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乃是璃月与蒙德之间的通商小镇,虽客商往来众多,却也大多只是于此落脚,并不会长时间停留。然而此时沿着栈道往下看去,却是打着不同旗子的商队,车上用毛毡盖着的,显然都是运往璃月的货物。

    老周叔啊了一声,叹息着开口:“客人初从蒙德而来,不知道也是寻常……近来一段时间,自石门到荻花洲附近的商道,一直被盗宝团把守着,他们四散开来,似是在荻花洲中搜寻着什么东西。”

    “作为盗贼,他们从不吝于朝着过往的商队下手。若是一般时候,顾上几个护卫,花上那么些许摩拉,或许就能买通一条道路,”老周叔摇了摇头,“如今,荻花洲四处分散着的盗宝团与日俱增,先前已经折了三批商队。最为惨烈的是鑫荣商会,车队里的货物被盗宝团里的药剂师烧了个干净,人也跟着搭了进去。”

    “商路不通,大家又不敢冒险,这才都聚集在了石门,等待着千岩军什么时候能接到消息,过来剿灭这些猖狂的匪盗。”

    显得年迈却精神矍铄的老头上下打量了简辞一眼:“小姑娘,如今的荻花洲商道不是那么好走,你也不妨再等一等,跟着石门里的这些个商队一同上路,至少,安全上能有个保证。”

    简辞颔首答谢,将一袋子摩拉递了过去,结了这两碗茶钱。

    特瓦林扑扇着翅膀飞起来,最后一脑袋扎进了茶碗里,似是躺在浴池中,又似是泡在浴桶里一样,肚子朝天,翅膀铺展,彻底一副躺平了的模样:

    “你在打什么主意?”

    虽然同行不过半天,特瓦林对于简辞铁公鸡的印象可是不要太了解,如今肯将背包里仅剩的那么点摩拉取出2000枚来换取茶水……它才不觉得是某人突如其来的大方,必定另有所图。

    简辞端起茶碗摇了摇,看茶汤涟漪甩了特瓦林一脸,这才轻笑一声:“自然是打着赚钱的主意。”

    特瓦林拿翅膀抹了把脸,抬起脑袋看向简辞:“你不会是想接清理商道这么个委托吧?”

    “你疯了吗?”

    简辞有些无语,最后拿指尖在特瓦林脑袋上一点:“闭嘴,别说话,我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这一点的游戏剧情简辞隐约记得,好像是个什么支线任务,但因为她脱离萌新期太久,初入璃月发生过的事在记忆里实在太过遥远,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古璃有螭吧?

    但能让她花上2000摩拉也要在老周叔茶摊上落座的,确实不是这大碗茶,而是这茶摊上一南一北,一男一女,各自独桌而坐的年轻人。

    前者一身灰白色调军装礼服,胸前红色披风的绶带上挂着精巧的军功章,而头上作为帽子的同色饰品面具则斜斜压在男人栗色短发上,桌面下,那裸露在外一抹紧实腰线与佩戴在腰上的蓝色神之眼格外引人注目,只是男人面上带着的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总是给人一种不大正经的感觉。

    后者则是幽蓝色的斜刘海短发,绿眸紫唇,一身皮衣皮裤皮靴将她整个人裹挟在内,透着股干净利落的简约阔利,明明只是坐在那里,却腰背挺直,透着些许刀锋般的锋锐。而如今,不时落在前者身上的目光,却如同是被独狼盯上的猎物一般,深邃,冷静,而又执着——

    似乎只待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便要擒住前者的喉咙要害。

    不是达达利亚与夜兰又是谁?

    简辞坐在与他们二人相隔不远的桌位上,恰好能将二人之间的微妙看得一清二楚。

    达达利亚并没有用大碗装茶,反倒是用茶壶装着茶水,饶有兴趣的听着聚集在茶摊上的商人们互相交流着信息,不时把玩着手里显得品质一般的瓷杯,目光自人群中穿过,不时落在与他坐在对角线上的女人身上,带着股有恃无恐的悠闲与肆意。

    果然,还是那么个唯恐天下不乱、一心追求刺激与热血的鸭头啊。

    不过……这个时候,夜兰原来是在璃月的嘛?

    简辞回想了半天,最后无果。

    说实话,夜兰虽然说是璃月人,但因为出场时间太晚的缘故,简辞总把她当做稻妻人来看,毕竟……她出场时间似乎是在稻妻开放之后。

    当然,最主要的是,当下她想要找一根金大腿来抱。

    ——水系欸,哪一个没有钱?就连最穷的莫娜都是富婆,人家只是没有流动资金而已,隐形资产多不胜数。

    而且达达利亚最后能被称为钟离的钱包,背后又有着北国银行为其托底,这人花钱从来都是大方的要命……但真正要命的是,这货最后为了逼迫帝君出来,取得神之心,不惜放出了漩涡魔神奥赛尔,沉了凝光的群玉阁。

    说实话,对于颇具国风的璃月,简辞还是蛮有家乡感的,等达达利亚拿了神之心拍拍屁股走人……说实话,简辞并不想跟着达达利亚一起背井离乡,到处漂泊。

    他是为了至冬女皇的命令,她又是为着个毛线啊……怎么想这笔生意都不划算。

    那剩下的,就是怎么抱夜兰的大腿了,但夜兰的身份机密,她直接送上去,不是妥妥的表明了自己有问题吗?

    一时间,简辞的思绪僵住了。

    身旁,有商人低声交谈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入了简辞耳朵里:“不如从鬼市下委托,听说鬼市有璃月官方背景撑着,应当也能……”

    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人用手肘捣了一把:“那也只是听说,连盗宝团身份证明都能买卖的地方……怎么可能,本就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一勾上来个打着黑吃黑主意的鲨鱼,就咱们这点儿小体量,连个浪花儿都翻不起来,反倒白白丢了性命。”

    “那你说怎么办?如今你我被阻在这,晚一天,那就要多赔一天的违约金……”

    鬼市?

    简辞耳朵尖儿瞬间支棱了起来,只是没等她再听见什么有用的东西,便见达达利亚于桌子上扔了个钱袋,并指于额前微微一划,朝着茶摊另一端露出个张扬而又肆意的笑容来,示意自己的告别。

    直到那脚步轻快而又透着愉悦的背影在简辞视野中消失不见,这才有另一道蓝色身影于简辞身旁划过,披在身后的兽皮毛帔衣坠着兽尾随着夜兰的行走而轻微地摇晃着。最后于栈道下行坡道转角处消失不见。

    简辞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身后提及鬼市的商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这才一把将碗中茶水饮尽,戳了戳特瓦林的肚子提醒了一下,这才循着达达鸭和夜兰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

    身后,特瓦林扑腾着翅膀飞起来,犹豫了下,还是咕嘟咕嘟将自己的洗澡水喝完,这才甩着一身的水珠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璃月山水奇多,地势多有陡峭之余,却也有着宽广的平原,一如如今众人所在的碧水原。

    简辞下了栈道,沿着石阶循着山泥沙土间留下的足迹追寻而去,沿途愈发偏离了商道主路,连带着草木也愈发繁茂旺盛起来。

    跟追上来的特瓦林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简辞探头,看向痕迹末端的林谷之中,一身军礼服的达达利亚倚靠在树干上,双手插兜,气息闲适,正偏了头去看追上来的夜兰:“你这么追着我,我可是会很苦恼的啊,夜兰小姐。”

    夜兰没有接话,只是打量着林谷四周的环境,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达达利亚身上:“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想来是跟‘富人’通过消息了。”

    “啊,当然,”达达利亚摊了摊手,面露无奈,“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从愚人众执行官的手里,夺取要献给女王的贺礼。要知道,那种异种魔兽可不好获取……”

    “如今,女王少了一件大氅,而你,却多了一件风帔。富人对此,异常恼火呢……”

    “若非他打碎了我的镯子,我何必去抢他的战利品来作为补偿?”夜兰握上了右手手腕间仅剩的一枚名为‘幽奇腕兰’的镯子,面容淡淡,“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一债还一债。话说——替代了富人而来的末席执行官,公子阁下。传说,作为愚人众执行官的先锋,你总会出现在至冬之敌最为脆弱的腹地,在矛盾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出击。”

    “那么……至冬,这是打算让要与璃月正式宣战了么?”

    “啊,让我想想,”达达利亚偏了偏头,“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偏颇,要知道,我除了是愚人众末席执行官之外,我可还是至冬有名的外交官……夜兰小姐,对于富人的偏见,大可不必牵连到我的身上。”

    “不过,我可不想一直被一位小姐尾随在身后,特别是一位……生冷不忌,什么三教九流的地方都能跟上来的小姐,”达达利亚直起身子来,手中蓝色光芒流转,最后形成一把蓝白色长弓,“男人,总是要有一点自由的空间才好——为此,我愿以实力,来捍卫作为男人的尊严。”

    夜兰轻笑了一声,带着股冷意,手中骰子微微散发出幽蓝色光芒:“巧了,我使用的武器,也是弓。”

    丛林之后,简辞一把抓住特瓦林,屏住呼吸的同时,捏住了特瓦林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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