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酥、酒酿饼、大闸蟹……嗯，还有老＊妈。”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谢谢巷野！”西谷兴奋地揽住向野卓的肩膀，“我开动了！”
时间已是四天后，向野卓带了些特产回来，刚好填补训练一下午众人饿瘪的肚子。
精包装的口感不如新鲜出炉的细腻，但也差不到哪儿去。酥质地细腻，口味滋糯，散发着淡淡的核桃清香。酒酿饼则甜肥柔韧，外层的口感紧实有嚼劲，里面包裹着充足的肉馅，两三个下肚便饱了大半。
“好吃！！！”超辣麻婆豆腐爱好者的菅原孝支双眼放光地往嘴里塞饭，红油油的辣椒酱瞬间捕获了他的味蕾，老＊妈海外信徒喜+1。
“话说，卓。”日向翔阳咽下口中的食物，“那个教练怎么样啊？”
向野卓请假的理由是回国有事，不过排球部的大家都知道内情，他是被国内的教练看上邀请回去的，听说那个教练蛮有实力。
“最大印象是……很会夸人。”向野卓面色微妙地道。
比如：
“……所以我与他们——就是乌野的其他人配合得还稍有欠缺吗？”
“诶，我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了，没办法，耀眼得只能看见你嘛。”
“……啊，谢谢。”
又比如：
“感觉今天朱哥的接应一传做得很流畅，刚刚的短平快和二次攻都预判得很好，不过插上二传好像太急了……”
“说得很好！继续保持——哎，要是他们能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这群小子就知道蛮干！”
“……”
再比如：
“……倒不是，压线球只是我的优势，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其他突出的地方。”
“这才是最考验心态的球啊，给自己一点信心——你的准度去射击队都绰绰有余嘛？！”
“不，射击队很厉害的……”
虽然林教练的眼神很真诚、语气很真诚，但这些用词造句总有些生硬或者说用力过猛。最后一天晚上，向野卓终于忍无可忍地发问：“教练你不会是在拿我练习怎么夸人吧……？”
“啊，这个、那什么，被发现了啊哈哈。”林教练耿直地承认，“不过我说的是真心的，就是还不习惯这样夸人。”
“对上那群小子我夸不出来，就夸夸你嘛。”林教练没意识到他又夸了一句，“毕竟要搞人际关系，上次我弟就劝我要多夸人……嗯……”
吃一堑长一智，先前的撤职给这位教练留下了阴影，决定听从劝告好好精修一下语言的艺术。
“欸——听起来很好相处耶！”日向真心为向野卓感到高兴，“那卓一定学到了很多吧？”
日向的脸上有些被甩下一截的丧气，向野卓叹了口气摸摸橘发，“理论暂时还没有转化为实践，不过有一些方向了。”
他对所有人笑笑：“我们一起加油吧。”
吃饱喝足后训练继续，路灯勤勤勉勉照亮脚下一方土地，排球部的灯也亮起。
已至黑夜，星光点点，虫声微顿。
“嘭”、“兹”的声音不停从场馆内传出，少年们的汗水浸透衣裳，彼此间除了必要的触球提示外没有多余的话。他们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逐球体，在一次又一次的与球共跃中飞速蜕变。
飞不起来的乌鸦终将长大，乌野离羽翼丰满的日子越来越近。
*
“砰——！！”
“哇哦——”
“好、好厉害！！！”谷地仁花亮晶晶地看着比赛，哪怕是完全不了解排球的外行也能看出13号的强大。
今天是与扇西高校打练习赛的日子，第一局向野卓便拿下近一半的分数，第二局一开始又连得5分，打得对面怀疑人生。
更恐怖的是，他的攻击手段极为多样，覆盖面广又得分高效，令人防不胜防。
“那个13号……之前有表现出这么强的攻击力吗？”场下的扇西替补小声讨论。
“没有吧，之前最亮眼的是那个10号，存在感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13号也还可以，但除了那几个压线球外没什么深刻印象。”
“乌野卧虎藏龙啊……”
这时田中龙之介替换向野卓上场，毕竟是练习赛，比赛胜负不重要，训练队员才是首要目的。目前派上巷野显然没什么意义，乌养教练想看看田中与其他人的配合程度怎么样。
“谢谢。”
黑发少年接过谷地递来的毛巾，闭着眼睛仰头灌水。他的额发紧贴皮肤，薄汗微微打湿衣襟，流畅的肌肉线条蕴藏着一股茂盛又蓬勃的生命力。
手背随意揩去唇边的水渍，少年仍闭着眼。
「“你在怕什么？”」及川彻的质问浮现于脑海。
——青城叶西走得很急，没有对其作出解释。
向野卓以为是自己心态出了问题，于是冥思苦想新设了训练计划，在拓展灵活度的基础上牢牢把握自己的优势。
这个想法得到了林教肯定，但与此同时，他提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观点：
「“你已经足够优秀，还在怕什么？”」
*
“刚刚那球为什么要传给何家宝？”一局娱乐性质的队内比赛结束，林教练略显严肃地发问。
二队的一个副攻替补扭伤了脚踝，正选又被调到总队训练。出于照顾客人的心理，向野卓被其他人推着上场顶了这个位置。
虽不是球队的一员，面对教练的发问向野卓也不自觉紧张，“何哥他远程扣杀又快又好，成功率也高……”
“但在我看来，你的远程进攻更好，成功率更高。”
“……”
静默一会儿，林教练突然叹口气，“我没记错的话，你在乌鸦、哦不，乌野队里担任主攻手是吧？”
向野卓点头。
“可是，我完全看不到你作为攻手的光芒。”
林教练所说的光芒并不是如日向那般的吸引视线的能力，也不是精彩的球技或压倒性的实力，而是内心的觉悟——主攻手站在队友前方独当一面的觉悟。
向野卓负责的防守远大于进攻，活动范围大多在后方，这无可厚非，毕竟「接」的技术不易磨练，迄今为止，乌野遇到的球队中一向是经验丰富的三年级负责接球。
“……防守没错，但是你过于关注整个队伍了。”林教练抬头朗笑一声，“没想到我还有劝人不要注重团体合作的一天。”
他突然话题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邀请你吗？”
“……因为我有比较突出的地方。”
“嗯嗯，比如呢？”林教练示意继续说。
向野卓本来想说精准，但念及对方是见过无数球员的教练，果然还是——
“大心脏。”
林教练啪地一下拍掌，给了个赞许的眼神，“没错，是大心脏。”
“大心脏对于选手来说极其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比赛的因素之一。就拿上次的亚洲杯来说吧，很多职业选手在发球和击球上出了失误，最后一球白白送给对手的情况也不少。”
“你的最大优势是它而不是精准度——精准度依托于大心脏，这让你能够无比沉浸于自我的世界，在比赛中仅仅出过一次明显失误，一次！！知道这什么概念吗？！”
林教练比了个大大的圆，如魔法少女变身般的可爱动作放在一个方脸大耳，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身上竟不显违和，“这很厉害的！”
“所以为什么不朝适合自己的方向去训练？大心脏是你的最强武器，训练方式越极端越好，如高球、快球、小斜球。排球是一个立体的体育项目，你要把排球场想象成长方体，在这个范围内做什么都可以，而你，”教练眼眸幽深，“什么都可以做。”
他笑着比了个大拇指，“从比赛来看，你是技巧型选手，技巧糅合得很充分，不需要过多别人的配合，单兵作战的实力很强——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他凑近些，没有直接道破，“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应该更关注……自己？”向野卓迟疑着从这一长串话中提炼关键词。
“Yes！有舍才有得，过多操心队伍的配合只会让心跟在队友屁股后面，于是进攻的步伐也落在后面了。如果是自由人还好，但是你在4号位啊，除了一传工作，主攻手就是整个队伍中最具个人意志的位置，尤其是在击球方面，他往往不用多加在意就能带动起整个队伍的节奏。”
“想要实力更进一步——做好你自己，这就足够了。”
林教练转了转椅子，再次发问：“与白鸟泽的局末发球，为什么你要打出界球？”
“……因为他们心……不……”
——因为我想掌控局势，想听从自己的判断。
看着对面的少年面色恍惚，眼睛却渐渐亮起，林教练笑了笑，随即收敛了笑容。
“听小林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应当明白，我不是想让你脱离配合，只是要更适应自己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是很坚定内心的想法。”他盯着向野卓，“我知道你的情况，或许是因为过往的经历让你产生‘我在现在的场地上还很弱’，‘我完全比不上前辈们’，‘我没有资格待在这里’……这些想法。”
“一味仰望着那些优秀的人们，只会失去自己心的高度。”
“和不少才被选拔上来的新队员们一样：自认没有天分，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所以更关注队伍的配合，从而束缚着自己的手脚。”
“……”
“但是，向野卓。”教练认真而诚恳地念少年的名字，暗含鼓舞。
“你有天分，你的实力远超你所展现的——大心脏就是多少运动员可望而不可即的天赋？”
“无论是技术积累还是战时反应，你也超出很多人一大截。”
“而你，才刚刚开始踏上排球这条路，说不定还有你我都没发觉的天分潜伏着——在某一天突然冒出，带给大家更多惊喜。”
“自信一点，顺从内心，出点风头吧。”
“你已经足够优秀，还在怕什么？”
*
［我足够…优秀……了吗？］
向野卓垂目注视手心，长长的睫毛于脸庞打下阴影。
他细数指间的薄茧，数着一次失败，一次胜利，一次怦然一现的心喜，一次意料之中的平静，从白鸟泽数到音驹，再依次数回到扇西。
牛岛的、桑原的、林教的话一一浮现于脑海。
白色毛巾乖乖巧巧搭在少年的头上，垂落的两侧恰好遮住面容。比赛仍在进行，教练、经理，所有人都关注着场上的一举一动，而无人知晓的角落，黑色碎发下的眼睛如一点星光，自生自长。
他的手心朝上。
那些半路加入的惘然和隐隐自卑，摸不清未来的焦虑，遇强折戟后的紧绷，希望有所改变的迫切……更多时候隐而不发的压抑如暗潮般褪去，或许它仍在隐密流动，但水声已杳不可闻。
五指合拳，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
*
期、末、考、试————！！！
向野卓把夹杂着中文的笔记全数翻译成日语，复印了几份发给一和二年级，后期西谷和田中开窍——至少能达到及格线，他就分担了月岛的抽查背诵的任务，帮两小只巩固巩固学习成果。
排球部除四傻外皆为妈，大家为了能顺利东京远征都帮扶了几手。终于，万众期待下，考试成绩出炉！
“哦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西谷和田中笑声嚣张又自得，与之相反的是已经石化的日向和影山。
——还要加上谷地仁花，她比日向还怄悔答题卡填错这种低级错误。
“都是对的……明明都是对的，呜——”
……
合宿日。
“说起来你们是不是少了几个人？”黑尾铁朗疑惑打量乌野的人数。
“巷野要去接他母亲，日向和影山留下来补考了，到时候他们一起过来。”泽村大地解释，“先开始训练吧。”
缺少了主攻、副攻、二传手三员大将的乌野实力大损，频频输局，但没过多久，体育馆的门被推开。
“主角待遇啊。”黑尾调侃着看过去。
黄昏的阳光自外倾泻，给站在门口的三人描上一层金边，他们都还喘着气，头发凌乱。
面色最为从容的向野卓微压着日向和影山一齐躬身：
“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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