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别墅的拍摄后,众人驱车去了机场。

    直播唯一不方便的是,会无时无刻暴露行踪,等到众人到了机场,机场大厅人山人海,几乎全都是苏柏砚的粉丝。

    姜映和苏柏砚在自助取票机取了机票,又去办理了托运。

    粉丝流太大,机场安保难以维持秩序,为了降低粉丝狂热度,苏柏砚在经纪人周祁然与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去了贵宾室。

    姜映一直有个奇怪的癖好,喜欢看飞机起落的过程,就没跟着去贵宾室,等待乘机的时候遇到了苏灼年和他的秘书。

    苏灼年一身深色商务西装,肩宽腿长,凌厉俊美富有攻击性的容貌,被唇边温文尔雅的淡笑柔和,单手漫不经心地插在裤袋里。

    姜映看见他之后,又默默移开了视线,想假装没看见。

    可是苏灼年与他对上视线后,就一直双目温淡地看着他,薄唇含笑,打了声招呼:“映映。”

    映映?

    我们很熟吗。

    姜映薄唇动了动,忍住了吐槽欲,冲他快速假笑了一下,又一脸漠然地收回了表情,眼尾微微上扬,看向了候机楼外的湛蓝天空。

    苏灼年年长姜映十岁,与姜映的亲哥姜沉交好,大概习惯了多年以来姜映矫揉造作的乖戾性格,也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尴尬,走了过来。

    姜映浓密卷翘的睫毛低垂了下来,嘴皮子动了动,是没发出声音,但一定在骂人。

    烦躁。

    两个半生不熟的人就一定要打招呼吗。

    他同父同母的垃圾大哥姜沉是个毒舌男,比苏柏砚的毒舌还过分,经常用家规体罚他,以至于姜映认识苏灼年以后,一直以为行事温淡的他,是个温柔大哥哥。

    直到和苏柏砚恋爱后的一次拍卖会上,他遇到了苏灼年。

    无意间听见一向成熟知礼的苏灼年用他那张善于商业谈判的嘴,和苏老爷子瞎编他勾引苏柏砚亲嘴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真是诽谤!那时候还没亲上呢!

    表面在指责他扳弯了苏柏砚,其实在指桑骂槐的揭露苏柏砚是个没点定力的变态男同,难担家主之位。

    结果——

    第二天,他费尽心血试镜成功的一个大IP的男二角色就被拿掉了。

    男二本该是风度翩翩亦正亦邪少年郎,他的白月光纸片人,被他同期的宋幼森演成了嘴歪眼斜只会发癫发疯的大傻-逼。

    这不比杀父之仇还罪孽深重。

    妈的,真实的商战不仅仅是浇死对方发财树、扎烂对方的车垫、偷换对方请客的菜单,还会偷偷嘴碎你是难以继承家业的死男同。

    毕竟,能与苏灼年角逐家主之位的劲敌,只有苏柏砚。

    苏灼年在姜映面前顿住脚步,薄唇含着温淡笑意:“原来映映就是柏砚金屋藏娇的对象啊,我说家里给柏砚安排相亲怎么一直不成功,还以为是口味太挑了。”

    姜映:“……”

    合着选了我是口味变差了呗。

    还“原来”,你不五年前就知道吗,装什么装啊你:)

    “四叔。”

    姜映漂亮的杏眼难以置信地眨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纠正道:“金屋藏娇是男人纳妾或者在外包养了情人,四叔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怎么连个祝福我俩自由恋爱的词都用不对?”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苏灼年伪善的脸色一时间有些绷不住。

    林秘书深知苏灼年最忌讳别人无限向上虚岁他的年龄,连忙道:“姜小少爷,你四叔今年才三十三,离年近半百那种年纪还远。”

    姜映心知肚明,闻言还真就装作认认真真上下打量了苏灼年一番,随即点评道:“真没瞧出区别来。”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妈的,不去看你就是给过你紧急避险的机会了,还上赶着,每次只有被喷才舒服吗。

    “姜小少爷。”

    林秘书有些头疼,但还是态度恭顺道:“四叔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大一时在小巷子里受了伤,是四叔亲自抱你去的医院。那次因为你丢了几个亿的项目罚跪了祠堂,都没说什么。何必每次见面都出言重伤?”

    姜映:“……”

    他嘴巴表面是死的,可他背后会瞎编人家在图书馆小湖边打啵,可怕得很。

    不说这个,他差点忘了苏灼年是这本垃圾虐文里的深柜攻三,当时沈檀檀是拍戏溺了水,他伤到了腿,江城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那么多,硬是把他俩安排在对门了。

    小炮灰从始至终,只是被舔狗攻在主角受面前刷脸缘的工具人。

    不过姜映没想到林秘书这次会当众说他的不是,估计苏灼年每次被他阴阳怪气一顿内涵,对打工人下了维护指标了。

    姜映捏着机票的手指紧了一下。

    在一次性骂个够和每次见面都能犯贱骂骂人中选择了后者。

    走可持续发展准没错。

    姜映低垂着眉眼,乌黑的眼仁里慢慢氤氲出感动、悔恨的水汽,鼻尖上淡褐色的小痣都显得格外乖软,诚恳道:“四叔,我不知道你默默承受了那么多,我不该仗着你的宠爱耍小性子,我错了。”

    下次就要将你超度升天。

    姜映精致雪白的小脸一旦做出无辜认错的表情,刚刚还在咄咄逼人的林秘书突然有种自己说话太大声的心虚感。

    白软的脸蛋猝不及防被捏了一下。

    姜映的脸蛋被苏灼年的手指捏成了半张小饼子,疑惑抬眼:“?”

    妈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最好是有了什么不治之症。

    航班起飞提示声在候机大厅响起。

    苏灼年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指:“去吧,四叔能和小辈计较?没往心里去。”

    姜映走了之后。

    林秘书感慨:“这小孩其实挺乖的,像颗有点脾气的小桃子,只不过一捏就变软了,怪不得苏柏砚会喜欢。”

    “是么。”苏灼年看着姜映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炽热,摩挲了下手指上的细腻余温:“都是当小演员的人了,都不愿意用真诚的演技敷衍一下长辈,哪里乖了?”

    林秘书:?

    什么演技,谁在演?

    十点飞滨城的头等舱里空空荡荡的。

    姜映在网上值机上订票时,标蓝的座位只有寥寥几个,节目组官宣了综艺录制时间,没宣地点,这也避免了很多麻烦。姜映按着座位号入了座。

    苏柏砚已经坐了进去,靠窗的位置。

    他眉色略显疲惫,眼睑处有浅浅的一层阴郁翳色。

    这次为了回来录制综艺,他连着进行了五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拍摄,回来又处理各种事务,纵使他体力和精神再好,这会儿也呛不了。

    姜映让乘务给苏柏砚拿了一杯冰水,苏柏砚抬起眼皮,一向养尊处优的手指清冷如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盯着苏柏砚眼睑处的淡青色。

    姜映迟疑了一秒,还是将担心说了出来:“你现在有没有心悸、难受的感觉?”

    苏柏砚眸底有细碎的流光:“怕我猝死?”

    姜映:“……”

    姜映莫名不喜欢他直接说出死字,皱着漂亮的眉心:“不理你了。”

    苏柏砚将水杯放在桌板的水杯架子上,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溢出一丝不甚在意的薄笑:“迷信,且幼稚。”

    说“不理你”爽到你了是吧。

    姜映抿嘴。

    机票上的信息显示从江城飞往滨城的时间,是四个半小时,只要在这段时间休息得好,足够恢复一半体力。

    想到这里。

    姜映莫名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了下来,拿了条羊绒毛毯,盖在浅棕色连体工装裤上,也沉沉睡去了。

    下午一点,飞机在滨城上空降落,飞机滑行的声音吵醒了姜映,姜映睁开了水润的杏眼,小嘴也因为起床气瘪着。

    滨城的空气中弥散着湿润的桂花香气,地面的积水昭示着它不仅下了一场大雨。

    姜映坐上了驶向节目录制地点的商务车,打开手机,天气app上显示着15:00——20:00都有雷有雨。

    雷电的标识撞入视野,姜映不着痕迹地皱眉,随即掩饰了回去。

    节目录制的地点是滨城皇家庄园。

    节目组刻意绕了可以看到滨城商贸大厦、体育中心这些标志性建筑的路采风。

    最终驶进了一个威严肃穆的庄园内,又行了十来分钟的路程,停在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前。

    姜映下了车,工作人员帮他们打开后备厢,姜映将自己的行李箱拿了下来。

    迟迟不见苏柏砚过来。

    姜映还在疑惑。

    却听见了一声熟悉、但又不想熟悉的甜美男声:“柏砚哥哥。”

    姜映回头。

    沈檀檀穿着大牌浅咖色针织衫,黑色长裤,容貌清丽偏寡淡,柔若无骨的手搭在行李箱上,看苏柏砚的眼神崇拜又痴缠,似乎是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已经名草有主,他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轻声说:“太好了,我做梦都在与柏砚哥哥二次合作,太幸福了。”

    苏柏砚偏了下头,稀碎的墨发扫在眼尾,两人隔着五米的距离遥遥相望,在众人眼里就是深情对望,就是一眼万年。

    [我他妈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时隔七年,柏檀cp再度合作]

    [靠,这该死的be感也莫名好磕,是谁,要在这个综艺上突破道德枷锁?]

    [妈的妈的,沈檀檀一难过,我现在想冲进屏幕里把姜映片了喂狗]

    周围戴着工作牌的几个小女生也忍不住泛起了粉红泡泡,看姜映的眼神不由得嫌恶起来。

    姜映突然就很服气。

    平时拉踩、造谣的通稿不是玩的挺6的吗,频频手滑点他黑赞这是真正的小白花会干的?

    小说里没有恋综的剧情,之前官宣的情侣中没有沈檀檀的名字,沈檀檀突然上了这个节目,不就是明目张胆地想找茬吗。

    果然——

    小炮灰就是封心锁爱分了手,也要成为被打脸、被双标的对照组。

    让小作精委曲求全,鲜花当绿叶,看着主角攻受甜甜蜜蜜不可能。

    既然红不了,那就一起糊穿地心!

    唉嘿,他就喜欢在vip席位看哑巴新郎和聋子新娘明明相爱,却有爱难言的狗血命运。

    摄像大哥把镜头在姜映和沈檀檀、苏柏砚之间运镜运得快要运出花来了。

    撕逼大戏三角恋,这不是恋综开篇封神名场面吗。

    摄像大哥对姜映挤眉弄眼了一下,示意姜映走过去挽住苏柏砚的胳膊,宣誓正宫位置,也将这个修罗场拉到新的高度。

    姜映舔了舔唇,疑惑:“大哥,你是眼皮子抽筋了吗,我有眼药水哦。”

    说着,从宽大的裤袋里拿出一瓶眼药水来。

    [我操,已经肉眼可见的尴尬了,姜映是在没话找话缓和尴尬吗]

    [我要是他,直接当场撞死了]

    摄像大哥讪讪接过眼药水时。

    姜映把他的手持直播间仪器接了过来,火速跨上了自己二十四寸四轮驱动的行李箱,按下启动按钮。

    行李箱载着姜映在五彩斑斓的鹅卵石小路上一路狂奔。

    姜映骑着行李箱围着沈檀檀转了一圈,然后又转了一圈,将直播间镜头直接怼在了沈檀檀脸上,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现的面部情绪。

    一脸好奇地问:“是做了春梦吗,才这么念念不忘?我不信有人梦里还喜欢打工的。”

    沈檀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你……”

    对着镜子演练五十遍的一颦一笑险些绷不住。

    他想掐死姜映这个王八蛋。

    姜映眨巴眨巴眼,骑着行李箱又绕了沈檀檀一圈,真诚发问:“苏影帝对表演要求严格,以前一个在学校的表演晚会舞台,都吹毛求疵地把我气哭好几次,我梦里都拿铁锹铲他,怎么可能梦见和他一起工作会露出幸福的表情?”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苏柏砚吧,说出来让大家磕一下。”

    [????????????]

    [我他妈的,姜映你脑子还清醒吗]

    [卧槽,姜映你是疯了还是咋,这是剧本还是节目事故?沈檀檀没有理由遭受这种针对吧?心疼死了]

    [姜映得不到就毁掉,他估计是用什么手段强迫捆绑苏柏砚,怕苏柏砚和沈檀檀相爱,才先发制人的吧]

    [既然要尴尬大家一起尴尬]

    [我他妈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种草了姜映的行李箱]

    [我也!!!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黄鸭行李箱!!轱轮滚滚的时候,两边肥肥的小翅膀装饰还在奋力的蒲扇着!!!!]

    [姜映该不会是大婆教的忠实信徒吧,怎么不去管苏柏砚,眉来眼去这事儿是沈檀檀一个人干的吗??]

    [我操——]

    只见姜映笑容甜美又明艳,将直播间摄像头对准了苏柏砚不可亵渎的俊脸,眼尾微微上扬。

    一副今天就要给你俩狗男男指婚的嚣张模样,说:

    “沈檀檀不好意思说,那你说吧。”

    “毕竟谁没有个意难平白月光啊,人生苦短,长了嘴就是要说话的,你对沈檀檀有意思吗?”

    苏柏砚凉淡的眸子没有波澜:“对谁?”

    姜映一噎:“沈檀檀。”

    “什么檀?”

    姜映再度一噎,认真:“沈檀檀。”

    “沈什么?”

    姜映假笑了一下,耐心道:“沈檀檀。”

    苏柏砚这才真真切切听见了一般,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轻描淡写的启唇:“不认识。”

    [??????????????]

    [??????]

    [刚刚谁说姜映不针对苏柏砚的]

    [所以苏影帝现在这是?断臂求生?]

    你发癫,别人问地你答天。

    你的心尖尖上想着的念着的小竹马你都不认识,骗鬼呢!

    姜映假笑险些维持不住。

    下一秒,苏柏砚微微低敛了眸,懒洋洋的语气里有几分让人心惊的邪戾:“那你刚刚嘴里意难平忘不掉的白月光是谁呢?说出来,让广大网友证个婚。”

    [我他妈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玩尬的,同生共死喽]

    [撕的好,撕的再响些]

    [我他妈的,《夏日心动》我追定了,无关粉籍,瓜田和撕逼绝对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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