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我面前的,是一面很高很高的墙壁。
墙的另一头,会呈现出怎样的风景?
*
独当一面的人是怎样的呢?
——想必就是这样的吧:耀眼、强大、自信又斗志昂扬,向野卓看着正在打练习赛的两队想。
尤其是那位名叫木兔光太郎的枭谷4号,像一只猫头鹰一样,赛外是白天无害的状态,而赛内则自动切换到夜晚,一双赭黄色的眼睛锋芒锐利,以无可抵挡的王牌姿态立于网前。
【阿向也耀眼又强大!只是有时候真的不够自信,唉,我怎么没早点发现呢?唉——】
B11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没早点发现阿向过分谦逊的不对劲而感到十分郁闷。
林教练的话让他俩醍醐灌顶,往日的犹豫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向野卓和B11开始尝试更加关注自己。
[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向野卓托着腮在脑内回复,[既然发现了,我会尝试去改变的,这期间还得拜托小十一多夸夸我。]
【嗯哼哼哼哼——夸人我可是不在话下!】B11打起精神,雄赳赳气昂昂地道。
向野卓不自觉笑了下,视线一直盯着场内。
-
这一局的比分来到了〈(枭谷)18:16(森然)〉,正是后半程拉锯阶段。
“来了——机会球!!!”
这球高高扬起,自上空袭来——!
赤苇京治在小见春树接起后迅速移到网前,准备传球。
球呈弧线掠过——
!
果然是木兔光太郎!鞋面仿佛冒出一丝白气,其腿部肌肉骤然爆发。
银白发色的身影猛地跃起!
森然的拦网纷纷跳起,准备拦他的直线球。
以木兔的姿势,这球是直线球无疑——但是,小鹿野大树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斜线球!
千钧一发之际,木兔光太郎的手臂突然改变方向,肩膀关节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
球体射出一道凌然的光线,从球网与森然拦网队员中穿插而过。
是极其刁钻的小斜线。
“嘿嘿嘿——!”
一球落定,猫头鹰自顾自给自己欢呼,超级开心的样子让对面森然因失球而不爽的心情都不由平复了些。
他是让对手也士气振奋的存在,甚至连旁观者的精神也被调动起来。
向野卓呼出一口气,试着扳扳自己的肩膀,他的柔韧性算是比较好的那一类,不然也不会搞出侧身后空翻这种动作,只是……
有些东西果然需要天赋和长久努力,他对拦网已经渐渐熟练,但离完全成熟仍有段距离。
不过不急,向野卓安慰自己,凡事要稳扎稳打地来,度过击球灵活度的磨练期后再开始拦网灵活度的练习,那时,搭配上初现起色的“极限球”们会效果更好。
不必气馁亦不必冒进,当下有当下的解决之策,他的实力允许他适当放松一点点、骄傲一点点。
[我很棒,嗯。]少年干巴巴地夸自己。
【阿向最棒了!!!】
-
这场练习赛以3分的分差结束,下一场轮到乌野和生川。
才打完的枭谷和森然两队坐下来恢复体力,音驹队员们百无聊赖地做着拉伸——等会儿该他们和枭谷打一场。
黑尾铁朗倒很有兴致,和另外两队的主将们一起做着场外点评。
“乌野的防守还可以呀,面对生川的发球都能挺过几球。”
“10号是闭着眼睛,也就是说,那个快攻主要是因为二传手技术高超吗。”
“哎呀呀——这个架势不错。”
……
“果然不是错觉,那个13号……”小鹿野大树杵杵队友,面色凝重,“是瞄准后再打吧。”
此时场内,向野卓正飞跃而起,利落扣杀。
仿若飞鸟张开羽翼,他的动作矫捷而轻盈,其球路主打的一个出其不意。
“等等,”小鹿野盯了阵,推翻先前的猜测,转头问隔壁枭谷和音驹的人,“是边打边瞄准么?”
“一半一半。”赤苇京治默着脸,细细观察了会,“不光是落点的精准,他对距离的把控也相当厉害,刚刚那一球明显在控制球路。”
“控制球路?”木兔光太郎也支着脑袋瞅瞅。
“明明有其他路线可以选择,却偏偏强攻森然的拦网中路,大概是因为后排自由人转位,想打乱森然集体进攻的意图。”赤苇解释。
的确如他所说,下一球13号便恢复到原来的风格,从边线处助跑配合二传手打了个快球。
“不会吧——”小鹿野回忆自己击球时的状态,哪能分出精神留意那么多。
“别担心别担心~能叫我们发现说明还很粗糙。”黑尾铁朗摆出一贯欠欠的笑容,“再成长些,真就打得如鱼得水了哦。”
“这算哪门子安慰啊?!”
“哈哈哈哈——”
打笑了阵,黑尾铁朗收敛起表情,显得若有所思:“巷野真是进步神速呢。”
“听说不到三个月?”小鹿野想起了这个数字,他当时听到时感到非常震惊。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达到这样的水平,那真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也许吧,但从一开始他的接球技术就很好。”黑尾眯了眯眼,“接球可不好上手,巷野最开始的拦网和变位又不像认真打过排球的样子,上次我问泽村,他只是说巷野之前是弓道部的,另外似乎有什么隐情。”
“……然后呢?你停在这里,故意激起我们的好奇心是吧。”
小鹿野忿忿道,他还以为黑尾要爆出什么惊天大秘密,结果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白白浪费人的好奇心——没见另一边的猫头鹰也亮着眼睛么?
“没然后了。”黑尾摆摆手,扭头问布丁猫猫头,“研磨——”
“……”
“好歹是幼驯染!怎么能露出这样嫌弃的表情?!”
“……什么事。”
“听夜久说你跟小不点和巷野昨晚还一起打游戏,就是说关系很好了吧,那知道巷野为什么接球技术很好吗?”
“不知道。”孤爪研磨抬头,“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巷野。”
“啊,感觉关系没那么熟。”黑尾铁朗摊手,“想熟也没办法,巷野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短信里还好,但现实中就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交流呢。”
“直接问可能会更好。”
“为什么?”
孤爪研磨朝橘发脑袋看去,意有所指。
黑尾顿悟。
“是对直球低防的类型吗,好像确实是。”他回忆一番向野卓的表现,最后一拍掌心,“那之后找机会问问吧。”
“加油。”孤爪精神上表示支持。
“作为幼驯染,这个时候应该说:‘那我陪你一起去’,的。”
“……这就算了。”
*
“再见————”
“下次见!”
“再见。”
“下下周再好好比一场啊——”
黑尾到底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几场练习赛结束,下午乌野便要回宫城去。
各自告别后上了大巴,大家纷纷倒在座椅上,不一会便睡得四仰八躺。前座,向野卓用森然友情赞助的抱枕垫着下巴,聚精会神地观看近期的排球赛事。
前半段路程由武田一铁开车,乌养系心轻手轻脚地挪步,坐在向野卓附近。
“巷野,你感觉有什么……呃……”乌养绞尽脑汁搜寻合适的词汇,悄声道,“……迟滞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巷野的进步快于整个乌野,不光是一直苦手的拦网,还有与队友的配合熟练程度和球路的灵活性等方面。经过猫又教练的提醒,乌养当然不想让已经可以飞翔的雏鸦还窝在巢穴。
况且状态和灵感都转瞬即逝,这段时期显然正是巷野的快速成长期,他也有巷野因为其他人而不能更进一步的担心。
他见证着巷野的成长:从冷淡到爱笑,从疏离到熟捻,从自我否定到逐渐开朗,这些改变他都看在眼里,当然也希望巷野越来越好。
“没有的。”黑发少年却摇摇头,很平和地笑笑,“大概猜到了教练的意思,但我的确没有,嗯…类似迟滞的感觉。”
“手感有时会不佳,面对强校会感到压力,这些是正常现象。”
向野卓缓声道,“我能感觉到——大家都有变强的欲望,蜕变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正是夏天,蝉声鸣躁,树叶沙沙作响,带着些许温度的风从窗户外挤进来,少年的发丝亦随风飘摇。
他看过来,身后是层层的积云和逐渐染上暖黄的天空。
“也不过需要一点勇气。”
“一点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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