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朕的爱妃总寻死 > 第52章 审讯
    芽春垂着头端着托盘,并未察觉上首那人的视线,待她将汤盅放在书案旁的小几上时,含笑道:“皇上,夜深了,才人怕您夜间劳累,特意亲手做了鱼丸汤,待您劳累时饮用。”

    殷另动作一顿,目光从侍女身上移开,随之落到那盏汤上。“这么晚了,她做什么汤。”还不如好好歇息。

    芽春忙道: “才人做完就去歇息了,特意命奴婢告诉您,以免您担心。”殷另这才道: “给朕呈面前来。”

    芽春应是,又将托盘端起,把汤盅放到了皇上面前。

    殷另掀开盖子,汤盅内汤水清亮,白色的鱼丸旁堆簇着一棵棵小青菜,还配了点胡萝卜丝点缀,瞧上去确实不错。

    圣上的书房不得随意进入,芽春见状要退下,一会儿等皇上用完后再进来取走汤盅,但她刚刚抬脚,便听殷另道: “候着。”

    芽春只得先拿着托盘等在一旁。

    殷另抬起手,用白瓷汤勺推开鱼丸旁的青菜,舀了一颗,缓缓送入口中。

    吃完后,他拿了块帕子,不急不缓地吐出一片鱼鳞来。

    芽春面露尴尬,正想上前解释两句,却见皇上又继续舀了另一颗丸子。

    不多时,汤盅里本就不多的几颗鱼丸便被吃完了,青菜也被用完了,连汤都被喝了个一干二净,一滴都没剩下。

    芽春喜笑颜开,正要上前收拾,却见皇上摆摆手道: “等等。”

    他揩尽手指,身子靠在木椅上,复又抬头,重新望向面前的侍女,目光锐利如箭: "朕,有话问你。"

    被那样的视线一瞧,芽春当时就有些心慌,她忙跪下磕了两个头,又拜伏在地上,听男人询问。

    "在倒卖河沙的那村子,朕有一次,碰见你端了药碗给周窈窈。"

    完了,皇上知道了。

    芽春闻言,整个身子已经弓在了一起,冷汗涔涔,不过她还是尽力平静下来,想着周窈窈先前所交代的话,强撑着道:“回皇上,奴婢记得此事,那几日才人痔疮犯了,奴婢给才人送上的是痔疮药。"

    殷另冷笑一声,冷声道: "那,真的是痔疮药吗?"

    芽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裙下的腿肉都渗出了血

    ,强烈的疼痛让她能够短暂克制内心的恐惧。

    她垂着头,肯定道: “皇上,那确实是痔疮药。”

    殷另定定地看着她,等芽春支撑不住,身子微微晃悠时,他才又道: “你说谎。”

    他并不想怀疑芽春,芽春对于周窈窈,就如顺德对于他,更何况先前几轮次的调查,芽春从未出过问题,完全可以算得上忠仆。

    他一直不怎么满意芽春,觉得她性子有些咋呼,也不甚聪明,更不会武功,但是看在她忠心,周窈窈又喜欢的份上,还是让她一直待在了周窈窈身边。

    可今日,她表现的完全不像她的性子那般,反倒有些与平日不一样的沉稳。

    "奴婢,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芽春慌乱起来,忙给殷另磕头,一下重过一下。

    殷另微微阖眼,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朕已经派人去村子查了,你所熬得药的药渣,无论如何朕都会命人找到,你还要继续嘴硬吗?"

    芽春听到这话,脑袋里“轰”的一声,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无用,颓然地歪倒了身子。“老实交代,朕留你全尸。”

    芽春苦笑,沉默片刻,随即咬咬牙,下定决心道: “是奴婢自己给娘娘下的药,娘娘不知,只当是她用的痔疮药。"

    “还不说实话!”

    话音未落,一只狼毫就顺着芽春的脸颊飞过,直直地没入了她身后的木门中。

    芽春觉得脸颊一痛,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到一片湿润时才恍然明白,脸颊上已被那飞过的毛笔,割出了一道伤口。

    “奴婢真的说的是实话啊,皇上,就是奴婢本人给娘娘换的药。”芽春忍着疼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是周窈窈命她换的药。

    她从小在宫里长大,从来来往往无数的宫女嬷嬷口中听惯了薄情君王,今日宠爱如命,明日便翻脸不认人,不但可以杀掉曾经的枕边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要是让他知晓才人自己避子,才人以后的路……可想而知。

    殷劣见状,唤道: "顺德。"

    几乎是在瞬间,顺德打开门进来,疾步上前时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芽春,连忙朝殷另道: “皇上,您有何吩咐。”

    "她既然不想说实话,那便不说了吧。"

    殷劣面色冷凝,声音毫无起伏,冰冷地像一把刀: “查一查,她入宫前,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入宫后,与哪些宫女太监常在一处。"

    芽春猛地抬头,凄声喊叫: "皇上!"

    殷另置若罔闻,眉眼间的怒气已经散去,看不出分毫情绪: “通通,杀。”

    顺德低声应是,正要往出退时,被芽春一把抓住了脚腕: “顺德公公,您别去,您别去,奴婢求

    您。"

    顺德长叹一声,俯下身子,一点点扒开芽春的手: “芽春,你既然做出了这事,也早就该想到后果。"

    眼看着自己的指尖一点点离开顺德的脚腕,芽春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情绪也已到了崩溃边缘。

    眼看顺德就要出屋去传达皇上的杀令时,芽春深吸了一口气,惨然一笑,用力朝上首的男人磕了两个头, “砰砰砰”,一下比一下重,不过第二下,她额头上已有血痕渗出。

    "皇上,奴婢说实话,求您,不要追究旁人了。"

    殷劣没有立时回答,待顺德已经出了屋,要转身关门时,他才缓缓道: “顺德。”

    顺德立刻停住脚步,又走进来关住了门。

    芽春缓缓抬头,脸上血泪混在一处: “是才人自己。”

    "你胡说!"

    话音未落,顺德便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衫要把她往出拽,朝殷另道: “皇上,她已经疯了,才人为何要给自己喂避子汤?对才人哪里有半分好处?"

    芽春合住双眼,没有开口。

    顺德从怀中掏出块帕子想要塞到芽春嘴里,却被男人制止: “让她继续说,朕想听听,她是如何同你说的。”

    顺德愕然:“皇上。”

    他抬头去望上首的男人,但殷另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隐在灯火的阴影中,瞧不分明。

    芽春眼神发直,也顾不得去擦脸上的血泪: “奴婢也不知道才人为何要这么做,才人并未明说,但奴婢瞧得出来,才人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有她的无奈之处。"

    屋中沉寂下来,顺德

    甚至不敢抬手去擦拭自己额角的汗。明明还未进冬季,可眼下这屋中的风雪,比冬季时也不逊色。许久许久后,顺德才听见上首的男人道: “顺德,把人带下去。”这是先不杀了。

    顺德想从那声音当中听出一分情绪来,可无论是愤怒还是不甘,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其中都没包含。

    皇上似乎很是平静,平静地已经超越了他平日的平静。

    顺德只能先应是,将芽春带下去,让随行的太医给她医治伤口。

    待屋中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去后,殷另的目光才重新落在了他面前还没来得及被收走的汤盅之上。居然是她自己。

    她为何要这么做?

    不过仔细想来,她似乎确实对孩子没有表现过期待,每次太医给她号脉时,她都只是随意问问,就连今日袁大夫给她诊治时,也是那般平稳的情绪,没有太多的失望。

    是他失望,所以以为她失望,故而没有留意到她的情绪。“砰”的一声,有什么重物落到了地上。

    殷另把面前的汤盅打翻在地,眼看着那汤盅碎掉,溅起了满地瓷片。可他心中却没有痛快丝毫。

    顺德听见动静,开门想进来收拾碎瓷,却被殷另制止: “不必。”顺德微怔,随即又退了出去。

    许久后,殷另虚虚地扶了一把书案,准备起身。

    好巧不巧的,他的指尖碰到了适才吐出来的那几块鱼鳞。

    汤的味道并不好,远不及其他给他送过吃食的宫妃手艺,关键还笨手笨脚的,居然还能把鱼鳞弄进鱼丸里。

    殷劣没再看那鱼鳞,缓步抬脚,走了出去。夜里安安静静的,有两个禁军守在并不长的走廊中,见他走来,行了一礼。

    殷另微微颔首,到了他要进去的那盏门前,推门而入。

    屋中漆黑一片,有一道绵软而匀长的呼吸声在角落里轻响。殷另朝那个角落走了过去。

    也是奇怪,习武之人目明,平日他就着窗外的一点点月光都能瞧清楚她脸颊上的点点细小绒毛,今日却怎么都看不分明,连她的面容都模糊着。

    殷另顿了顿,点了一盏灯。

    灯火亮起的瞬间,露出的那张小脸上柳眉微微蹙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醒来,只是拉过身上的被褥,无意识的盖住自己的脸。

    她拉被褥时,细嫩的手指上有几片不正常的红肿,指尖还有几个小红眼。男人站在原地立了许久,终于,还是抬步靠近了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