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合宿结束，监督没有像往日一样直接解散让队员赶快回去休息，反而把所有人带到室内训练馆集合。
大部分人都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候到了，今天就是宣布升入一军的时候。三年级前辈们的表情明显变得特别紧张，哪怕是王牌这个时候嘴也抿得紧紧的，有一搭无一搭的和中岛说着话，大概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乌泱泱一大群人在训练馆列队，眼睛盯着站在前边的片冈监督等人。
“律，今天这是怎么了？还要加训吗？”只感受到了气氛没明白意思的前田冲着织田的耳朵悄悄嘀咕着。
“……闭嘴，站好。”已经习惯了幼驯染脱线的织田还是感到一阵无语，只觉得自家幼驯染可能压根没有真的在这个世界生活过，说完了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补充道，“待会儿不许发出怪声，不明白的回去说。”
织田明显感觉到站在自己周围的几个学长状态比刚刚放松了不少，从侧脸看去是熟悉的无语表情。很明显，刚才两人的对话足够让周围人听到了。
还没等织田再嘱咐两句，前边的监督就开口说话了。
“合宿之前，教练组已经把一军背号都收上来了。现在合宿时间过半，我将会根据所有队员在合宿期间的表现重新发放一军背号。夏季大会近在咫尺，我将会毫不客气的选出能够代表我校参加比赛的队员，被选上的队员请背负好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没有被选上的队员请再接再厉，用最好的状态来磨砺自己的本领。”
片冈铁心戴着墨镜站在所有人之前，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被墨镜后的那双眼睛扫视过去，不由得把身体挺得更直。
“现在我来宣布参加夏季大会的一军名单和之后的二军名单。”
“二军成员有：青木雅至。”
“是！”
“冈本大辉。”
“是！”
……
“结城哲也。”
“是！”
“伊佐敷纯。”
“……是！”
“接下来是一军名单。”
“背号1，加藤重明。”
“是！”
“背号2，中岛修信。”
“是！”
……
“背号10，前田茂。”
“是！”
……
“背号12，泷川·克里斯·优”
“是！”
……
“背号19，丹波光一郎。”
“是！”
“背号20，织田律。”
“是！”
“以上就是之后参加合宿训练的人员，现在没有进入名单的三年级留下，其他人解散。”
“是！”
在所有人走后，慢慢吞吞走在最后的织田停在了大门边上，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为幼驯染太累的前田也等在旁边，大半个身子暴露在门里。
织田看着只顾着兴奋完全没有意识到别的事的前田，一把把人拉到旁边，顺便捂住了想要提问的嘴。
“闭嘴，听里边说什么。”
知道今天选上一军代表着什么的织田没有心思和前田打闹，整个人的脑子乱成一团。
“……非常感谢各位队员三年来的努力……很抱歉没有办法带你们走进甲子园……”
门里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然后是一阵阵哭声。
听到这儿的织田拉着旁边大脑一片空白的前田往棒球场边上的树林走去。
“什么啊，律。”信息量过大导致半天处理不过来的前田被拉到小树林边上才反应过来一个句子，“怎么大家都哭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次发完一军背号，三年级没有得到背号的学长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织田也脱力地靠在一棵树上，虽然脑子很明白，在集合前也知道会是这样一个情况，但是真的把现实摆出来带来的冲击是无论想多少次都体会不到的。
“所以之后见不到那些学长了？”
“大概吧。看监督的意思，这次先发以三年级为主，替补则是二年级占大多数，再加上咱们四个，非常明显的梯队。”织田低着头掰了掰手指头，竖在前田的眼前，“而剩下的二年级学长还有甲子园之后重组新队伍的机会，但是三年级学长这次之后就该退队了。”
“什么啊！”前田蹲在了地上，不让织田看到自己的眼睛，“昨天还和学长们在一块儿训练。刚刚搬到1号寝一起合宿的佐佐木学长也留下了，那不就是之后不会再一起打棒球了吗！”
“对啊。”
“什么对啊！我才不想学长走！本来也只是为了和律上一个学校，我就算一直呆在二军也没什么问题啊！”觉得自己找到思路的前田砰的一下蹦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刚刚还因为脑子乱成一锅粥而不像做什么动作的织田从兜里掏出一颗棒球往前田身上扔。
“嘶！好痛！律你干什么啊！”
“动动你的脑子成不成？”织田没有心情哄幼驯染，一屁股坐在树根上，“你也就一个背号，那边三年级的学长二十多人，你怎么给？”
“能给一个是一个！”前田倒是不纠结那么多，什么给谁不给谁，哪个学长和自己关系好什么的，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现在他就想着不让学长走。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监督把背号给三年级的学长？”坐在地上的织田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白眼，心情不好导致语气也显得刻薄起来。
“啊？”
“刚说完，监督明显是想搞梯队建设，就你这替补的背号，再给也是二年级学长。”织田看着听完自己的话又变得呆滞的前田，叹了口气，“而且你确定学长会接受你的施舍，而不是把你揍一顿？刚刚因为实力不足告别高中棒球哭了一起，谁还想看你怜悯的眼神啊？”
“我没怜悯……不是，那就只能看学长们走吗？”
“……所以说，茂，高中棒球好残酷啊。”织田把头仰起来，看着因为夜色变得黑漆漆一团的书页不敢眨眼，“能够站在棒球场上的机会都藏着眼泪，一点都不开心啊。”
“……”前田又蹲下去了，也不回话，只是把头埋在胳膊里。
“所以绝对不要输。”织田也没理会前田的动静，把帽子扣在脸上，“我要在甲子园的场地上唱校歌！”
“嗯！”
调整好情绪后，织田把还是一脸失落的幼驯染带了回去，然后就在会到1号寝的时候看到收拾好东西正在和其他人道别的佐佐木。旁边的前田“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攥着佐佐木的行礼不让人走，手快的让人难以阻拦。
而且织田也没想阻拦。
佐佐木只是和前田一块住了这几天而已，而对于织田来说佐佐木可是作为二军的捕手和自己一起训练的。要说对于这些前辈的不舍，织田也没差到哪儿去，只不过这天的脑子一直在告诉自己，这种事一定会发生，而且根本无法阻拦。
棒球赛场只容得下九个队友，而有可能站上去成为九人之一的也不过二十人而已。
之后前田像是把所有人份的伤心都哭完了，佐佐木就剩一脸无奈的从前田的手里拉扯自己的行李，最后还保证之后还会继续来训练的，只是不去合宿才勉强让他松手。
经过这一场闹剧，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各自回屋了。今天一天，身体和心理都太累了。
织田回到屋里，怎么也睡不着，脑子明白归明白，但是这种离别对于他也是第一次，赤裸裸的选拔直接展现在眼前，头脑一片混乱。如果要说脑子乱怎么解决……
织田起身拿起仍在地上的棒球，推了推旁边也睁着眼睛躺着的泷川。森前辈因为朋友没被选上回来闷声哭了一阵睡过去了，所以两人对了个眼神，没有出声，偷偷摸摸地穿好衣服拿上棒球装备走了出去。
一路无言，等走到室内训练馆门口，织田才开口：“反正也睡不着，陪我投会儿球吧。”
“都走到这儿了……”泷川有点无奈，但是脸上也扯不出什么笑容，“投吧，大不了明天课上睡觉挨呲儿。”
“你说的，那我今天可要投个百八十球了。”
“先把你的卡特球练好再说。”
“呵！”
邦邦的球入手套的声音不断响起，两个人也不交流，一个投，一个接。这两个人不像是练球，只像发泄。
“我说，投够了吗？”泷川的声音响了起来。
“……够了。”织田也停下投球，聪明人之间也不用说得太细。
两个人就在这个训练场呆着，既不想投，也不想走。
“你不去哄哄你家幼驯染去？”泷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失去了往日温柔的语调显得干巴巴的。
“今天没精力，而且那家伙哭完就睡，哄也是明天。”
“那还真是好事，跟森前辈一样。”
“嗯，要是能哭一通然后睡过去就好了。”
“我觉得今天你投球的速度变快了。”泷川岔开了话题，说了说刚才投球的感受。
“这几天光跟着监督合宿练习了，没有测球速。明天抽个空来测一下吧，我刚才听声感觉也有点变化。”
“……”
“我说，我们能进甲子园吧？”
“一定能。”
“那回去睡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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