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南把徐冷书抱到了医务室,值班的校医给“昏迷”的徐冷书简单检查了一遍,暂时没有看出什么大问题,不过多久,大橘和蒋正义他们几个也到了,徐冷书“奄奄一息”地醒来,眼睛左右看了看。

    “徐冷书,你先别动,别动。”大橘举了个食指在他眼前,“看得清吗?眼睛能聚焦吗?知道这是几吗?”

    徐冷书:“……”

    “完了,傻了,不说话了。”大橘两眼一闭,天要塌了似的,“快叫救护车!”

    徐冷书忙“诶”了一声:“1,是1。”

    “完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不会是什么小脑什么区之类的出问题了吧?”大橘说,“快叫——”

    “别叫了。”徐冷书伸出尔康手,“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大橘忙躬下身:“你头晕吗?现在什么感觉,能挪动吗?”

    “嗯,”徐冷书说,“不过我想去医院做个检查……但是不用叫救护车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大橘:“怎么可能你自己去,我联系你爸妈过来,让你爸妈陪你去。”

    “别,大橘……噢不是,鞠老师,”徐冷书垂死病中惊坐起,“千万别给我妈打电话,不然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能……不能好好读书了,会影响我成绩。”

    “现在是讲学习讲成绩的时候吗?”大橘指指他,“我跟你说,这事儿没这么容易过去,我肯定要通知你爸妈的!”

    “……”徐冷书躺回去,“那我离死也不远了。”

    大橘还要再说,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梁时南掐住了。

    “鞠老师,不然我先送他去医院看看。”

    “噢对,”大橘拍拍脑袋,转身,“来个担架。”

    “不,不至于。”徐冷书身残志坚地起来,“我可以坚持,梁时南稍微扶我一下就行。”

    他伸出手,梁时南就非常配合地搭手过来了。

    徐冷书搭着,一个“皇上起驾”的姿势,接着左右脚都瘸瘸地往前走。

    “坐我车。”大橘腰上解了一大串钥匙下来,“梁时南把他扶到门口,我开车过来。”他回头指挥剩下的几个,“你们几个别跟着,我在这儿用不上你们,都回教室去,到了点准时回家回寝室,都结伴儿,别自己单走。”

    他顿了顿,又说:“今天的事儿别到处乱传,别人问就说不清楚不知道,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蒋正义看着大橘:“大橘,你可千万得靠谱啊,咱占理的,去了教导主任那儿绝不妥协!”

    向宁:“对,坚决不和解!”

    “我当班主任二十多年了,还要你们教,”大橘白他们一眼,“真是。”

    见大橘走远了,他们几个立刻把徐冷书团团围住:“冷书,你哪儿不舒服啊?”

    徐冷书没力气给他们比划了,动动嘴皮子:“书书我啊,头给那几个傻逼摁墙上撞了几下,这后背啊,大腿啊,肚子啊,诶,反正就是全身上下都给他们伺候了一遍,满清十大酷刑都不过如此,”他顿了顿,说,“当然,除了我的英俊帅气的脸。”

    向宁对他后半句“嘁”了一声,随后又继续暴躁起来:“那几个人是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啊,跟有精神病似的,在学校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动手!”

    一起来的穆舒易说:“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他们已经不在人的范畴里了。”她想了想,说,“这事儿,是不是未成年保护法还不能让他们坐牢呢?”

    “不行,这气我咽不下去!”蒋正义气的发抖,“咱们过几天找个时间报复回来!”

    熊宏伟也点头:“妈的,我今晚就去跟踪那几个逼,过几天咱们在他们回家路上把他们堵了,麻袋一套,揍一顿然后就跑!”

    徐冷书:“我就听听。”他半边身体都倚住梁时南,又累又疼的,“这个是还是交给大橘和学校处理吧,以暴制暴不是什么好方法,还容易让我再被打一顿。”

    蒋正义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看时间差不多,他们把徐冷书扶到门口。冷风吹过来,徐冷书有点儿寒战,梁时南给他把衣服拉链拉上了,徐冷书眼尾一落,见蒋正义在旁边一声不吭的。

    “正义。”徐冷书叫他,“你们先回去吧。”

    蒋正义“嗯”了一声,抬腿就走,徐冷书又拦了一下,一看蒋正义,好家伙,眼泪哗啦的。

    “哭啥啊,”徐冷书说,“心疼我?”

    “要不是,因为我家卖鱼……”蒋正义抹了抹眼睛,说话带了些鼻音,“他们也不会每次都拿那个来笑我们,你也不会跟他们在楼道里吵架&”

    徐冷书是没想到蒋正义愁这一茬,忙给蒋正义说:“我真服了,你这脑回路的复杂程度快赶上浦东机场了,他们找我们岔是因为我那天在大礼堂骂了他们,跟你家卖鱼有啥关系,你家卖香水他都能说给他熏死过去!”

    “我知道,”蒋正义抽抽一下,“可是……可是我家卖鱼又没做错什么,谁都要赚钱,卖鱼就低人一等吗,就算,就算卖鱼真的丢人,那凭什么一直说我们家臭啊……我爸妈,我爸妈每天回家都洗澡,我妈把家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凭什么啊……”

    徐冷书叹了口气。

    他这铁子他太了解了,嘴不快,也不欠,就是心里不藏事儿,有时候憨得离谱,跟熊宏伟两亲兄弟似的。

    “冷书……”蒋正义那眼泪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一边哭一边捶柱子,完了又要熊抱住徐冷书,“我没保护好你,都是我没保护好你……”

    梁时南在中间拦了一下,徐冷书才避免受到蒋正义的二次伤害。

    蒋正义推梁时南的手,非要抱住:“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问题……”

    徐冷书看向四周:“谁管管他,他怎么看着像喝高了。”

    向宁实在是看蒋正义丢人,扯了扯:“哭个屁啊,一会儿给路过的同学看到,明天就会传闻徐冷书死在校医院了。”

    徐冷书:“?”

    倒也不必。

    大橘的车从远处驶来,停在校医院门口,梁时南稳稳地将徐冷书放进了后座。

    “行了,梁时南,你也——”

    “老师,我跟着一起去。”梁时南说,“我作业写完了。”

    大橘:“……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今天晚上估计要弄到很晚,你明天还上课,别跟着折腾,下车回教室去吧。”

    “没事,我平时也熬夜到三四点。”梁时南说。

    大橘:“啊?”

    徐冷书:“啊?”

    “一般都是偷偷熬。”梁时南说,“住宿以后会努力调整作息。”

    “你这孩子,难怪成绩一直上不来,原来每天都熬到那么晚。”大橘没再拒绝梁时南同行,反而一边开车一边唠叨,“梁时南啊,不是老师说你,你读书方法不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你以为高三拼到最后是拼谁的脑子好啊,其实完全是看意志力,这个意志力,你得听我……”

    “唉……”徐冷书按着头,“师傅别念了,我头疼。”

    大橘:“……都一群什么学生。”

    “是你带过最差的一届。”徐冷书说。

    “徐冷书,我跟你说,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大橘唉声叹气,“别仗着自己学习好,一天到晚嘻嘻哈哈。”

    徐冷书这会儿缓过来了,累和困涌上来,他仰着脖子闭眼往后倒,后脑勺上碰到一个温软的所在。

    “别靠。”梁时南说,“你后脑勺不是撞墙上了。”

    还不等徐冷书在心里夸梁时南“贴心”,大橘在前头原地来了个男高音:“后脑勺撞墙上了?!”

    “哐哐的七八下。”徐冷书说,说完垂眸给“续命术”发消息。

    徐冷书:【一会儿做检查,我感觉大橘要疯】

    徐冷书:【你一定给我拉住他了,别让他给我妈说】

    续命术:【我应该拉不住】

    徐冷书:【用生命拉住,不然明天失去的就是我的生命了】

    “你怎么不说话,头痛还是身上痛啊。”大橘问,“徐冷书,你坐后视镜盲区了,给我吱一声。”

    徐冷书:“吱。”

    “吱个头,到了,准备下车。”有了大橘,就轮不到梁时南鞍前马后了,徐冷书被大橘搀扶着,走进了急诊室。

    果不其然,在听徐冷书描述自己症状的时候大橘整个人都暴走了,涨红了一张脸,脚在地上顿来顿去的:“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十分钟后,南外高三十二班教室,张美颜女士风尘仆仆地冲进教室,一巴掌拍在多媒体讲台上:“谁是鲁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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