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竹又想到了一件事。
    几年前,宋成业在九苍城赶考,妞妞也做了一个梦,后来,他们赶过去,宋成业竟然差点真的被人陷害。
    “难道这个梦,是有预知的?”顾玉竹忍不住呢喃。
    梦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从古代到现代,一直都有人在研究。
    或许,这个梦真的在提醒着什么。
    “我决定了。”她沉思良久后,下定决心,“今日一早,我就启程前往城外河岸。”
    “什么?”
    顾玉竹的这个决定,可以说是把一大家子人都给震惊住了。
    可他们无论怎么劝,顾玉竹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天还没亮,顾玉竹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启程。
    一大家子人只好为她送行。
    顾嫣脸色发白地抓着顾玉竹的衣袖,还有些不死心地道:“家中有那么多的人,跑得快的,跳得高的,长得魁梧的,总有比姐姐更合适的人选,姐姐又何必亲自前去,况且,家中还有病人……”
    为了挽留下顾玉竹,她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这个我已经安排好了,小老鼠只是起了高热,如今高热处理了下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大宝虽然年纪小,可处理这些事情却得心应手,你就放心吧。”顾玉竹拍顾嫣的肩膀,“这一趟,我只有自己去才安心,你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
    顾嫣咬着唇,双眼微红,含着莹莹泪珠,负气地别开了脸,小声地抽泣着。
    顾玉竹也心疼她,却还是硬下了心肠,撇开了她抓着自己衣裳的手,遂又叮嘱大宝,“你知道我在药房里写的那些书籍都很详细,若是有什么实在处理不了的,你可以带其他的大夫进去。”
    大宝挺起胸膛,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个大人,“娘亲,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家中人的。”
    顾玉竹摸了摸他的头,和苏子奕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
    “是。”
    车夫应了一声,啪地一鞭子甩在了马背上,马儿便迈开蹄子狂奔起来。
    马车飞快地向着城外驶去。
    宋府的门口,一大家子人就这样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大宝这才转过身,安慰着顾嫣,“小姨,阿娘最是厉害,一定不会出事的,您别哭哭坏了身体,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靠小姨您来处理呢。”
    看着一个孩子都比自己冷静自持,顾嫣嘴硬道:“我这是被沙子迷了眼睛,不是哭了。”
    她说这话时,如果没有歪过头擦眼泪,那可信度还要高一些。
    但众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去嘲笑她。
    毕竟大家的心情其实都差不多。
    妞妞也赶紧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跑到她的身边,奶声奶气道:“小姨,我有些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顾嫣点点头,拉着她的小手,转身往屋内走。
    可他们才一转身离开,就碰到了拄着拐杖,脚步匆匆往这里来的余伯庸。m.zX.
    “先生。”一群人纷纷行礼。
    余伯庸看他们已经回来了,有些气急地问:“小丫头这是已经离开了?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要不是余三早上睡不着觉,起来听到外面的动静,回来汇报,他到现在估计都还被蒙在鼓里。
    “先生,你莫生气。”宋文怕他气坏了身体,连忙搀扶着他,娓娓道来,“这也是突然决定,实在是今日一早,我们都做了同一个梦……嫂嫂想着您要休息,便没让人通知您。”
    余伯庸听完,长叹一声:“你们呐……”
    他回头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心中祈祷:老天爷,你若是开眼,可一定要保佑两个孩子,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事啊。
    或许真的是老天保佑。
    顾玉竹赶路时,大雨也停了,他们快马加鞭,竟是非常顺遂地,在当天傍晚,他们就赶到了治理水患的驻地。
    驻地安扎在稍稍高一些的地势,但与河岸很近,隔得老远,顾玉竹都能听到河水涛涛的声音。
    驻地的大门口有官差把守着,为的是防止徭役们逃跑。
    顾玉竹他们过去时,车马也受到了审问,“何人前来?”
    顾守当即跳下了马车,拿出了家中的文碟,“吏部侍郎的夫人。”
    两个官差一听,不甚惶恐。
    “原来是宋夫人,宋夫人这边请……”其中一个官差将身份文碟奉还,亲自为他们带路。
    官差带着他们到了宋成业的帐篷,但人却并不在其间。
    那官差忙道:“宋大人似乎和工部的几位大人带领几位工匠一起去了堤坝。”
    听到这话,顾玉竹的眼皮子顿时一跳。
    那个噩梦又浮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她连帐篷都没进去,和顾守说:“你们在这里把马车看好,我去一趟。”
    随后又同官差道:“劳烦这位官爷,带我去堤坝看看。”
    官差自然不敢拒绝,“诶,诶,好。”
    “我和姐姐一起去吧。”苏子奕如影随形地跟在了顾玉竹的身后。
    顾玉竹知道他不放心,便默认了他的这番做法。
    为了保证驻地的安全,这里与河岸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的。
    路上还能碰到往来的徭役,官差,他们或单独行走,或扛着沙袋,但这些人脸上,无一不是充斥着疲惫。
    整片驻地,都被一种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顾玉竹微微蹙着眉头,和那带路的官差打听,“听说你们修建的堤坝被冲毁了一段,可修好了?”
    这里是在京城的上游,地势虽不算高得太过,但如果一直修不好,很有可能水淹京城。
    带路的那官差面露苦涩,摇着头说:“若是修好了,几位大人也不用去堤坝边了,我等,只怕也早就回京城了,如今……谁不想回去,和家人守在一起。”
    他又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位夫人。
    如今,驻地里面都是人心惶惶,如果不是跑了也没什么好下场,这里的人指不定早就跑光了,这位却眼巴巴地往这里跑。
    还真是对那位大人情深意重。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默默地酸了。
    他们家那婆娘,怎么就对他不闻不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