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最实际的,简重楼开始郑重的哭穷,“郑女士,容我再次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大槐学校,它是完全由我个人承办的民办学校,学生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您也知道,穷人家吃饭都是问题更别提什么上学了。所以只是学费全免,食宿也是赊账,肥皂脸盆被褥水杯都是学校准备,可以说办这个学校完完全全就是个赔钱的买卖。幸好我办这个学校的目的不是赚钱。”说到这儿他自嘲一笑,“所以我们老师的薪水可能没有办法跟公立学校比。”

    “真的?”郑琴大吃一惊。

    “有账可查。”说完他就搬出来一打账本子。

    郑琴可没让他两句话就唬了去,拿起账本就翻,越看越心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孩子说的竟然半点不假!密密麻麻的开支看的她都头皮发麻。

    对这个多年不见还不认她的弟弟,郑琴忍不住又疼惜又佩服。

    “我们学校低级班老师每人每月二十块,高级班老师每人每月四十块,包食宿,四季衣服,高级班老师不点卯,有课来上就可以。”他认真看着郑琴,“您肯定不缺这四十块钱,但我还是真诚的希望您能慎重考虑。”

    条件的确要比公立学校差一些,低级班还好,相当于小学老师,小学老师的薪资水平本身也就这样,高级班相当于中学甚至大学专业,这时代大学老师那都是名流了,有名的教授三五百块都有,就是中学老师也大几十上百块,他给的薪资真心不算高。可那是公办学校,有政府财政支撑,他可有什么?学校吃的每一口米都是他的肉,少花钱多办事就是他亘古不变的原则。

    要是他也能弄到财政补贴就好了。

    “你这高级班都学什么?”郑琴突然问。佩服归佩服,该了解的她也必须了解。

    “很多,武艺,算数,历史,经商,刑侦,开车,汽修,厨师,电报发报,全方面发展。”他略过最重要的没说。

    可就算这样郑琴依旧严重怀疑他在吹牛,感觉水分大得估计跟稀粥似的,干货捞不出来二两。不说其他,就光这些老师他能找来吗?

    这孩子,她忍不住笑开。

    就在她半信半疑的时候就见简重楼直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摞书摆在她面前,她随手一翻,竟然全是自印教材,数一数他说的学科还真都有,就连食谱都有一本。

    “这是他们暂时学的部分教材,其它我还在筹备。”简重楼轻描淡写的说。

    “你这是要建个大学吗?”郑琴咋舌,就是大学都不开这些个专业吧。

    “多学点本事总不是坏事。”简重楼没有否认,反正也不算吹牛皮,哪个公司挖人不是捡好的说,他就是稍微高大上的包装了一下。

    郑琴这会儿看他的眼神简直骄傲极了,虽然可能这里头还有水分,可不妨碍她满心的自豪汹涌的溢出来,她家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仁义这么能干这么让人想抱怀里揉一遍!

    想着她就这么做了……

    简重楼懵逼中。

    “我家小楼怎么这么厉害!”说着揉脑袋捏脸蛋拍后背,那个手就跟粘身上一样,任他怎么挡都躲不开。

    好不容易七手八脚逃出来的简重楼脸红得能滴血,张口结舌半天才崩溃的低喊,“我不是你找的人!”

    “嗯嗯,不是。”早就认定他就是小弟的郑琴敷衍一声,带着薄茧的手伸出来,眉眼如歌:“聘书拿来。”

    简重楼那个脸色呦,可以刚才被他呲跑的岳子甫互别春秋。

    郑琴忍不住畅快大笑。

    等人一走,简重楼的顿时贼兮兮的一笑,什么懊恼什么恼羞,不存在的。

    “咳咳,这儿还有人呢。” 不放心提前回来的吴立棠跟着他一起进了办公室,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简重楼的表情瞬间僵了那么一下,接着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看得还少啊。”嘟囔完又叮嘱道,“这回我可下血本了,你们要不把她老底儿都掏出来我可不干啊。”

    “只是为了我们?”吴立棠一烁不烁的看着他,反问。

    “那你以为呢?为了我啊?”

    “难道你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后台?”吴立棠半点不觉得眼前这是顶头上司得让着,张口就来,“市长家的长媳来任教,以后谁敢再来找麻烦?学员出去找工作都多了个金字招牌。您啊,这是一石三鸟,偷着乐吧。”

    “你怎么不觉得我就是市长公子?”

    “您要真是市长公子还能憋着不用?每年打点大小鬼的钱不心疼?”吴立棠木着脸,可那眼神明明就是在呵呵呵。

    无懈可击。

    心塞。

    “咦?小楼的房东怎么又来信了?他不是已经回国了?”一身儒雅长衫的简重舟神情带着奇怪,顺手就拆信。边拆还在边嘀咕,他家那个小抠门儿现在可能耐大了,也不知道怎么搞了个校长当,还装自己是外人连亲嫂子都不认,他哪天得去好好瞅瞅。

    “……简一切都好,还交了个女朋友,可惜我没见到人,不过他最近开销似乎变大了,我看见他变卖了手上的表……”简重舟越念脸色越奇怪,不光是他,就是在客厅的其他人也都满脸懵。小楼不是回来了?哪儿又冒出来一个?

    “我不可能看错!”郑琴皱眉,“虽然他就是不承认,可我绝对不会认错人。”

    “对啊,长得一模一样。”性子也一样讨人厌,还学会告黑状了,害我被大嫂狠狠数落了一顿。岳子甫顶着一张白月光脸在心里狠狠磨牙。

    “那这个房东来信又是怎么回事?”简重舟从里面又抽出半页报纸,上面胡乱写着东西,笔迹是小弟的,而且日期就是两个月前,“我们总不能有两个小弟。”

    “肯定有一个不对。”

    “大槐学校那边不承认自己是小楼,英格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小楼,那就一个结论,此小楼非彼小楼。”简重舟眉毛微挑,得出结论,“我就说嘛,在那学校哪怕是个名誉校长怎么也得破点财,就我们家那三弟,打小跟貔貅似的,你觉得他肯干?就算退一万步,他肯,可他有那个本事当吗?”

    他家老三,性子说好听了是执着,说不好听那就是顽固执拗,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从他为了跟岳子甫别劲宁肯跟家里决裂也非要出国一样,多年了一封信都没往家里写过,要不是房东是家里托人找的熟人,每年能来两封信说说他情况,他们都得当这死小子失踪了。可以说这就不是个会拐弯儿的主儿。这样一个人,真的能成长成现在这模样?昨晚听了就觉得跟换了个人似的,现在一看,可不就是换了个人。

    不得不说,大哥你真相了。

    “你觉得我认错了?”郑琴看着自家男人,眼神莫名令人胆寒。

    “误会了不是?我就是分析分析。”简重舟瞬间求生存欲满格,“这事蹊跷,蹊跷!”

    “我信大嫂的眼力。”刚休假回家就听了一肚子三弟奇闻的老二简重飞站起来,长眉高高挑起,整个人英姿勃勃中有带着那么点痞,“今儿儿我得去会会这位不认识大嫂不承认是小三的简重楼,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肯定令你惊喜。”郑琴笑着。

    “诶诶,说信呢。”老大拉回话题。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查查呗。”简重飞直接拿过信拍在没吭声的老爹面前,“房东我记得是爸你托人找的。”

    “使唤你爹倒是挺顺手。”简玉山说着就把那半页报纸拿起来看了看,“的确有点意思。”

    “得嘞,走了,会会这位不一样的简重楼。”声还没落尽人已经蹬上翻斗摩托车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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