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之上。
    法官展开书信,慢慢读道:
    “致吾妻思婉。”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近来安好?悦儿的学习没有落下吧?”
    “对不起,我还在国外,因为一些事没法回国,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不奢望得到你们母女二人的原谅,但希望你知道,我爱你们,真的很爱你们。”
    “我何尝不想骨肉团聚,又何尝不眷恋家中温存。”
    “奈何大事未成,我还不能离开,还没法见你们。”
    思婉,是林牧野的妻子叶思婉,悦儿则是他们的女儿。
    听到这,周围不少人顿时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站在最前方的陈国生更是冷笑一声:
    “因为一些事没有回国?”
    “是在帮米国研制武器吗?”
    “骨肉团聚,这种败类也配?!”
    平日里虽然平和的陈国生,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一旦涉及到林牧野,他就有些绷不住情绪。
    但没有一个人会去怪他。
    骨肉这两个字,现在就是陈国生心中的逆鳞!
    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该是多么的痛苦!
    “陈司令说得对!如果不是得知了真相,还真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还大事未成,真是可笑!他眼中的大事,就是帮他国研发武器来对付自己的同胞!”
    “字字句句都令人作呕!叶院士嫁给他简直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没错,叶院士可是我国享誉盛名的工程师,怎么能嫁给这么一个败类!”
    “真是可惜啊!叶院士为大国贡献无数,近期还修建了通湾大桥,促进大国关系!”
    “夫妻二人,一个在为国效力,一个却卖国求荣,真是何等的讽刺!”
    众人众说纷纭,仅仅是开头这段话就像是点燃了引线一样,不满的情绪倾泻而出。
    信中所写,都是对家人的思念之情。
    但因一些大事掣肘,不能回家?
    想到这所谓的大事就是帮米国研发科技,就令人作呕!
    “肃静。”
    法官见现场状况有些失控,轻咳一声道。
    紧接着,他继续往下看去。
    众人也都收了收声。
    所有人都想看看,林牧野这个败类的家信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法官清了清嗓子,继续读道:
    “记得那年冬天,我们在京北大桥相遇。”
    “那时候,你还不是叶院士,我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
    “我们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饭。”
    “说实话,咽下这口饭的难度,比我攻克6纳米光刻机的难度不相上下。”
    “但这顿饭的味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这是家的味道。”
    短短的几句话,朴实无华。
    分明没有华丽的词藻,确实让人心头一暖。
    字里行间之内,都充满着深切之情。
    但周围无数人又是冷笑一声。
    家的味道?
    那他又可曾知晓,因为他毁坏了多少大国家庭?
    陈国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
    “两年后,你生下了悦儿,那时候的我是最幸福的。”
    “若能如此过上平静的日子,幸甚至哉!”
    “但奈何天不遂人意,我必须要离开。”
    “悦儿还未出生,我便离开,我知你会怪我。”
    “但我必须要走,必须要舍弃掉小家,为了大家而奔走!”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勿念,勿念,勿念!”
    读到这里,周围人冷笑不已,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笑话。
    “还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鲁先生的诗词也配被他引用?”
    “都已经是个卖国求荣之徒了,居然还想着用这些话语来蒙骗林院士!”
    “迫不得已离开?卖国也是迫不得已?帮别人研发武器,将枪炮对准同胞,这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王八蛋,在林院士还身怀六甲的时候就跑到国外去了,还将责任推卸给了大国!”
    “负心汉,真替林院士感到不值!”
    “也不知道林院士现在在哪,就该让她看看这些,看看这个男人恶心的丑恶嘴脸!”
    众多院士、记者、各行各业的人物都愤慨至极。
    殊不知,此时坐在被告席上的林牧野虽然仍旧一脸平静,但双眼却是通红。
    他不是在为自己被口诛笔伐而痛苦。
    而是在忏悔。
    从始至终,林牧野都觉得他对不起叶思婉,对不起这个深爱着他的女人。
    但他不后悔。
    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的话,他也会义不容辞的选择离开。
    这,是属于他的战场。
    是不为人所知,却真实存在的,血淋淋的战场!
    ……
    与此同时,大国西北方向。
    开发大西北项目的工地上,办公室内。
    一个女子看着电视上的直播,潸然泪下。
    她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孩,一言不发。
    她,就是收信人——叶思婉。
    而她怀里的,就是林牧野唯一的骨肉,林悦蓉。
    “妈妈,爸爸是坏人吗,好多人都在骂他……”
    小小的悦儿眨了眨水灵灵的眸子,疑惑的问道。
    虽然她没见过林牧野,但她仍旧能认出,电视上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爸爸。
    是她的妈妈每天晚上对着照片上的他以泪洗面的人。
    叶思婉拭去泪水,挤出几分笑容:
    “不是,你爸爸啊是个很伟大的人。”
    “只是现在被人误解了而已。”
    悦儿不解的看向叶思婉:
    “那爸爸为什么不解释呢?”
    “被误会了,就该解释呀,这是妈妈教我的。”
    叶思婉亲吻着悦儿的额头,眼泪再次落下:
    “悦儿啊,你爸爸他之所以伟大,就是他肩负着常人所不能肩负的使命。”
    “这份使命,让他不能解释。”
    “哪怕是丢了性命,也不能。”
    悦儿眉头紧皱,小小的眼睛中闪过无数疑惑:
    “我不要爸爸死,可他们都想让爸爸死。”
    “他是悦儿的爸爸,悦儿都还没见过他,他怎么能死呢……”
    “妈妈,悦儿想见爸爸!”
    稚嫩的声音,让林思婉的心一阵刺痛。
    像是被千万把刀凌迟一样。
    她又何尝不想见到林牧野,和他紧紧相拥?
    但她知道,她不能……
    信上的内容,还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