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剑气鼓荡而起的强风滚滚席卷,将漫天的淋漓汁液与残骸一道裹着劈头盖脸送还给敌方。

    目送海浪般的虫潮迅速如风沙般崩散开去,面色有些紧绷的秦策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碍于那位操虫使本人的实力,受他驱使而来的虫群虽然比之常见种类模样奇怪了些了,但到底也还只是凡胎俗种。

    以秦策如今的境界,只是随手刺出的剑气便能给它们造成致命的伤害。若是敌方再强上一些,手下驱使的虫豸变更为有品有级的妖兽,那今次秦策就不得不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先战术撤退为敬。

    如今摸清了对方底细,他当然如释重负。

    看来哪怕对方曾向自己信仰的神祇许愿,施展除了远超自身能力限制的祈祷神术,这个操虫使能起到的效果、造成的破坏都依旧存在极大的限制。

    心中作出如此判断,秦策毫不犹豫,当即掐了个剑诀,祭出法剑就径直向不远处那个已经面色有些狰狞的操虫使钉了过去。

    尽管已经清楚他对自己造不成多大威胁,秦策依旧还是对他起了杀心,决定将其除之而后快。毕竟,铺天盖地的虫子,依旧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漫山遍野地向秦策的位置蛄蛹而来。

    便是攻击性存疑,在恶心人这一点上却着实威力不俗。

    而在飞剑破空的同时,秦策顺势一个进步转身,灵剑不见青山在清脆的剑鸣声中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凌厉的寒光一闪,他的身影便已然从原地消失。

    那个被他一剑逼退,此刻正站在战圈边缘等待着附体兽魂与自己的身体融合程度加深的云族兽神教武觋,原本就因为在刚才的交手中吃了大亏而格外警惕着秦策。

    此时见他的踪迹突然消失,登时如临大敌,浑身浓密的黑色硬针般的毫毛瞬间炸起,喉间不由自主发出“嗬嗬”仿佛野兽似的低鸣。

    他倒竖的金色瞳孔尚未来得及四下捕捉秦策的踪迹,黑白的视野便给一道流泻的月光填满。等他的双眸完成收缩,看清满眼的白光之时,瞬间便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

    那好似琼台星华泄地的似水柔光哪里是什么月色,分明就是银瓶乍破迸溅的锐意剑芒!

    如虹的剑光仿佛刺穿空间,突兀地在骇然到面无人色——此刻他的头脸早已覆盖着了一层黑灰色的厚厚绒毛,倒也早就称不上还有人色可言——的兽魂使身前凝出一点森然剑意,直取其人喉间。

    托兽魂附体的福,异化了大半躯体的兽魂使在察觉到异常饿第一时间,便出于对野兽直觉的信任而瞬间作出了应对。

    身体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作出了翻滚躲避的下意识举动。

    此时此刻,感受着因翻滚而带来的空间变换感,他满脑子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然而等他落地后稳住身形,并看清眼前情形之时,他脸上的笑意却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在他面前不远处,正站着一道浑身长满红毛的庞大身躯——不,其实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并不是红毛,而是给鲜红的血液给染成了这般颜色而已。

    这具肌肉雄壮伟岸的身体自脖颈向上便空无一物,看起来相当可靠的肩膀上如今空空如也。

    丈许高的血液喷泉正缓缓止住势头,但依旧随着强化过的心脏肌肉收缩搏动而涌出有规律的节奏。

    在这番诡异画面的不远处,一身长衫一尘不染的黛山剑派弟子正抖落着完全没有沾染血渍的长剑,随后气定神闲地向更远一些位置的彩袍女子踱步行去。

    直到此时,兽魂使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根本没有躲过对方那一剑。

    在他意识到剑芒袭来的那一瞬间,其实他就已经人首分离了,成了秦策的剑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