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宣布测试开始的男人走在了人群的最前方。
“刚刚忘了说，本人是第一次试验的考官，我叫萨次。现在我会带大家前往第二次试验的会场。”
“第二次？那第一次呢？”队伍中一名考生问道。
“第一次试验已经开始了。跟着我走到第二次试验的会场，就是第一次试验的内容。地点及抵达时间无可奉告，只希望各位尽可能跟上吧。”
“原来考这种形式啊。”奇犽站在滑板上，悠闲地有一没一下地踏步推动滑板往前，“前面的人加速了。”
塞西诺觉得这小子虽然身体还她旁边，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他们的前方去了。
虽然身高不突出，但是那位刺猬头弟弟的鱼竿就是一个标志，红红的浮标跟逗猫棒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倒想看看，身边这只银色小猫能抑制住好奇心到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后。
塞西诺预估自己已经在这不知道何时才结束的单调路线里跑了30公里。
在不清楚目的地的情况下，她一直维持着平稳地呼吸频率和保证不掉队的情况下最低步速。不然明知体力无法分配，她又不是体力耐力擅长型的人，这种长期的跟跑会很消耗她的体能和意志力。
队伍的后方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掉队了。
一直在塞西诺旁边不远处的奇犽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不往前吗？队伍中段的人数很多，空气都流通不畅了。”
坚持了这么久才开口吗。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你看我干嘛。”被人盯得时间长一点，奇犽立马瞪了回去。
塞西诺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成年人，当然有必要适当维护一下青少年的自尊心。
“空气确实不大流通……”塞西诺脚下稍稍加速，“那我们往前一点吧。”
奇犽嘴角微微翘起一点，脚下用力蹬了一下，滑板滑向考生队伍的较前排。
才滑出去没多远呢，一声爆喝喊住了还想加速的奇犽：“喂！小鬼！你是不是没把这个测试当回事啊！这可是在考验我们的持久力啊！”
奇犽回头看向一脸气愤的黑西装青年：“啊？有吗？”
“你这个滑板太犯规……”雷欧力指责的话说到一半，就在塞西诺跑到和他并排位置的时候戛然而止。
“你好。”塞西诺抬手和雷欧力打了个招呼，“真有精神啊。”
雷欧力的怒气值瞬间清零，看着塞西诺白皙柔和的脸庞，羞涩地挠着后脑勺。
“也、也没有啦。我就是有一定能通过这个测试的决心！”雷欧力突然握拳，发布宣言，“我一定会成为猎人的！”
明明都满头大汗了，性格倒是单纯直接挺好懂的。
塞西诺从包里拿出一块手绢递给他：“那，加油？”
雷欧力目光盯着手绢看了半天，在接过手绢时，脸颊可疑地红了起来：“谢、谢谢。”
这个手绢上有柠檬的香气啊！还有甜甜的气息！真好闻！！！
光看短时间内变来变去的五官，塞西诺就知道雷欧力的大致思考方向了，她捂嘴笑了笑。
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个手绢包过柠檬小饼干了，反正是隔着包装袋，跟全新的也没有区别呀。
趁着雷欧力拿着手绢擦汗也不是、不擦汗也不是的犹豫时间，塞西诺立马给奇犽使眼色。她“家长社交”都已经帮他打开局面了，还等什么，快点去结交新朋友！
接受到塞西诺眼神信息，奇犽矜持地清了一下嗓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为什么要突然害羞！
操碎了心的塞西诺转头看向刺猬头弟弟：“你好，我叫塞西诺，你叫什么？”
“我叫小杰！拿走你手绢的是雷欧力，我旁边这位是酷拉皮卡！”跑了两个多小时依旧元气满满的小杰向塞西诺介绍道。
金色头发五官清秀干净、穿着有少数民族特色服饰的少年，朝着塞西诺点了点头。
已经把手绢叠好放进西装口袋的雷欧力立马澄清：“我没有拿走手绢！没有！”
奇犽趁这个话题空档，缓了一步，将滑板控制到小杰的右前方，问他：“你多大了？”
塞西诺深吸一口气，腹诽：你憋半天就这么一句吗？你是不是没跟同龄人社交过？
好在小杰是一个开朗且单纯的男孩子：“我12岁。”
“啊。”奇犽听到这个答应发出一个气音。
看来是同岁呢。
塞西诺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想帮忙的心思，从小杰旁边隔开了雷欧力，守护两个男孩儿的交友空间。
“哼。”奇犽以一个帅气的后踢动作把滑板收起来，“我也和你一样用跑的好了。”
“哇~这个动作真酷！”小杰小跑两步和奇犽并列，“你叫什么名字呀？”
“奇犽。”
塞西诺欣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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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四个、小时……”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状态的雷欧力在说话时大口地喘着气。
在猎人测试中，新人的合格率每三年只有一人。
雷欧力开始怀疑自己，像他一样的凡人，和身边这些跑了这么久大气都不喘一下的“怪物”相比，说自己“一定会成为猎人”简直像个笑话。
塞西诺注意到雷欧力的步速明显变缓了，这样他很快就会脱离大部队。
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雷欧力从队伍的前半部分消失、然后坠在中后排……直到落在最末尾。
她脚步逐渐放缓，看向了手撑在膝盖上，原地急速喘着气的雷欧力，他之前一直拎在手里的手提包也掉落在地上。
小杰也停了下来。
酷拉皮卡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深呼吸之后，他坚定地继续往前跑。
奇犽看了看塞西诺，又转而盯着小杰，催促他：“别管他了，我们走吧。”
小杰和塞西诺都没有动。
前方大部队的嘈杂脚步声在渐渐远去，后方雷欧力的喘气声回荡在阴暗的通道里。
现在叫他控制呼吸反而很难，随意地开口说加油好像也无济于事。
滴答、滴答、滴答。
雷欧力的汗水滴落在地面。
“开什么玩笑！”
“我发誓我一定会成为猎人的！”
雷欧力突然大吼一声，抬起头，向前方猛冲！
“可恶！可恶！可恶啊！”
快速跑过塞西诺、小杰、奇犽身边的雷欧力激起了一条尘土飞扬的直线。
小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将背上的鱼竿拿出来轻巧地甩杆，将雷欧力落在原地的公文包勾起来拿走。
“哇！你这个也好酷！”奇犽赞赏道，“回头借我你的鱼竿玩一玩！”
“那你也要借给我滑板哦！”
两个小男孩追上跑远的雷欧力。
塞西诺轻笑了一声，急速地跑动起来，很快就跑到了雷欧力的前面。
特意控制步速，并释放出一点点念的气息的塞西诺在雷欧力的前方留出了一段空间，以保证他没有心理上的逼仄和紧迫感。
“哎？唔。”发现了塞西诺动作的小杰看向了奇犽，小声说，“你姐姐挺厉害的，人真好。”
“她不是我姐姐。”奇犽反驳了一半，“人，嗯，还行吧。”
都听到了的塞西诺：……
“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先到终点啊？”当前方考官再一次加速时，奇犽向小杰建议道。
“好啊，输的人请吃饭怎么样？”小杰爽快答应。
“没问题！”奇犽看向塞西诺，“你说预备开始哦！我和小杰公平竞争！”
塞西诺作为一个守护年轻人友情的工具人，当然是选择：“预备……开始！”
两个装了小马达的身影从塞西诺的两侧飞奔出去。
被两个男孩子带起干劲的酷拉皮卡也跑到了塞西诺和雷欧力的附近。
已经跑了有80公里，酷拉皮卡的声音还维持一个相对沉静平稳的水平，他关心雷欧力道：“你还能坚持吗？”
上半身外套、领带统统不见，只剩下衬衫绑在腰上、一条手绢绑在头上的雷欧力回答：“可以！只要舍弃不必要的东西！我就能继续冲下去！”
预估到后面什么状况的塞西诺决定还是不要回头。
酷拉皮卡学着雷欧力脱掉了外套，将自己民族风披肩妥善地收到了随身的包里。
他开口问：“雷欧力，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啊？你还有余力聊天嘛，酷拉皮卡。”
“我就是觉得，你不像你说的那样，成为猎人只是为了钱。虽然你态度差劲、头脑也不算灵光，但总不至于肤浅到这种程度，你跟那些嗜钱如命的不一样。所以，你到底为了什么要成为猎人呢？”
这种夸奖方式也是蛮少见的。
“你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雷欧力冷哼一声，回避了酷拉皮卡的问题。
“我、我的族人窟卢塔族因为火红眼而被灭族。”酷拉皮卡的语调低沉起来，“因为我们一族在情绪激动时眼睛会变成烈火一般的红色，纯正的红色被称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在黑市中高价售卖。就是为了保住完整的火红眼，我们一族才会被幻影旅团袭击，每一具死亡的族人身上，眼睛都被挖走了……”
塞西诺脚下一个踉跄。
路过她身边的西索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腕，然后跑到了她的前方。
“我一定会抓到幻影旅团！然后把同伴们的眼睛一颗不剩的拿回来！”
“所以你才会想当猎人……”雷欧力沉默了一会儿，自嘲道，“我的动机可不像你这么伟大，钱，我就是为了钱！人心、欲望、梦想甚至是人命，钱都可以买到！如果我有钱……如果我有钱，我的朋友就不会死了！”
跑在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前面的塞西诺久久没有出声。
……
“塞西诺，我们之后会有钱的，会有很多钱！”艾莉扬起明朗的笑容，在言语中描绘着未来，“我和你会住在大大的房子里，盖着充满阳光气息的羽绒被……家里每一处都是香香的！香气就像我们下班时经过那家蛋糕店卖的柠檬蛋糕！”
“钱！我们和她们的差别就是钱啊！她们拥有的一切，只要我们有钱，我们都能拥有！”
“你在想什么啊，塞西诺！还犹豫什么！如果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
“我的朋友得的病原本是可以治好的，只是治疗费用太贵了。”雷欧力的声音有一些哽咽，“我说我要当医生来治好他的病，但我太天真了！当上那种能随口说出‘不用钱，只要你健康就行’的医生，是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的！我要钱，我就是要钱，我要很多很多钱，多到以后再也不用管世界上东西的标价了！”
已经跑到前面，听到雷欧力坚决喊出自己金钱观后，奇犽回头发出了感叹：“哇，大叔也挺努力的嘛。”
“谁是大叔啊！”雷欧力大声抗议，“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十开头的年纪啊！”
“唉？”
“骗人！”
“真的吗？”
塞西诺脚下二度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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