最喜歡的是《揚之水》這支曲子。”
    衛蓁心忖,這是給她透題了嗎?
    祁宴道:“不過我也不确定,你先撫一段試試看,我方才聽你随便撫的曲子,實在是有一點……”
    他頓了頓,才吐出“不堪入耳”這四個字。
    祁宴笑道:“但你來這麽久,我怎麽也應當幫你一把。”
    祁宴讓她先對着琴簡撫一段,衛蓁擡起手,指尖放上去,才輕攏了琴弦幾下,身邊忽然傳來窸窣動靜,祁宴傾身來到她身後。
    衛蓁的身子定住,少年已從後貼上來,雙手覆上她的雙手,“你的指法不對,這邊應該這樣撫。”
    他唇瓣呼出的熱氣灑在衛蓁耳根後,令衛蓁的後頸一點點僵住。
    他們前幾日,祁宴也曾貼身指導過她如何吐氣納息,但那時是在晉王宮殿,也有宮人在,他們今日這樣獨處,還這般親密倒是頭一回。
    少年郎見她不動,轉過眼簾朝她看來,纖長的眼睫微顫:“怎麽了?”
    衛蓁感受着他貼上來身子的輪廓,輕聲道:“沒什麽,少将軍繼續吧。”
    蓁蓁和祁宴現在是古代校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