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重新发出的嘎吱声——群众重新坐下来了。
祢知年叹了一口气，他这下被迫要听这个名为施乐的群众，和系统的对话了。
有种偷听别人说话的无奈感。
因为这种无奈感出现了很多次，甚至已经麻木。
施乐：【是因为不想活了，才会去想活着的意义吧？】
系统：【既然不想活了，活着的意义，又和一个不想活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施乐：【……唔。】
祢知年就开始听着系统做自我介绍。系统自我介绍说，它是签到系统。宿主施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每天签到，就可以活着，就算濒临死亡，系统也会把宿主救回来。
如果宿主不想活了——简单，不签到就行。
按照系统的解释，施乐太过纠结生死之事，到了情绪值足够引来系统的程度，因此系统可以做签到保命的事。
接着系统就塞给施乐一个跳转页，[许愿系统规则6.8.2.1版]
施乐安静下来，大概是看系统规则去了。
祢知年不知道怎么评价，他来联邦半年，眼见着许愿系统从3版升级到6版。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系统的背后是一个真人。
……这个真人可能还有一点龟皮，完美主义，喜欢用条条款款把自己限制得很死。偏偏还隐藏得特别好，估计是个外表看上去甚至偏向活泼开朗性子的人。
然后，如果有系统的话，可能能躲过他这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异能，不会被他轻松窥探到秘密。
不过只是猜测罢了，没有任何证据。和异能以及丧尸病毒的来源一样，不可测，不可知。
系统：【不过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是建议你活着的。活着才有璀璨未知的未来。】
施乐：【……这种心灵鸡汤早八百年就听腻了。】
系统：【还可以四个月换四十个男朋友。】
施乐：【……？】
系统：【或者找到和自己青梅竹马很像的孩子去养，再或者享受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舒适欢畅。你知道一觉睡到自然醒是多么舒服的体验吗？】
施乐：【一般是周末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
祢知年很努力很努力才克制自己面色抽搐的神经。四个月换四十个男朋友是什么鬼啊！
他不想知道系统背后的那点秘密，也不想知道什么一觉睡到自然醒，40个男朋友，养小孩。他被迫看过很多秘密，其中有且不限于脚踏八条船让八个对象一起养自己和第九个对象生的孩子……什么的。很容易引起糟糕的联想啊。
三观是什么？不存在的。
变态是什么？谁不变态。
施乐接着和系统聊去了，签订合约，签到，然后离开。
抛开系统，单从表面上来看，施乐就是找了个树洞倒了一堆情绪话，然后说完后开开心心走人。
谁会发现，施乐的脑子里面忽然出现个系统呢？
祢知年感觉自己很倒霉。他不想知道什么签到系统，惊天外挂，更不想知道什么40什么八条腿。
他这种知道秘密，又只有普通级别的，远远比不上丁组长的木系异能的力量，迟早会绷不住自己的神情，然后被灭口吧？
大厅传来叮咚一声，又来了个群众。
18层这种什么业务都不承包，但明晃晃占据一整层的地方，总会有群众来凑热闹，真是没办法。
祢知年内心隐隐期盼，18层有谁再去恐吓一楼前台一下。之前那句“到18层后总不会死”的恐吓就挺不错的！
“请3号来宾前往A005柜台就坐。”
祢知年：“……”
抽一次抽到他的概率是七分之一，连续两次抽到他的概率是四十九分之一。
他感觉自己今天倒霉透了。
.
3号群众显然比2号群众更加活泼，坐下来的时候椅子发出尖刻的“嘎吱”声。然后就听到3号群众抱怨“这椅子动静怎么这么大，回头让他们换一个动静小的”。
祢知年不说话。继续当哑巴。
但祢知年的预感还是很准的，3号确实非常活泼，并且说话也更加戳人窝。她下一句就是——
“我听说18层有一个窗口人员有知晓他人秘密的异能，平常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生怕自己侵扰了别人——这样子我更能放心向你倾诉我的秘密了，反正你也迟早会读取到！”
祢知年：“……”
脑子里又多了一些东西，3号的，秘密让他的脑子钝钝生疼。耳边3号还很嘈杂，他咬着后槽牙，心累又恼火。
他哪里想知道这些秘密？什么垃圾秘密，把他当成塞满了臭袜子的破烂柜子了吗！
不仅给他脑子里塞臭袜子，还理直气壮说：我不给你塞臭袜子，你也要偷啊。
……就很委屈。
3号还在叨叨：“你像是一个树洞，我说完后就能轻松离开，而你的树洞依然空无一物。当然，我既然站在这里啦，那就有把秘密摊开给你看的觉悟。当然，你可能会因为喜欢吃梨，但是我塞给你一个苹果而不开心。但没办法，你现在是上班时间嘛。”
祢知年更恼火了。什么啊，知道他不喜欢吃苹果还塞，上班时间也不是来骚扰的理由啊！
他只能深呼吸忍耐，因为他没有什么想和对方交流的，所以说话是多余的行为。
3号终于进入正题：“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我有一个朋友……就称呼她为a吧，她一直喜欢b，她和b是同事。当然啦，b在我看来就是个除了帅气一无是处的装逼犯。那脾气简直了，就是个炮仗，一戳就爆炸。也只有a喜欢这个b，觉得他连打哈欠都是帅的。”
祢知年原本还暗暗吐槽，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不过往下一听，就知道不是。
他的窥密技能相当离谱，只要有人站在他面前，就能把这个人的秘密分门别类梳理清楚，往他的长时记忆里灌。就算是本人有些遗忘了细节的，他这边的记忆都是清晰如昨。以至于3号一说，他就能从秘密里翻出这两个人的信息。
确实不是3号本人的事情。
但祢知年又头疼了，长时记忆这种东西，只要有再强调记忆，就很容易像是“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种顺口溜一样，几年都忘不掉。
……3号这一强调，他就得记ab的恋爱喜剧几年，他根本不想记这种东西啊！
但没办法，有的异能能给生活带来便利，同样就会有异能给生活带来无尽的麻烦……祢知年已经躺平了。
他继续当哑巴，听着3号往下说。
3号：“a和b的工作都是建筑那一块的吧，我想了想，a的建筑水平其实和b半斤八两，可能是因为b在末世了还天天修身西装配皮鞋，人模狗样的，长得也确实还可以，工作态度上估计也是唯一一个能和a配合上的，所以a渐渐喜欢上他了。当然我是不能理解啦，纸片人不比三次元的男人香？”
祢知年心道，虽然话语中有不少可以吐槽的地方，但a和b本身其实没什么可以好说的，可能就是一点单恋的苦？
之前他还在霸皇基地暂住的时候，听到的秘密里，也有几个因为受不了单恋的苦，所以一怒之下把单恋对象杀掉的。不过进联邦中心城后没听见了。联邦中心城好像有独特的筛选机制，进联邦中心城后，他听到的秘密都小清新了很多。
这也是他赖在联邦中心城不走的原因之一。
祢知年想着想着有点发呆，不过3号也没指望他能回复什么，接着说道：“b在一次铲除丧尸的行动后不知所踪，a就有段时间郁郁寡欢吧，后来就遇到了c。a救了被丧尸围攻的c，可能是吊桥效应吧，c就开始追求a，a那段时间其实有点松动的，毕竟b其实根本不喜欢a，a也不可能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但紧接着就传出了b变成了丧尸，并且伏击了松青基地的核心组员，致使松青基地全军覆没的事。a因此心神大震，回基地自闭去了……想想也是，自己喜欢过的人结果变成了刽子手，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新欢啊……
“那一次拯救被伏击关押的松青基地成员的事我也有去，那时候眼见着攻入的实验室里头有一个分不清是人是丧尸的家伙，手持着一把剑，站在浩浩汤汤的丧尸堆中。想想也很吓人啊，哎，a那时候也在，估计是确实被吓到了。a是管后勤建筑的，之前也不用她上前线。要不是有b在那个实验室的传闻，a根本不会去的。”
祢知年忍耐着叹息插话的冲动，这3号……姑且称她厚脸皮吧，话多又密，还拉拉杂杂的没个重点。
所以这abc恋爱喜剧的后续是什么？该不会是你逃我追再他追吧？b明显没指望了，只能指望ac搭配吧？
“咳咳，扯远了，总之联邦成立了之后，c在的基地也并入了联邦，c继续追求a，一起打丧尸盖房子烧材料，c是火系异能，在帮a盖房子这件事上确实挺好用的。我也想拐过来，可惜c只听a的，啧啧啧。”
祢知年：……不想评价，但感觉厚脸皮如果真的拐走c的话a有点惨。
厚脸皮惆怅地感慨一句，终于啰啰嗦嗦地讲到她想找树洞的部分，“我感觉a的反应蛮奇怪的，在公事上客客气气的，中间也不缺乏和谐对上脑电波的部分；但私下里问a的话，她直接回避，完全不想提c。实在是有点担心她……”
祢知年有点无语。不是吧，这要担心什么？a不是很明显了吗！不想理c啊！
公事和私事当然要分开！在工作的时候客客气气，就能被误解成有好感，人不能这么自信，也不能这么替他人自信啊！
不仅是祢知年在内心咆哮，一旁工位在A004的霍昕也听到动静过来了。
好奇地听了半程后，伸出新染浅绿色指甲的手，撩了一下新烫染的墨蓝色卷发，笑吟吟道：“a听起来只是个有礼貌的小姑娘，客气拒绝c的态度挺明显，还是不要为难她比较好。她喜欢的b变成丧尸害了松青基地已经够让她伤心了。”
霍昕一来，祢知年浑身僵硬了起来。新的秘密灌入脑中。
——无数陌生男女在他的脑中和着摇曳灯火一起晃过去。
——“我这辈子其实没什么在乎的人”，这样的轻声感慨。
——“和你说个秘密，不过其实也无所谓的东西……为了消磨时间，我4个月换了40个男朋友噢。系统你不用在意那么多的，毕竟闲着干什么不是干？”
……原来是你这家伙啊！
祢知年要不是执着于树洞木桩人设，他现在已经要捂住脸哀嚎了。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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