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提纳里都快被帕蒂沙兰气死了,他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父母不赞同也就算了,连她也不相信呢?
无论如何,简圆都是见不得小提伤心的,见状,她赶紧收起脸上的不正经,向他解释: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啊,小提。"
从发现“病症”第一天,提妈就和她说清楚了须弥的社会通则,即便她不觉得知识是如何重要,但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天晚上睡前,她其实辗转反侧一直在为这事发愁,后来实在太困才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心情莫名其妙就变得很好,好到让她觉得这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久久未语,直到提纳里轻轻说了一句: “可我并不觉得照顾帕蒂沙兰,会是一种负担。"
简圆这才回过神来,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但是,理智最终战胜了感性。
“虽然有小提在,成为笨蛋也没关系,但是,照顾笨蛋会很辛苦的,我不想小提这么辛苦,你明白吗?"
闻言,提纳里依旧觉得难过,却尊重妹妹的决定,他点了点头,眼眶微红: “我知道了,无论你做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见状,简圆试图缓解下气氛: “喂,不要把我说成快要断气的人一样。”
可惜,在场的其他人都不买账,就连提爸都被儿子的情绪感染,摸了摸帕蒂沙兰的头,郑重道:“过去我们可能有很多失责的地方,但至少现在,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行吧,要哭大家一起哭,简圆神色一垮: “怎么办,我突然也觉得好难过,我不会真的没命吧!"
不等其他人开口安慰,她突然要求道: “临死前,再让我玩一把滑梯吧,你们知道的,我这辈子没什么其他愿望……"
话还没说完,就被敲了个爆栗,提妈一想到那天看到的情景,便觉得心口一窒,冷笑道: “不可能,死了这条心吧!"
“哦。
简圆面色愤愤地揉着脑袋回房了,至于究竟采用那套方案,她需要考虑一晚再决定,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见她炸着尾巴,愤愤地关上房门,留在客厅的三人又生气又无亲,这丫头,怎么总是喜欢干危险的事呢!
/>只是,提纳里在心里气完,还向父母解释: “帕蒂沙兰其实很乖的,很少干这种不让人省心的事。"
提爸提妈对视一眼,俱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复杂,他们将孩子放在家里两个月,真的做错了吗?
提纳里竟然担心他们会因此讨厌帕蒂沙兰!
客厅里安静下来,提妈示意提纳里坐过来,虽然兄妹俩感情好,为人父母,她觉得很欣慰,但他这副样子,更让她担忧。
"小提,帕蒂沙兰是你妹妹,她是是除父母以外,这世上最亲的人,看见你喜欢她,我们很高兴。
“但是,妹妹只是妹妹,你不需要为她的人生负责,这是身为父母的我们,应该承担起的责任,知道了吗?”
如果他们是性格彪悍一点的父母,这会儿估计会拍着他的肩膀,冲他喊:小子,我们还没死呢!
但是,他们一家人,即便是看上去最爽朗的提妈,内心深处都是温柔的,这种直白的话显然说不出口。
夫妻俩期待地看着儿子,提纳里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便理解了母亲的意思,他想解释,却发现无从下口,只好垂下脑袋,一双大耳朵耷拉着,像一只被人拒绝的沙漠大狗: “我知道了。”
两个大人心头一松,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自然希望儿女都能拥有自由自在的人生,即便倘若一天分开,也能享受自己的生活。
然而一
"小提,你去妹妹房间干嘛?"“我看看她有没有踢被子。
两个大人扶额,看来这孩子压根没听进去。
“赶紧回来!”
外头父母正头疼如何将小提的身份掰回正轨,简圆一概不知,她美美地泡了一个澡后,便坐在商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即便心再大的人,遇到这种事,也会为之担心烦恼吧!
就在她唉声叹气,不知该怎么办时,裔外突然冒出一颗金灿灿的脑袋,她吓得跳了起来: "……卡维?"
“终于见到你啦!”那张漂亮的脸蛋依旧那般晃眼,即便在夜色里都不失光芒,不是卡维是谁?
只见他双手掰在窗棂上,稍一使力,整个身子便掼了上来,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和小狐狸说话:“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上你们家好几次了,都
没见着你。”
看见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简圆自然也不能免俗,她脸上的愁容一散,冲他伸手: “你这样不累吗?进来说话。"
卡维摇了摇头: “你等着,我从大门进。”
说完,他嗖地一下跳了下去,脚步轻快地向远处跑去。
他只是太久没见到帕蒂沙兰,透过窗户看到她,一时心急,才会干出这么没礼貌的事。
唔……太没面子了,待会儿一定不能让她把话题往这个方向扯。
男孩儿红着脸站在门前,等脸色恢复正常,他才礼貌地敲响了朋友家的门。
简圆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果不其然,没等多久,房门便被敲响了: “门没锁!”
卡维推门进来,顺手关上门,好奇得问她: “提纳里是犯什么错了吗?刚刚客厅里的气氛很不对劲。
“……我去看看。”一听到小提可能受委屈,简圆坐不住了。
“笨蛋,别去!”卡维赶紧拉住她, "你现在出去,根本做不了什么,反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简圆想了想,确实,这辈子的父母是对很棒的父母,不可能无缘无故训孩子,而且,就算她出去了也不能拦着……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担心,皱起眉头,跑到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上面,极力想听清楚外头的动静,可惜,她的大耳朵真的只是摆设而已,平时不顶用,关键时刻更指望不上。
见状,卡维不知为何心头一堵,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突然问了句: “那天过后,怎么没来找我,你就不担心我吗?"
那天他回到家,母亲第一次对他生气,虽然没有揍他,但那几天和他说话都板着脸,而且不让他出门,差点儿憋坏他了,门禁一解除便跑来找帕蒂沙兰,可惜,他来了好几趟,都没见到人。
想到这里,卡维心里是真的有些委屈,他一直惦记她,担心她,但她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好不容易见着面,都不问一句,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简圆察觉到他语气不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见状,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解释: “我没有不在意你,就是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我顾不过来。”
解释了半天,没什么作用,她只好现场弥补: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法拉
娜姐姐应该没揍你吧,她这么温柔,不像小提母亲……那天我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卡维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提母亲是谁,他心里不由一跳,怨气这么大,连母亲也不称呼了吗?
他顿时顾不上委屈了: “你被揍得很惨吗?不会是被关在屋子里,罚抄一百遍什么书吧?”
"难怪这几天都见不到你。"他似乎找到了原因,看上去心情好多了。
见状,简圆干脆将错就错,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开始卖惨: “抄书什么的,简直不是人干的,你说提瓦特的文字为什么会那么抽象呢?写起来跟画画似的!"
说着说着,倒开始真情实感起来,她是真觉得这里的文字太难了,学起来不仅废脑,还废手。
卡维哼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提瓦特的星空里有你吗?这么伟大的人物,怎么能被初级语言学打倒?"
闻言,简圆表示投降: “我是真学不进去,你说,在须弥,当一个文盲真的没活路吗?”
“当然啦,除非一”
“除非什么?”
“除非你像艾尔海森一样,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简圆摸了摸下巴,认真考虑了一番,然后拒绝道: “那不行,我不想成为艾尔海森这种无趣的小孩儿。”
“也对,艾尔海森那种人,须弥城有一个就够了。”
这一刻,过去与将来饱受艾尔海森折磨的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卡维并没有在简圆这里待太久,法拉娜最近对他比较严格,家里还有功课没有完成,因此,聊了一会儿,他便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
“哦,走的时候顺便帮我关下窗户。
一开始卡维还没反应过来,抱怨她也太懒了,正要探出头去关窗,两人的脑电波瞬间对上,他涨红了一张脸: “你…你…你说什么,我才不走窗户呢!”
“那你来的时候怎么……”
他冲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 “你不准说!”
太丢人了,怎么可以看见她就兴冲冲地翻上窗台呢,要是被母亲知道了,一定会捂脸不认他这个儿子吧!
再逗下去,这家伙脸上得冒烟了
,简圆见好就收: “行行行,我一定不会跟其他人说这件事的,你赶紧回去吧,我还有事。"
卡维这才悻悻地松开手,还不忘问她有什么事: “这么晚不睡觉,怎么能在提瓦特星空上留名?"
“书还没抄完啊。”简圆随口敷衍道,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甩了甩手, “最近抄得手腕都发酸,唉!"
她不想让他担心,自然不会说出真相: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学习。”
卡维看着她,直觉不对劲: “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怎么可能,一看到你这张脸,我就算杀人放火了也会情不自禁地说出来。”
“不要再取笑我了!”说完,卡维神色愤愤地离开了,但即便生气,关门的时候还是很礼貌,几乎听不见声音。
夸他长得好看怎么能是取笑呢?简圆不由摇了摇头,这家伙的性子,还真是矛盾呢!
她在地毯上躺了下来,对于那两个方案,其实她都不想选……她只想在须弥安安稳稳地做条咸鱼而已,怎么会这么难呢!
正当她觉得人生艰难时,窗户的玻璃突然被人敲响了,循声望去,还是那颗金灿灿的脑袋。卡维红着脸,别扭地看着她: “喂,把你要抄的书给我。
简圆: "……"
这是什么绝世大暖男!
(二)
卡维拿着书离开了,临走前,还嘴硬地说这不是在帮她一
“以你现在的惰性,要想靠自己在提瓦特的星空留名,还不如直接向神明祈祷成功的概率更大!"
“你怎么知道我每天睡前都会向神明祈祷,让我的朋友卡维早日成为名人,好拉我一把?”
卡维:
这种朋友还有必要继续保持联系吗?
冲着他生气的背影挥挥手,直至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简圆才重新坐下,她双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那个地方好像停着一只瞑彩鸟……
回想起那天清晨,莫名其妙的好心情,她不会真的在梦里见到纳西妲了吧!
她迫不及待地躺下睡觉,只是,躺下没多久,她又爬了起来,虔诚地祈祷一番:“纳西妲,我是你忠诚的信徒,如果你能听
见,请务必在今晚见我一面。"
她也不算胡谄,上辈子她早早地拜入种门,在大世界和深渊中大杀特杀,对小吉祥草王的推崇苍天可鉴,谁能拒绝她小手一扫,敌人满脑子都生草的诱惑呢?
做完这一切,她安详地躺下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光怪陆离,意识似乎被分成了一块块碎片,一会儿在现代赶论文,一会儿在提瓦特打史菜姆,一会儿是导师催促的讯息,一会儿是小提温柔地给她扎辫子.…
她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完全沉浸在梦境中。
直到,一个穿着白绿相间的“羽毛球”出现在她面前,与此同时,周遭的一切画面如潮水般褪去,简圆迷蒙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这里是,净善宫吗?”她打量着周围恢宏的建筑,棱形墙壁十分光滑,折射出丝丝缕缕的绿光。
“不是哦,这里是你的梦境,周围的环境会根据你的意识显现。”纳西妲的声音虽然有些稚嫩,却十分温柔,似乎蕴含了无限智惹: “看来,你潜意识觉得会在净善宫里和我见面呢。”
简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我能和你握手吗?”
“握手,是人类交往中很常见的礼仪,当然可以。”纳西妲伸出手,向她发出邀请: “很高兴又见面了,帕蒂沙兰。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简圆神色呆愣,原来神明的手感是这样子的吗?唔,跟兰迦叶波有一点点像呢。
好一会儿,她才从那阵奇异的感觉中反应过来: “又见面了?能问一下,我们之前见过吗?”“见过很多次了哦。"纳西妲冲她眨了眨眼,“聪明的你,还没有想起来吗?”
记忆像是拨开了迷雾的一角,简圆神色恍然: “对哦,我们见过很多次了。”
纳西妲很久以前就进入她的梦境了,最频繁的一段时间,是她跟艾尔海森学习的那一个月,因为学不进去,她内心十分焦躁,纳西妲几乎每晚都会来,安抚她的情绪。
每次和她聊完,她的心情便会恢复平静,虽然醒来便会忘记一切,但好心情却会保留下来。
“你今天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呢,是在治疗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纳西妲抬手点下巴,似乎陷入了沉思。
简圆神色又是一阵恍惚,对哦,父母
回来那天,她得知自己学不进东西是生病了,晚上辗转难眠,睡着后纳西妲进入了她的梦境,她朝她倾诉自己的担忧,那一整晚,智慧之神都在开导她。
也正因如此,第二天醒来,她的心情才会如此美妙。
一切都想起来了,两人之间的疏离感随之消失,简圆神色一松,不禁恢复了本性,她随便想了想,地面出现一张地毯,小狐狸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们坐下来聊吧,站着太累了。”
纳西妲回过神,看向她: “梦里也会累吗?”
“做人做久了,即便是幻想的四肢,站久了也会累呢。”简圆笑眯眯地拉她坐下, "纳西妲,每次见面都要重新认识你,也很累。"
“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真是好奇。”她在净善宫里“站”了快五百年了,也没感受到帕蒂沙兰说的那种“肌肉酸痛” “身体乏力” “脑袋空空”的感觉。
“都说了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纳西妲不了解,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不是吗?”简圆叹了口气,纳西妲究竟是位什么样的神明呢?
她无疑是善良的,智慧的,且极具责任心的神明,虽然五百岁了,但在神明漫长的寿命中,只能算是一个幼崽,正是富有好奇心的年纪。
在过去的梦境中,她总会用智慧破除简圆心中的迷惘,让她在现实中变得更加坚定,但同时,也会露出稚嫩的一面,比如说,对人类各种各样的生理反应的好奇,问出的问题,往往会让简圆哭笑不得。
纳西妲学着小狐狸的姿势坐了下来,她们身高相仿,甚至因为简圆长长的耳朵,视觉上还要高一点。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简圆开始诉说这段时间遇到的问题。
纳西妲听完,点了点头: “祭司之力,也算是魔神之力的一种,这个名叫赛诺的孩子,确实是受神明青睐的人呢。
“……纳西妲想听他的未来吗?”简圆对此跃跃欲试,她早就不想当谜语人了,明明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却不能和其他人说,这滋味,属实难捱。
“我觉得,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命运才是终极的知识,提前知道答案会丧失很多乐趣哦。”可惜,纳西妲像以前一样拒绝了她的提议。
事实上,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想告诉她,如何挣脱净善宫的枷锁,让她摆
脱教令院的束缚,恢复神明应享有的待遇。
然而,纳西妲却摇了摇头,她当时说-
“命运的织机已经启动,早知道和晚知道并不会改变什么,而且,以我现在的智慧,尚不足以管理须弥。"
当时简圆其实并不理解她,但现在,经历过卡维父亲的事后,她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对于有些人来说,结果可能确实比不上过程重要吧!
正因为了解纳西妲,所以,现在她并未像睡觉前那样,希望通过智慧之神的指引,选出“正确”的答案。
就算问了,这个五百岁的新生神明,也只会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比喻,将她的脑子绕得晕头转向。但她还是很高兴能见到纳西妲,即便没有纸片人的滤镜,她也是十分招人喜欢的。于是,两人面对面,像老朋友一样聊了起来。
简圆曾跟她说过兰迦叶波不知从哪发出的咕叽咕叽的声音,抱怨过小提对标本的热爱胜过她这个妹妹,感叹过卡维矛盾的性格,还吐槽过艾尔海森成天掌着书却没变成书呆子这件怪事。
纳西妲总是听得很认真,也会——为她解答。
"兰那罗是觉王树中诞生的种子,它们身体摩擦起来,就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不要和我炫耀你们的兄妹情哦,虽然我不会嫉妒,有时候却也会觉得羡慕呢。”
“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环境只能放大某个部分,或许,卡维的父母就是矛盾的结合体吧。”
“我也经常看书哦,只是看的不是你们人类眼中的书,帕蒂沙兰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书呆子呢?”简圆当时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只好借着上厕所遁走了。
好在这次聊得话题十分愉快,毕竟,她刚认识赛诺,看到的大部分都是优点,现在的他,还讲不出大风机关这种冷笑话。
纳西妲听完她的描述,用手指点着下巴: “所以说,神明的青睐并未让他过上想要的生活,反而给他带来了不幸,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想到他身上的伤痕,简圆不禁叹了口气, “但是,这家伙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自知,他甚至邀请我成为实验品。'
“或许,在他心目中,实验品是个值得称道的身份,而祭司之力是他十分珍视的宝物,他愿意同你分享
它们,帕蒂沙兰,真为你高兴,你又交到一个好朋友了呢。"
“是…是这样吗?”小狐狸挠了挠头,但很快,她便看向对面,神色认真道: “但是,给我最多鼓励的纳西妲,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纳西妲头上的叶子动了动,看得出来,她现在很开心: “那么,我最好的朋友,能跟我说一下脚麻是什么样的感觉吗?上次你急匆匆就走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呢。"
简圆面色一顿,皱起眉头,极力在心里寻找能让神明感同身受的词汇。“唔……你这个表情,不会又想上厕所了吧?”
简圆: "……"
什么时候须弥出版一本神明幼患也能看懂的《十万个为什么》就好了。
(三)
这场让人愉悦又心累的“话疗”时间并不长,纳西妲站了起来: “帕蒂沙兰,我要走了,剩下的时间好好睡觉吧。
简圆有些不舍: “这次醒来后,我依旧会忘记你吗?”
"是的,很抱歉,我不能干涉你的命运,正如你不能改变其他人的结局。"“那下次再见,你也要让我想起来啊。”
“是你自己想起来的哦,帕蒂沙兰很聪明的。
“其实我不叫帕蒂沙兰……”
“在很久以前你就叫帕蒂沙兰了,不要抗拒命运,勇敢地走下去,我们终将在现实重逢,到那时,我认识你,你也记得我,紫红的帕蒂沙兰会盛开在每一年的花神诞祭。"
虽然依旧是一通似是而非的话,简圆却莫名安心了许多,这份安心一直持续到天光大亮,她从梦里醒来,也没有消失。
虽然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又是谁给了她这份勇气,但是,她想,她做好决定了。
早餐的餐桌上,她选择去素论派接受实验,既然不会死,不如直接干票大的!
然而,她的这项决定却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特别是小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帕蒂沙兰,你是不是没有睡好?”
就连父母也不赞同她这项冒险的决定: “素论派的实验存在许多不确定性,你真的认真考虑过了吗?"
/>
见实在劝不动,提纳里干脆看向两个大人: “母亲,帕蒂沙兰只有一岁,你们真的放心让她自己做决定吗?"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她的决定权剥夺了,简圆瞪大眼睛,似乎第一天认识他: “小提……”
提纳里直接捂住她的哺: “你不许说话。”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比当初瞒着他去溜滑梯还要生气,不仅不让她说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提爸和提妈对视一眼,俱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头疼,看来昨晚他们和他说的话都白说了。
为什么就不试着相信父母能处理好呢?
兄妹俩眼看着要吵起来了,大人只好先分开他们,一人领着一个回房间进行思想教育。
提妈和女儿面对面地坐着,她十分不解: “为什么选择进素论派的实验室呢?比起罐装知识百分之十的风险,未知的风险要可怕多了。"
简圆开始忽悠: “昨晚睡前我向神明祈祷,他跟着说,让我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他会保佑我的。”
“小吉祥草王吗?”须弥确实流传着一个传说,小吉祥草王会进入孩子的梦境,帮助他们解除迷惘。
“应该是吧,它穿着白绿相间的裙子,比小提还要可爱。”纳西妲的形象应该跟游戏里差不多吧。
提妈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妥协道: “先陪你去居勒什先生的实验室待一段时间,至少要将其中的风险明确,并降低到一定范围,再决定要不要进行这项实验,你明白吗?"
简圆自然是接受了,她也要看看,这个实验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边母女俩聊得还算顺利,另一边,提爸飘逸的长发都快揉成一团了,提纳里还是一脸倔强。
没办法,他只好讲起了故事。
“老爹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它非常可爱,整天跟在我后面,开心的时候陪我玩要嬉闹,伤心的时候它会翻出肚皮逗我开心,我非常喜欢它,把它当做亲人看待。"
“后来,长大了,生理原因让它焦躁不安,我只好送它去绝育,回来后,它十分伤心,三天没有理我,直到它忘记这件事。"
“现在你这个样子,让我又想起了这件事,正常情况下,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生灵愿意被
割掉身体的一部分,但小狗只是宠物,所以它被我打着为它好的旗号,送去绝育了,就连反抗也只能持续三天。”
“你说宁愿帕蒂沙兰变成笨蛋,也不想让她冒着风险接受治疗,但你想过吗?如果帕蒂沙兰真的变成笨蛋,她只能依靠你生活,这跟成为你的宠物有什么区别?"
“现在你剥夺她的意愿,就像当初的我送小狗去绝育,并未真正在意它的想法,我们真正在乎的,只是自己心目中的答案。
“这太可怕了,提纳里,帕蒂沙兰是你的妹妹,并不是你的宠物,我现在很后悔将你们兄妹俩留在须弥城,是,你把妹妹照顾得很好,却也让我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
提纳里的神色有所松动,他缓缓垂下头: “对不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状,提爸心头松了口气,他摸了摸儿子的头: “做错事要做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去吧,很高兴,爸爸的骄傲又回来了!”
一分钟后,兄妹俩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两个大人自觉地为他们留下空间。提纳里神色诚恳: “帕蒂沙兰,对不起,我刚刚不该不让你说话,你可以原谅我吗?”
简圆从来不舍得他难过,正要表示自己早就原谅他了,然而,接下来小提的反应却让她慌乱起来。
只见他垂下头,声音闷闷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一想到你会有危险,我就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能不能不要进实验室?”他一向精神的两只耳朵耷拉下来,一点也不像平日里温柔又高傲的样子。
简圆恨不得立刻就答应他,但理智终归占了上风,她艰难地拒绝道: “可是,我真的不想成为小提的拖累啊。
气氛长久地沉默下来,简圆很想上前揉揉他的耳朵,让他打起精神来,但对方散发的怨气属实太大,她压根不敢动。
对,没有看错,绝对是怨气,她尝试开口解释: “其实风险也没……”
“别说了,让我静静。
这一静,就是半个小时,简圆腿都坐麻了,小提才抬起头,深深吐出一口气: “既然决定了,就需要将风险将至最低,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早去早准备。"
简圆: "……"
她怀疑小提是不是被她的事折腾出什么病
来了。
就这样,兄妹俩抱着对彼此的担忧,和父母一起来到了悉般多摩学院,居勒什十分高兴地将他们领进了办公室,同行的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估计也是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研讨会,毕竟事关女儿性命,提爸和提妈根本不讲人情,事无巨细,一定要研究清楚才行。
当然,居勒什也十分乐意配合,他跟两人是老朋友了,自然不愿意发生什么意外,即便各项证据都表明,小狐狸确实能承载祭司之力。
就这样,简圆在实验室一待就是半个月,当然,赛诺和小提也在,三人凑在一起,倒也不无聊。
不像父母他们恨不得长出两个脑子,将一切都考虑周全,简圆心大得很,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有空安慰小提: “别紧张,来,该你出牌了!”
七圣召唤现在还没流行开来,甚至都没见过须弥城有人在玩,三人凑在一起,打的是斗地主。
扑克牌制作还是很简单的,简圆请人帮忙做了一副,这几天三人沉迷其中,可谓是废寝忘食。
确切地说,应该是简圆和赛诺热衷于此,小提只是被拉着凑数的,但他运气很好,每次都能摸到好牌,让剩下的两人又嫉妒又无奈。
这不,提纳里回过神来,丢出一个王炸,把催促的两个农民打得没脾气。
又输了,简圆和赛诺对视一眼,互相给对方几乎没有空余的脸上贴了一张纸条,并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痛苦之色: “你那是什么牌,怎么比我该差劲!”
“彼此彼此。”赛诺捂着脑袋,牌佬之魂让他深感痛惜,再让他出一张牌他就赢了!
提纳里看了眼对面的会议室,面色担忧,这么久还不出来,难道又发现了什么疏漏之处吗?
简圆正要拉他们再来一把,会议室的门却突然开了,里面走出一行人,就连纳菲斯也在,他也免不了被拉来做参谋。
很快,三人便得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明天就可以正式进行实验。
相比其他人的激动,两个当事人一个比一个淡定,赛诺点了点头: “辛苦你们了,我会认真做好实验品。
闻言,所有大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简圆却理解了他的脑回路,甚至还学上了: “我也会认真做好实验品的。"
提爸提
妈不禁扶额。
时间一晃而逝,很快,就到了实验进行的当天,在被推进实验室前,简圆和赛诺还在聊牌,很明显,两个臭牌佬又输给了总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小提。
对于斗地主,简圆觉得自己是这片大陆的权威人士: “你刚刚不该出对的,这不让他把牌走了吗?"
“不,我那是引蛇出洞,他其实是三带一,拆成对打的。”赛诺躺在病床上,十分冷静。
“怎么可能,他牌这么好?拆开都能赢我们?”简圆大叫一声。
“不,准确来说,是我们的牌太差了。”这是赛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就被居勒什用纱布把嘴堵上了。
简圆刚想开口,看到她旁边人的眼神,立刻悻悻地闭上了哺。实验室终于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