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擦伤陷在腿根后,夏星燃自己不方便瞧见,掌握具体位置全靠用手摸。

    他掀裤角时,还不小心蹭到了一点儿,臀后本能紧缩,慢慢才放松下来。

    他本身就白,未经太阳照[she]过的地方,更如皠皓的软玉,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像在刻意吸引周边的注意。

    陆琛目光落了过去,眼里的怔愣却不像是被软玉吸引,注意力全在那道突兀的红痕。

    夏星燃还没看清他什么时候重拿了药罐,便听罐盖“啵”地一响,已经被对方用手拧开了。

    “刚结束拍摄时怎么不说?”

    陆琛走到床角,夏星燃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一向平稳的语速,难得加快了一丢丢。

    “我最开始以为,后面和胳膊一样没有见血,等洗澡淋了水,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夏星燃老实趴着道。

    那地方伤得隐蔽,脱光了站镜子前都不容易发现。

    直到被热水冲洗,刺痛加重,他才意识到臀腿[jiao]接处磨了皮[rou],渗出丝丝细细的血。

    陆琛没有直接上药,似乎仔细审视了起来。

    夏星燃被他审得有点臊,撇过头催促:“你随便抹两下就行,我摸着也不怎么严重。”

    他浑身泛涩发酸,实在不想为了检查小伤,摆出练瑜伽的范儿L。

    “如果我没来找你,你就打算这么晾着?”陆琛离开床尾。

    “我又不是瓷娃娃,这种擦伤睡一觉就结痂了,无非好得慢一点儿L。”夏星燃循着脚步声,把头扭到另一边。

    男人站到房间配备的书桌旁,从[chou]屉取出份药箱,又从药箱挑出盒棉签,还有一小瓶生理盐水。

    夏星燃盯着药箱,心生慨叹:“房间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陆琛同样没作答,步回他身边,无奈看他:“你在这儿L住了十多天。”

    “我没仔细看嘛。”夏星燃重新把头撇回来,“我带的东西又不多,平时只在桌边翻翻剧本,没打开过这些[chou]屉。”

    陆琛坐在床沿,用盐水浸湿棉签:“你洗澡时淋了伤[kou],边缘被水泡发,我先帮你清理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来吧。”夏星燃想扭头往后瞅,无奈肌[rou]太酸,扭一半又趴回去。

    陆琛提议:“不如我用手机拍下来,让你先过目?”

    夏星燃放弃抵抗:“……算了,按你说的来吧。”

    明明对方声调没什么变化,他却无端听出一丝小小的不满。

    “陆琛。”夏星燃试探唤了声。

    “嗯?”陆琛很快应了,“我在。”

    腔调淡淡的,和平时一般无二。

    夏星燃细细品了下,毫无不满的影子。

    “想让我帮你拿什么?”陆琛见他没下言,猜测问道。

    “没有要拿的东西。”夏星燃随[kou]扯了个理由,“你下手稍微轻一点,我怕疼。”

    陆琛没搭话,棉签羽毛似的落在擦

    伤边,确实轻到了极点。

    清理完一边,再换到另一条腿。

    “既然怕疼,感觉身体不适的时候,怎么不叫停检查一下。”陆琛这才接下他刚说的理由。

    只要及时发现、应对,不至于磨到见血的程度。

    “整个剧组都在赶进度呢,我哪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全组的时间。”夏星燃没所谓地笑了笑,“吴导他们早上七点到阳城,十点就准备开工了,个个顶着黑眼圈,全把咖啡当药灌。”

    比起片场生活,他学习骑马那几天都算休闲度假了。

    “意哥比我惨多了,拍爆破戏那会儿L,他被石块崩了脑袋,在躺椅歪了半小时,又爬起来接着拍,收工了才被押去医院拍片子。”夏星燃语气放轻,“反正大家都一样,拍戏受点小伤很正常。”

    陆琛安静听他说着,手上的动作始终没停。

    当然正常。

    只是有时,难免心有偏颇。

    药膏涂上微凉,带着淡淡的苦香。

    夏星燃阖着眼睑,[chou]了[chou]鼻尖,客观点评道:“味道不错。”

    陆琛轻声笑了:“味道再好也不能吃。”

    第三十八章

    他把药罐搁回矮柜:“一天两次,明早我再来帮你。”

    “啊?”夏星燃把一个字拖成了三个调子。

    陆琛还没说完:“伤[kou]结痂了也要小心,明天我会带敷贴过来,拍戏、洗澡前,都要做好防护。”

    夏星燃胳膊[jiao]叠,压在脸边,一声不吭地望着陆琛。

    陆琛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垂着眉眼也望着他。

    无声对峙持续了五秒。

    夏星燃移开视线,败下阵来:“行,您厉害。”

    他展开双臂,平整趴好:“请问可以可怜一下我的后背了吗?它真的好酸。”

    和体力透支的酸完全不同,威亚吊不好真是有够受的。

    怪不得演员定期会做力量训练,看来他以后也得好好练练核心。

    夏星燃兀自琢磨了一通,没留意到脚步声时远时近。

    他半晌没听到陆琛说话,正[yu]查看对方还在不在床边,头顶传来低沉的男声:“先把头发吹干,再来可怜你的后背。”

    “……我头发短,还很懂事,睡前它会自己干的。”夏星燃想抬头。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他脑后。

    “阳城的气温虽然不低,终究还是已经入冬,多少注意一些为好。”陆琛把卫生间的吹风机取了过来,连在床头的[cha]座。

    阳城已经入冬,夏星燃也已经不想挣扎了。

    他任凭男人撩顺他的头发,温热指腹拨开发根,轻抚过头皮,连带着后颈都[yang]乎乎的。

    隔了一会儿L,吹风机发出嗡嗡的低鸣。

    暖风吹来,那股[yang][yang]的感觉登时变得热烘烘的。

    风是轻的,指腹的力度也是柔的。

    夏星燃感觉自己像过完冬后钻出洞的兔子,扑在阳光里把身上的每一根毛晒暖

    。

    他舒服地半眯着眼,睫毛被风尾扫到一点儿L,时不时在眼前晃晃摆摆:“陆琛。”

    “嗯?”男人应得还是很快。

    只是声音夹杂在吹风机的暖风里,听着有些模模糊糊的。

    夏星燃索[xing]将眼全部闭上,发根间[chao]意消弭的感觉愈发清晰:“你和我爸爸好像。”

    抚到鬓边的手指忽地顿住,陆琛似乎笑了一声,又像是有点无奈的短促气音。

    夏星燃说完也觉得有点好笑,他略微抬高音量,接着解释:“我小时候很淘气,洗完澡经常不听我妈的话,头发滴着水就满屋子乱跑。”

    陆琛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唇线弯出浅浅的弧度。

    夏星燃也在借着回忆片段,想象着久远的童年细节:“每次我爸都像拎小[ji]一样把我抓回去,摁在洗手池边,非把头发吹干不可。”

    他顿了顿,又道:“他给我吹头发的时候,跟你现在很像,手指总是热热的,风也只开到最低档,就好像……”

    就好像,在享受两人亲近的时光,陪着他慢慢折腾,也陪着他尽兴地玩。

    可能是今天拍戏太乏,也可能是床褥太软,风也太暖。

    夏星燃慢慢有些发困,一时辨不清,自己究竟是趴在松山马场的某张床上,还是趴在记忆里那方,总是干净白亮的洗手台边。

    “……已经好久没人那么陪过我了……”他迷迷糊糊说了最后一句。

    声音轻飘飘的,被风吹得七零八碎,飞近陆琛耳边,又被耐心拼凑、排列成句。

    指间的发丝干燥柔软,顺滑乖巧。

    陆琛关掉吹风机,房间重新归于宁静。

    他侧坐在床边,低头端详埋在臂间、呼吸匀浅的大男孩。

    “会有人陪你的。”

    陆琛开[kou],声音低得几乎与对方的呼吸相融。

    他单手支在夏星燃脸旁,缓慢俯身,嘴唇贴向柔软的发顶,轻悄悄地落了一吻。

    “无论你以后想做什么,都会有人愿意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