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南到医院的时候，靳枫正站在一楼大厅里连白褂都没换，看样子不像是刚来到，这让她忽然想起昨天孟宴臣的话，不禁脚步一顿。
那边已经看见她。
靳枫笑的跟从前一样，看见她就朝她走，“来了。”
林观南有一瞬惊讶，她眨了眨眸子，“在等我？”
靳枫应得轻快，“是。”
林观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干干回，“有什么事吗？”
对方轻笑一声，像是猜到什么。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林观南沉沉的抬眼看他。
缓缓点头。
从前她一向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抱有足够的敏感度，但现下还是有些什么被她忽视掉了，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总害怕说多错多。
“不用多说，都过去了。”靳枫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于是只是笑笑，特别豁达的样子，“你呢，把握幸福，就是现在。”
林观南听这话一愣。
对方察觉笑出声，“别想多，咱们还是朋友。”
她点一下头，也笑笑。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报道了，你也抓紧吧。”不等林观南反应，靳枫走得快，片刻就没入人流。
林观南松一口气。
恍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她回头看，许沁在后面。
“林观南你不仗义！”
许沁扬着副故作生气的脸，走到她跟前，声音又变得小起来，“快说，你跟我哥什么时候的事，我要是不回家吃饭听到我妈说这件事，你们还要打算瞒我多久？”
林观南轻啊一声反应过来，不想瞒许沁，“假的。”
“什么假的？”许沁更加不解，而后顿了顿震惊道，“你说你跟我哥在一起是假的？”
林观南无奈一笑，“小点声，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许沁抿嘴。
用眼睛问她怎么不早说。
林观南轻笑，“这些天除了工作上，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都找不到你。”
“别说了。”许沁叹一口气。
“怎么了？”她问。
“我找他和好，没成功。”许沁语气蔫蔫的，“林观南，晚上陪我去肖亦骁那喝酒吧。”
晚上没什么事，林观南说了句行。
两人走在路上，那边又开始问，“不是，你和我哥为什么是假的？”
......
上午休班前，徐主任把急诊科小组组长叫到办公室开了个会，意思是医院附近的十里台消防站想成立一个联合救援小组，顾名思义就是让医院和消防站合作，林观南没什么意见，只是忽然想到汤圆。
她愣了会儿神，许沁在身边问，“观南，你什么想法？”
她抬眼，“我支持，目前联合救援小组的想法，已经有别的国家落实了。”她笑笑，眼尾翘着好看的弧度，“推陈出新挺好的。”
“你呢？”她也问道。
许沁抿唇笑了一下，“我挺想去的，但不知道咱们组其他人怎么想的，她们还不知道呢。”
“那你下午可以跟她们商量一下。”
“嗯。”许沁点点头，“走吧，到饭点了，吃饭去吧。”
-
路过体检中心的时候，孟宴臣还在里面，陈铭宇率先看到孟家大小姐，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孟宴臣就在那时候出来的。
林观南有点意外。
只是觉得他们最近见面次数真频繁，许沁在旁喊了声哥，孟宴臣看她一眼颔首，目光不怎么冷，但也谈不上特别温和，那感觉像是他们之间有点矛盾。
“去吃饭？”
孟宴臣低声问，眼睛却看她。
林观南愣一下回，“嗯。”
他嘴角浮了瞬很浅的笑意，声音也淡，“我也没吃，一起吧。”接着又回头对陈铭宇道，“接下来是你的自由时间，随意安排。”
“好的，孟总。”
那边应下，立马就走了。
“哥，我俩去食堂吃。”许沁说。
“都行。”孟宴臣淡淡道。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观南夹在中间莫名的有些尴尬，于是她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了些，正想着该怎么找理由离开，站在她左边的孟宴臣声音忽然落下来，“走那么快干什么？”
男人侧过脸，嘴角吊着笑意看她。
林观南一看，自己确实比他们多出来两步远，她咬咬唇正想说话，许沁笑了，“行吧，我走。”
孟宴臣不语，只是扫了一眼。
许沁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林观南看人走远些问，“你和许沁吵架了么？”
那边过一会儿才说话，声音很轻，“怎么看出来的？”
林观南凝噎，明明就很显眼。
“直觉。”
“不提她。”他笑的温柔，像玻璃上的光，“在这都喜欢吃什么菜？”
林观南不知道他问这做什么，但也诚实答，“我没有固定喜欢的哪样菜。”
“那怎么吃？”他挑眉，问她。
“当然是在里面挑顺眼的菜。”她答。
“那什么菜顺眼？”孟宴臣又问。
林观南这会儿真的思考起来，冷白的灯光将她挺翘的鼻尖照的清透，嘴巴微微嘟着，比从前多了不少温吞感，也实在可爱，过一会儿林观南听见孟宴臣在很轻很低的笑。
“这么久，还没想出来？”他眼尾算的上细长，每次笑起来都像是带着点玩味，这回儿倒像是故意的。
林观南不解，“你问我，我肯定要如实答的。”
“好。”孟宴臣敛了笑，“那你想出来没？”
林观南垂眸摇摇头。
看见孟宴臣勾唇望她，她反应过来撇开视线，忽觉背上传来一阵热意，从下往上延伸至脖颈，再到耳垂，林观南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红，因为孟宴臣在逗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面对孟宴臣时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而脸红是最好的证明，她把视线撇向围栏旁的扶梯。
“好了，想不出来我们就去看看，嗯？”这语气有点像哄。
林观南只觉得没有对策。
孟宴臣是个多聪明的人，自从答应他的提议之后，林观南鲜少处于上风，每每对方将她逗一遍之后又不动声色使这一切顺理成章起来，这会儿她无言，不想再说些什么让自己继续处于下风，至少在不知道对方心意之前。
后来只听见他又笑了。
-
半路上遇见来医院商议救援小组事宜的宋焰，许沁也在那，宋焰旁边站着的人，林观南不认识。
他们四人一撞见，气氛瞬时就变得不同起来，宋焰拧着眉，剑拔弩张，孟宴臣倒不像从前那样失礼了，这会儿气场云淡风轻的，只是目光很锐利。
林观南不认识的那个人先自我介绍了一下自己名叫蒋裕，是十里台消防站的指导员，后来看见她又问，“孟宴臣，这位是？”
对面看她。
“我女朋友，林观南。”孟宴臣答的利索。
蒋裕失笑，毫无察觉周围低冷的氛围，“不错啊，你小子开窍了！”
“蒋裕，站里还有事，我们赶紧走吧。”宋焰蹙眉直接走了，许沁在后面跟上去。
蒋裕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咱们改天聊。”说完就一溜烟跑远。
林观南回头看孟宴臣，他这会儿眼里有点阴鸷，不同之前那样松泛，但对她时态度还是柔和的，但很明显，心里藏着事，孟宴臣做什么都滴水不漏，但唯独面对许沁和宋焰时破绽百出。
林观南心中隐隐感到些别的东西。
那顿饭吃的倒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饭到最后，林观南想起来徐主任开会说的联合救援小组的事情，“消防站要和医院成立联合救援小组，所以过两天我可能会去消防站训练一段日子，所以汤圆可能需要你的照顾。”
孟宴臣应下的很快。
之后又问许沁去吗，她说要去会一起去。
那天下午，孟宴臣看着倒真的有些不高兴，他扶了扶镜框，语气有些沉，只说先走，公司有事要处理。
-
让林观南真正猜到孟宴臣的秘密，还是在那天晚上。
许沁喝的烂醉如泥。
抱着酒瓶不停说醉话，真像是伤心极了，林观南到却清醒，只听见对方一直在说宋焰为什么不来找她，她拍拍许沁的背给她顺气，哄着她让她别喝了，于是给孟宴臣打电话，接许沁回家。
孟宴臣电话接的快，来的也快。
看见林观南时说了句麻烦，孟宴臣很高，把许沁架在身上游刃有余，但林观南还是觉得他看起来有点慌张。
许沁说的醉话他也听见了。
或许在很久之前他就听见过。
临走前孟宴臣把家里指纹锁的钥匙给她，说今晚可能没法照顾汤圆，她接过钥匙，孟宴臣要为她打车，她笑，“先照顾许沁吧，车我自己打就好。”
出租车来之前。
林观南听见一句话。
那会儿孟宴臣正扶着许沁往车里趟。
男人声音低低沉沉，埋在夜色里。
许沁，宋焰就那么好吗？
林观南握着手里那把钥匙心尖猛地一颤，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她微微吐着气，不敢再往那看，于是很快就上了车。
路上，她想起来孟宴臣和宋焰两两相厌的气场，那副叫做“提线木偶”的油画，被他藏起来的羽翼折断但依旧高飞的双蝶......许沁，宋焰就那么好吗？
如果不是喜欢，
那她为什么心会痛？
那晚像一场梦，她用钥匙打开孟宴臣家的门，汤圆在里面“喵喵”的叫，她顺着声音往里走。
昏暗的光线像一只笼，
那满墙的蝴蝶标本似一张网，
层层交织地将她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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