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义这次可是知道前因后果了，第一个冲上去，徐冷书在后面虚假地拉了拉，很快就跟着站到了那几个人面前。
他们跟比脖子长似的，仰着下巴看对面。
蒋正义往前顶了顶：“我家就卖鱼，卖鱼怎么了？鱼腥味怎么了？你毕业了能混的到一个卖鱼摊都阿弥陀佛了，你有什么脸瞧不起卖鱼的？”
鲁毅看了眼同伴，几人同时满脸不屑地嘲笑道：“你还真是给腌入味了啊，卖个臭鱼还给你卖光荣了。”
一句话比一句话欠揍，蒋正义作为鱼摊之子，更不能忍，要动手时徐冷书在他肩膀上捏了捏。
他掀起眼皮，目光不深不浅地从那三人脸上碾了过去，嘴角一动，说：“我说昨天咱家鱼摊剩下那些给狗吃的臭鱼烂虾怎么不见了，原来都在这里楼道里堵着了。”他用手搭着蒋正义的肩膀，“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些脏东西一过六月八号，就会回到属于他们的下水道去的。”
那几人第一时间还没听懂学霸的冷嘲热讽，等反应过来，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软肋似的，眼神变得格外锋利。
走廊里跌跌撞撞几个脚步声，还有几个其他迟到学生跑过来，见他们堵在门口，疑惑地问：“你们还不去上早读？”
徐冷书嘴角一勾，肩膀跟着往后摆了一下，把路让出来给鲁毅他们走：“正义，快让路给人家去上早读，说不定人家上了这个早读，毕业的时候总分能上150。”
十几岁的年纪就是浑身冒火，鲁毅和贾敏学在楼道里想动手，熊宏伟拳头也早就硬了，眼看着那几个被堵住的学生见状不对，赶快挤进两队人中间。
“别……别别别，大家都消消气，先去上课吧，”他们举着双手推在胸前，给鲁毅他们指了指，“你们要不先去吧，不然一会儿宿管来了，要把大家都罚去教导处的。”
鲁毅用食指指着徐冷书的脸：“你等着。”
梁时南往前走了走，挡住徐冷书半边身体，让那根手指隔空指在了他锁骨的位置。
徐冷书在梁时南身后无所谓地抱臂偏了偏头，那三人眼神在梁时南脸上瞟了一下，最后还是用力瞪着徐冷书好几秒才转身走了。
楼道里走的只剩下他们一宿舍的，熊宏伟低低骂了句：“三个臭傻逼。”
梁时南推了推徐冷书：“走吧，今天早上是张老师的早读。”
“靠，”徐冷书拔腿就跑，“还有三分钟！”
蒋正义也一个箭步冲出去，跑着跑着突然发现自己的日常位置——徐冷书旁边——竟然已经被梁时南霸占了。
什么时候开始，梁时南这么黏徐冷书了。
他纳闷地加快脚步，拐了个弯到徐冷书左边，喘着气说：“你说他们三个不会报复我们吧？”
“事情是因我起的，” 徐冷书回想那天大礼堂里的一切，“他们要报复也是报复我。”
蒋正义：“那三个逼人让你等着，怕不是真的打算找你麻烦？”
“要找就找吧，”徐冷书说，“我看还不如两张语文卷子给我的麻烦大。”
他倒也不是完全不怕，那些流氓的下限在哪里，徐冷书也说不准，万一哪天过来捅他一刀，也是有可能的。
但如果因为害怕所以不敢站出来，这个世界上的不公平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所以无论时光倒回或者是再重生多少遍，他都还会这么做。
何况，已经得罪这几个人，他们真要上门找麻烦，徐冷书怕也没办法。
“你就吹牛吧，那群流氓搞不好找哪天把你堵了，”蒋正义说，“这两天——”
“这两天我跟你一起走。”另一边传来声音。
莫名被抢话的蒋正义一愣，越过徐冷书看了看另一边那个格外殷勤的梁时南。
竟然人生第一次有种要失去铁子的感觉。
他越跑越掉队，思绪从“梁时南不会是想抢夺我‘徐冷书铁子’的身份吧”变成“徐冷书那逼何德何能竟然还有人抢”。
到教室还是迟到了，四个人齐齐站在门外，张琼盯着他们一顿冷暴力，最后每人罚了一张语文试卷，还要求写作文，才被放进教室。
徐冷书痛苦地趴在桌上。
“你不想写语文卷吗？”梁时南问。
“不想。”徐冷书把外套拉链拉到头顶，“我想死。”
梁时南低声道：“别瞎说。”
徐冷书趴在桌子上补眠，心说，有什么比知道高考卷题目却还要默默读一年半书来的痛苦呢。
他想了想，爬起来：“诶，梁时南，你多看看有关——”
他顿了顿，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
如果他把高考的题目透露给别人……或者是自己依靠高考题目的答案得到了高分，是否会被算作一种天大的幸运呢。
他思考了几秒，还是小命要紧，最后还是说：“你多看看书吧。”
梁时南眉目微睁，随后又垂下眸：“我知道我不会读书，我会多向你学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冷书“哎”了两声，感觉有点难解释刚才自己的操作，“不如，你今天有什么不会的题目？我教你？”
“昨天你提议不写作业直接上床聊天，”梁时南摸了摸桌肚，抽出一堆作业，“所以我一个字都没写。”
徐冷书：“……是我带坏你。”
而且你未免太听话了！
徐冷书抿抿唇：“我现在写，然后给你抄，先应付过今天的作业。”他掏试卷出来，咔咔开始刷题。
大橘课前，徐冷书把英语写完了，扔到隔壁桌，卷脚才落地，就被熊宏伟抽走：“好卷！两分钟我就抄完！”
那卷子当真没影了，梁时南两手空空，转头看徐冷书。
“……”
徐冷书“啧”了一声，越过梁时南的位置，扯住熊宏伟的肩：“回来。”
“诶诶诶诶……”熊宏伟倒退回来，“咋了咋了？”
“卷子，”徐冷书往梁时南那边偏了偏头，“梁时南先抄。”
熊宏伟：“？”
他不客气地抽回来，把卷子按在梁时南桌上：“快抄。”
梁时南妥帖地摆好，点了点头埋头开始抄起来。
这一整天，徐冷书都忙着给梁时南补作业，好不容易到晚自习，终于没有课要交作业了。
今天晚自习让自己写作业，徐冷书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
梁时南也跟着站起来，徐冷书立刻按住他的肩：“我只是打算去走廊上透透气。”
梁时南是真的吃饭也跟着，午休也跟着，现在连上厕所都要跟，虽然知道梁时南是好意，可跟太紧了总有种自己被嫌疑犯附身的感觉。
教室里关了窗，闷的慌，这会儿夜风习习，徐冷书感觉出去吹吹应该舒服的不得了。
十三班位置在楼道口，往右边看过去，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头一个学期开晚自习，教室里大都是装乖的，几个没有老师的班都交头接耳。
走廊尽头，厕所旁边是年级里最差的十二班，简直像一个菜市场，乱哄哄的。
徐冷书大爷遛弯似的一个个教室巡逻过去，慢悠悠地走到走廊尽头。
他慢吞吞地走完流程，到洗手池洗手，厕所门口哒哒几个脚步声，接着一个没见过的男生走进来，徐冷书没多注意，关上水龙头准备走。
厕所门咔哒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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