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给了什么处分的问题，徐冷书最意外的是，作为始作俑者的鲁毅，处分比所有人都轻。
“几个意思？”熊宏伟回过头，“是处分给的不对吗？”
徐冷书目光灼灼地盯着升旗台：“不知道。”
年级主任再做了几句告诫，随后结束了升旗。
他们几个人都没立刻走，而是齐齐蹿到队尾，和徐冷书讨论处分的事。
倒春寒的阳光不够温暖，徐冷书身上倒是气的火热。
蒋正义大声道：“一定有内幕！”
“我也觉得，”向宁说，“凭什么鲁毅和其他人处分不一样，而且他还名字排在最后面！”
“我现在就去教导处找老师。”徐冷书脚下拐弯，被小步跑来的两个女生拦住去路。
“徐冷书。”
徐冷书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面前的人其中一个是今年开学大会上致辞的学生代表，叫什么来着……
噢，叫全亦巧。
“咳咳。”蒋正义作为徐冷书这么多年的铁子，经历了太多相似的画面，于是扇手让大家撤退。
徐冷书瞪着蒋正义，想给这个带头把他抛弃的人一刀。
梁时南走在最后，徐冷书向他投射求助的眼神，但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熊宏伟给抓走了。
目光撤走太久也不好，徐冷书摸了摸眼睛，看回身前站着的全亦巧和她同学。
“学姐。”
“徐冷书，刚才鲁毅的通报批评……”全亦巧脸色愧疚，“我听十三班的人说，你在全校大会上骂了他们，是为我的事吗？”
徐冷书笑了笑：“当然不是，和学姐没关系的。”
“可是那天……”全亦巧吸了口气，“真是不是因为我吗？”
徐冷书摇头：“真的不是，学姐别想太多。”
他说的轻易，但全亦巧看起来没太信：“那你现在都痊愈了吗？”
“都好的差不多了，”徐冷书点了下头，“放心吧学姐。”
全亦巧舒出一口气，抿了抿唇：“徐冷书，如果之后他们还找你麻烦，你——”
徐冷书笑了一下：“学姐帮我打回去吗？”
也不知道说错了哪儿，学姐盯着他的脸色突然不自然起来，被徐冷书认真看回去以后目光更是立刻躲开了，好几秒以后才说：“当然不是……”
“学姐，我真的没事。”他清了清嗓子，“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同学还在——”他回过头去，发现远处已经空无一人。
“等我……”
全亦巧笑了笑：“你快去吧。”
“行，那我走了。”徐冷书挥挥手，全亦巧又说，“我前两天发给你的微信你好像没回。”
“噢，那时候我手机坏了。”徐冷书说。
全亦巧：“那现在呢，有手机了吗？”
徐冷书想想梁时南给他的那个顶配大板砖，点点头：“啊。”
“那，以后常联系。”全亦巧在耳朵边打了个call，然后拉着同学走了。
徐冷书抓了抓头发，有种奇妙的预感，他回过头，见刚才空无一人的树下站着梁时南。
十点多的阳光带着侵略性的热，穿过常青树叶留下斑驳，落在梁时南身上，一时间周遭的脚步和躁动都停止。
说不清耀眼的是阳光，还是梁时南。
梁时南也看见他，身体微微往左侧斜了斜，是一个要走的动作。
徐冷书忙追上去，和他并肩。
“你怎么在这里，”徐冷书说，“刚才看你们人影都没了。”
梁时南：“他们去综合楼底下等着了。”
“那你怎么回来了。”徐冷书偏头，盯着了梁时南的侧脸问。
但梁时南没有立刻回答，等走过跑道，才开口：“替学校盯着年级第一防止他早恋。”
徐冷书眨了眨眼睛，没品出这句话里的意思，好半天才说：“我早恋啊？”
“不是么，”梁时南放慢了脚步，“听蒋正义说，好像经常有女生来找你。”
徐冷书：“……”他揉了揉肩颈，带着点儿小得意，又带着点儿解释意味说，“谁让我长了张中央空调的渣男脸。”
身边人突然停下脚步，落在他身后，徐冷书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我看看中央空调什么牌子的，”梁时南说，“这么受欢迎。”
徐冷书猝不及防地笑出来：“神经病。”他拽梁时南的袖子，“你现在讲冷笑话是真有一手。”
他们第二次去教导处，却吃了个闭门羹。
教导主任把他们堵在走廊里：“毕竟鲁毅也受了伤，而且他也有医院出具的伤情报告，”他顿了顿，说，“这件事已经是老师们尽最大努力的结果了，你们再闹下去容易让有理变没理。”
碰完钉子离开综合楼的路上，他们都挺沉默的，一直到上楼梯，班长穆舒易才说了一句：“我感觉朱主任话里有话，他是不是想说，这件事其实他也没办法？”
蒋正义：“啥意思？”
向宁站在上一级台阶回头：“其实我觉得一开始朱主任就表现的无能为力。”她甩了甩手，还是忍不住，“那个鲁毅会不会是关系户啊？”
“谁知道。”蒋正义垂头丧气的，“现在通告都出了，如果再照宁姐说的，到了毕业给他一消，这通告不就是应付咱的吗。”
熊宏伟探头过来：“要不我们也拼关系，我老爹认识学校的财务主任，过年我们还在一张桌上吃过饭。”
“傻是不是，教导主任都无能为力，财务主任就有办法了？”蒋正义说，“要我说咱要找就找个校长的关系！”
向宁撞了撞徐冷书：“徐冷书，你老妈不是市一小的老师吗……”
徐冷书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你们还真想和别人拼关系啊。”
“那吃了亏是这样子的咯，”熊宏伟说，“实在不行，还是用我的硬法子，找个时间把他们打一顿。”
“就你那还硬法子，臭法子差不多，”徐冷书说，“我是拉不下脸叫我妈为了我这破事去找关系的。”
他这话倒是戳中了众人软肋，他们这群人就是这样，本质里都老实得要命，一天到晚雷声大雨点儿小的，压根干不出掀风浪的事。
垂头走了一段楼梯，向宁先开口了：“徐冷书，为了你倒也不是不能拉下。”
徐冷书定定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宁姐，你暗恋我啊？”
“你大爷的，”向宁反手就是一巴掌，眼睛挪到梁时南身上以后，突然冷笑一声，“刚跟梁时南分手就找我，你这是无缝衔接啊，一点空窗期都不留给自己。”
“我什么时候和梁时南分手了，净瞎说。”
“那就是还在一起咯？”向宁啧啧啧几声，“我说你们男同别太爱。”
徐冷书：“……”他一垫脚，搂着梁时南的肩，还用力了一下，说，“就爱，就爱，你管。”
厚脸皮当真天下无敌，向宁鄙视道：“显眼包。”
打了个岔心情倒没那么郁闷了，徐冷书午休趴在床上，琢磨这事儿的结果会不会和自己接触梁时南多了有关。
“手机好了，”梁时南递给他，“可以用了。”
徐冷书接过：“谢谢。”他摸着沉甸甸的手机，“我会尽快买新手机。”
梁时南也爬上床：“没事，我有手机，你一直拿着用都行。”
手机已经开好机了，徐冷书划拉了一下，发现竟然还在注册设置的阶段，诧异道：“你把手机恢复出厂了？”
“嗯。”
“那你里面的那些照片还有聊天记录什么的不就都……”
“没关系，”梁时南说，“那只手机需要保留的东西我已经转移了。”
徐冷书握着手机：“哦，那，那好吧。”他设置了好一会儿，终于登录上行自己的微信。
一点开，噔噔噔好多条信息炸出来，徐冷书都翻了一遍，确实看见了全亦巧发了几条问候身体的消息，徐冷书给回了【谢谢】，继续往下看，在比较底下的位置找到梁时南的信息。
【续命术：你去哪儿了？】
【续命术：通话已取消】
【续命术：通话已取消】
……
时间是他被人暴揍的那个晚上。
从这一排聊天记录也能看出梁时南当时有多着急。
“诶，”徐冷书无以为报，拱起身子，“梁时南。”
盖好被子的梁时南侧躺，从床内侧看他。
“谢谢你，”徐冷书说，“别说不用谢谢，真的，这段时间里每件事，都值得一谢。”
梁时南动了动唇角，随后摘下眼镜看着他。
“所以，今天晚上开始，咱们就补课吧！”徐冷书说。
梁时南：“……谢谢你不合时宜的好心。”
晚自习被张琼拿来考语文，两个半小时，结束时已经到了下自习的九点半。
他们一寝室的一块儿晃回宿舍，等排队洗澡的时候，徐冷书坐在梁时南的座位，招手让他过来。
“我分析了一下你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语文和英语在班级中等偏下位置，但这两门补上来需要日积月累，所以我们先从容易提高的理科开始，你化学和生物是主要拉分项，也暂时先不看，”徐冷书从身后抽出数学必修，“我们就从必修一开始把数学所有复习过的内容回顾一遍，两天之内搞定，然后突击物理。”
徐冷书认真起来是很卷的，在梁时南没有立刻坐下来的半分钟里，他就用那双“渣男”的眸子温柔地看着梁时南。
梁时南抵抗不住，在卷王“核善”的目光中，拉过椅子，缓缓坐下：“行。”
他的凳子拉得太近了，一坐下手臂就挤着，徐冷书稍微挪了挪，发现效果不佳：“梁时南，你坐过去点儿。”
“我眼睛不好，”梁时南扶了扶镜框，“坐远了看不清。”
“……行吧，那你挨着我坐，反正也不热。”
徐冷书打开目录，脑袋微微往前探一点，给梁时南讲解考点，见旁边的人无动于衷，于是偏过头，准备警告一下梁时南要认真。
没想到猝不及防和梁时南贴的好近。
鼻尖几乎都要对上。
那天晚上浴室里湿热的记忆几乎是在一瞬间涌进脑海里。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徐冷书回过神来，立刻退后一步，梁时南的眸光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收回。
“你电话。”徐冷书说。
正巧蒋正义从浴室出来：“哟，这么巧，每日一电话来啦。”
梁时南脸色冷了些，起身从床头拿过手机，打开阳台门出去。
“什么叫每日一电话啊？”徐冷书问。
“噢，你最近都没在宿舍住你不知道，”蒋正义说，“梁时南他每天晚上都要接一个电话的。”
徐冷书上辈子都没听说过这事儿，当即疑惑：“每天？”
“是啊，”蒋正义朝他招招手，“我和伟哥怀疑，梁时南找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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