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希有说道:“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说着一个巴掌呼了上去,王劝又是一个没有察觉,被他正中后脑勺,打了个趔趄。

    何希有道:“没礼貌。”

    王劝平息了下情绪,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揍你。”

    何希有:“你来啊!”

    方士心道:“希之,这谁啊,你认识?”

    “我说的那个弟弟,”何希有说道,“快来问好。”

    王劝看也没看一眼,拎起水桶从他们面前走了,方士心觉得好玩,说道:“嘿,这小子。”

    何希有道:“别管他,他叛逆期。”

    方士心大概听懂他是什么意思,若有所思地道:“不过这是你哪来的弟弟啊?”

    “刚认的。”何希有说道,“随便抓的。”

    方士心自然不信,但是也听出来何希有这是不方便说的意思,便不再问,他道:“不说这些,我听说你弟弟回来了?”

    何希有已经对他消息如此灵通不再奇怪了,他说道:“找他有事?”

    “我找他能有什么事?”方士心道,“我只是好奇,他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什么?”

    何希有看他的表情,已经明白了大半,他装傻道:“自然是来看我成亲的。”

    方士心看他不上钩,继续道:“你俩感情倒是好。”

    “瞧你说的,”何希有道,“高门大院,有感情不好的兄弟吗?谁敢感情不好?”

    方士心被他的直白点得有点尴尬,他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何希有并不是很在乎,他道,“所以我也随便说说。他身体养好了,想要回京,这里是他的家,没人能拦他。”

    方士心道:“唉,你说的也在理。这里也是他的家。”

    不管何谷至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谁也没办法阻止他回家。

    “不提这个了,”方士心道,“准备准备,该上场了。”

    何希有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把头发高高扎起,看着干净利落,仿佛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他皮肤白,一运动便显得脸带红晕,和场上的那些大汗淋漓的男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希有抓住发尾扔到背后,微微弯下腰,和身边的人握了握手,没怎么注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这球场上好多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何希有了,有人看他入了场,便说道:“打一场筑球吧。”

    筑球便是场上两队共三十二个人,左右各自十六人,但每队仅上场七人,其余九人为候补队员,球场设置两门柱上端张挂一横幅状的网罩,正中开了一个直径二尺八寸的圆孔,名叫“风流眼”。

    需要将气毬射进“风流眼”中才记分数,局数常为五场三胜。

    一个男人站在对面,说道:“何大郎,意下如何?”

    何希有莫名道:“都行啊。”

    他不记得这个人是谁,方士心在背后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何希有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低声道:“这谁啊?”

    “你脑子怎么回事?”方士心道,“这不是之前和你提亲那个……”

    何希有马上明白了,这是在他来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了。多半是之前的那个何希有惹出的风流债。

    “叫啥来着?”何希有装作有印象了。

    方士心:“冯将军的孙子,冯十三郎,随父出兵镇守雁门郡两年,这才回京。”

    何希有顿时感觉到头大,他说道:“我今天要不还是不玩了。”

    他感觉这个姓冯的好像来路不善。何希有重活一次,别的没长进,就是警惕心大增,非常懂得规避风险,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没必要碰这个硬茬。

    何希有道:“我突然……”

    冯十三郎说道:“你要是赢了,我就给你一百两,如何?”

    何希有:“我突然浑身抖擞,来吧,冯十三郎!”

    方士心疯狂地低声在他耳边劝道:“你疯了啊。他当兵的啊!”

    何希有:“你相信奇迹吗?”

    方士心:“?”

    两队各派一个人上前抓阄先后手,何希有走上去,冯十三郎也迈步出来,俩人面对面站着,冯十三郎道:“你赢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要是输了又该如何?”

    何希有有些奇怪地说:“一共一百两,所有人也不过分十几辆银子,有什么出不起的。我也给你一百两。”

    冯十三郎道:“我不要钱。”

    何希有有些为难:“我只有钱,你找我郎君,我和郑二郎定亲了,我要是输给你了,你就问他去要钱,保准给你。”

    他活脱脱一个拜金软饭男的形象。

    冯十三郎登时脸色不好,说道:“你果真和郑二郎定亲了。”

    “全京城都知道了,”何希有道,“恐怕只有你不知道了,不过我说句实话,冯十三郎,我劝你不要过于执迷,感情这件事,是很虚幻的,你恐怕也喜欢的并非是我本人,而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你,而产生了执念,其实我这个人很一般的。”

    冯十三郎道:“谁说我喜欢你了!”

    何希有吓了一跳,他道:“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发什么火儿。”

    他抽出一张签来,上头写着一个字“先”。

    何希有登时回身,冲队友喊道:“先手!”

    冯十三郎只感觉怒火中烧,似要燎原。

    他说道:“你要是输了,就抹跄,在京城骑马走三圈,让大家都知道你输给我了。”

    “抹跄”是蹴鞠的一种彩头,输得人用灰□□把脸涂花。

    何希有知道他存心报复,可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便说道:“好啊。”

    何希有视线一扫,看到王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风流眼下,球场上需要一个杂事,捡球送水,王劝对这项活动没什么兴趣,甚至有点困,倚在栏杆下,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

    都部署一声令下,把王劝吓清醒了,比赛也正式开始了。

    蹴鞠的规则和足球有一定程度的差异,何希有在这个队伍中一般担任的是骁色,但是今天情况不同,他许久没有来了,刚一上场还没磨合,便主动说,自己去守网。

    方士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心点。”

    何希有也回握了下他,表示知道了。

    他们的队伍是先手,由一个毬头开球,传给方士心,方士心在夹击之下,挟住毬后,射往风流眼内,头几次都没有中,按照蹴鞠的规则,球不可以落地,如果方士心不中,何希有就要马上抢毬,何希有前几次反应还算快,很快将毬传回到骁色脚下。

    没想到在第三次的时候,方士心挟毬冲来,狠狠一脚,踢进了风流眼,都部署记下一分,何希有当即抢毬,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的守网人也冲了上来,何希有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只感觉“嗡”地一声,冯十三郎趁乱,一脚把毬踹在了他的头上。

    气毬并不很沉,是由动物内胆灌气体制作而成,但是冯十三郎的脚力不一般,这一下子把何希有砸得眼冒金花,当即倒地,众人轰然围了上去。

    方士心晃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何希有感觉更晕了,赶紧道:“别动我,我没事。”

    方士心道:“别比了。”

    “弃赛便算认输,”冯十三郎说道,“你们请便。”

    方士心道:“你!”

    何希有站起来,感觉人有点晕,不过却没什么大事,他说道:“是我不小心,再来。”

    众人慢慢地散开,何希有见王劝原来也过来了,他笑了下,王劝说道:“你缺钱吗?”

    何希有:“缺,也不缺。”

    “不明白你们有钱人。”王劝说道,“为了点钱,能拼命。”

    何希有:“首先,这也不算拼命吧,其次,我现在也不算很有钱。”

    王劝说道:“随你吧。”

    何希有却忽然说:“你替我上吗?”

    “我凭什么?”王劝觉得他有毛病。

    何希有:“我真的很晕。”

    “那些坐着的候补呢?”

    “你猜他们为什么坐在那儿啊。”何希有说,“你要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好吧,那我就自己上吧,那个姓冯的对我有意见,我也只能小心点了。”

    王劝犹豫片刻,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了他:“要是有人需要水,你赶紧送。”

    何希有当即笑了起来:“没问题。”

    王劝走上场,还说道:“就这一次。”

    何希有想的没错,就算王劝脾气再硬再臭,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只要服软示弱,他还是非常好拿捏的。

    何希有说道:“我身体不适,就让这个小孩替我上场,无论他是输是赢,我都认。”

    冯十三郎道:“就这个小屁孩?”

    王劝虽然个子不矮,早慧成熟,但明显相貌骨架上还是个未发育完全的稚嫩模样,任谁看了也觉得不靠谱。

    冯十三郎自然觉得,何希有已经放弃抵抗了。

    王劝问道:“我就只需要把毬抢到,给你是吗?”

    方士心:“……”

    “嗯,”方士心心累了,他说道,“你一点没玩过吧。”

    王劝抬头看了眼网,说道:“感觉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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