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离开禅院家独自生活的禅院甚尔,

    此时他穿着白色的圆领套头衫,懒洋洋迈着步子向吧台的方向走来。

    一屁股坐在玉香身边,甚尔拿起一边的筷子,夹了一个已经做好摆上桌的寿司。

    “找我有什么事?”桌子上的这点食物完全不够,禅院甚尔几口吃完,看向一旁正笑着看自己吃东西的禅院玉香。

    打量一下周围,发现她是独自一人后,开口问道:“怎么,打算来投奔我?”

    “先说好,我可不保证每天都让你吃上饭。”吧台里店长大叔递过来新做好的寿司,禅院甚尔伸手接过,和玉香半开玩笑般调侃道。

    拿起筷子,同样没吃饭的玉香也开始吃东西。

    听到甚尔的话,她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如果真的一起生活,怎么说也是我养甚尔吧?”

    “那可说好了,我就靠你养了。”明显心情不错的禅院甚尔又回了一句,转而将话题拉回正题,“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不会真的只是找我吃顿饭吧?”

    “怎么不可能,甚尔不在我自己一个人吃饭冷清好多。”玉香随意回答道。

    见玉香回答过自己后就认真吃东西,并没有现在就谈话的意思。

    禅院甚尔也不再问她,好不容易有人请客,既然她不说,那就先好好吃她一顿。

    如果有人问禅院甚尔:万一禅院玉香真的只是约他出来吃饭呢?

    真的有人这么问的话,禅院甚尔一定会同情对方。

    将自己盘中的食物吃完后,玉香将筷子轻轻放在桌面上。

    取出随身的手帕擦嘴,将用过的一面折进里面放回口袋。

    做完这些后,她看向一边还在吃东西的禅院甚尔,随口问道:“甚尔离开禅院家之后,都在做什么?”

    女孩五官每一根线条都柔和氤氲,第一次见面总给人一种温润亲和感。

    但如果凭着这种第一印象,就认为她是个温和善良的性格,那就大错特错了。

    与玉香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禅院甚尔,不会产生这种天真的想法。

    在甚尔心里,禅院玉香是个矛盾的结合体。

    她会估算你的利用价

    值,却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有珍重情义之心。

    就好像现在,玉香虽然开口询问他的动向,但禅院甚尔并不觉得,她在自己离开禅院之后一点都没有查探自己的行踪。

    吃完饭后,玉香在前台结账,禅院甚尔双手揣兜,站在她身后。

    在寿司店内众人的怪异目光中,一大一小一同走出店门。

    此时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人沿着道路慢慢向前走,影子拉得很长。

    不知何时,玉香将手伸进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甚尔,帮我查出这个镜子的来历。”

    早就有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禅院甚尔接过布包,举在眼前端详,“怎么,和人结仇了?”

    将布包放进口袋里,禅院甚尔打了个哈欠,语调懒洋洋的:“要不要替你把他们杀了,看在你第一次委托我的份上,给你免单。”

    玉香双手交叠在身前,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路边的灯光从上方落下,像是为女孩披上一层昏黄的薄纱。

    “有些人,当然要亲自上门问候了。”

    她轻声细语,像是真的要去拜访友人一样,却没由来的透出丝丝寒意。

    刚才的杀意就好像幻觉,玉香转过头,对着禅院甚尔笑着道:“不过甚尔说的话我可记住了哦,下次别忘了给我免单。”

    见她这幅精打细算的样子,莫名幻视了打着算盘的精明狐狸。

    差点让人忽略,她精打细算的可不是多买几颗糖果,而是活生生的人命。

    一只手握上禅院甚尔的小臂,带着柔软香气的温度渗透衣料。

    “甚尔,一定不要受伤……”夜色中传来轻得像耳语的叮嘱。

    抓住小臂的手一点点收紧,停在一个若即若离的力度。

    禅院甚尔并不做任何反抗,任由身旁的人握着自己。

    看来这个破碎的镜子还是个烫手山芋。

    走带下一个路口,禅院甚尔不再向前分毫,停留在原地。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口尽头,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站立在车旁。

    见到玉香后,立刻恭敬的行礼,将一旁的禅院甚尔忽略了个彻底,“少主,家主大人吩咐我来接您。

    ”

    并没有去看禅院甚尔的表情,玉香只能感到手下的小臂肌肉瞬间紧绷。

    她放开了甚尔。

    身后熟悉的气息很快消失,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

    司机恭敬的为玉香打开车门,而后向禅院家驶去。

    *

    次日下午,禅院宅内

    玉香刚刚用完午饭,禅院直毘人新换的侍从就带来了家主的传话。

    端坐在桌案前,玉香把玩手中的桧扇。

    侍从跪坐在廊道上相玉香行礼,恭敬道:“少主,家主大人请您前往正院。”

    昨天咒术师评级考核中的情况,身为家主的禅院直毘人并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如今的召见完全是预料之中。

    进入到正院中,禅院直毘人就坐在坐垫上,身旁是打开的障子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打落在身侧缘侧的木质地板上。

    见玉香来了,禅院直毘人没有出声,只是伸手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两人中间是一张散发着檀香的黑色小几,上面放着文火煮茶的小茶壶。

    玉香落座,禅院直毘人开口道:“昨天你提交上来的情报确凿,总监会无法辩驳自己在这次事件中的失职。”

    昨天玉香在回到禅院家之后,将自己在烂尾楼中刻意搜集的情报,交给了禅院直毘人。

    相信禅院直毘人在看过之后,就能明白总监会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想要借此刁难禅院家,却没想到被暗处的人钻空子,打算借刀杀人。

    更何况还牵扯到了五条家,无论是谁受损伤,都是总监会的过错。

    这次他们的手伸的太长,五条和禅院虽然不会因此联手,但是两家一起对总监会施压,那群老橘子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总监会这样失职,说不定只是无暇顾及。”微微抬眼,玉香和禅院直毘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东西。

    她勾唇一笑,接上一句:“禅院家身为咒术界的御三家,当然要帮助他们承担一些琐事。”

    既然已经决定,那么就一定要抢先五条一步。

    虽然互不对眼以前多年,但是这两家在某重程度上

    来说,是最了解对方算盘的人。

    一番谈论后,将这件事的解决方法商谈得差不多。

    玉香深知再谈下去,也不会从这个老狐狸口中套出更多了,便打算离开。

    而这时,禅院直毘人却开口阻拦道:“今天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被拦住的玉香,有些疑惑的重新坐直身子。

    对面的家主依旧面不改色,从他脸上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门见山,禅院直毘人伸手取下茶壶,在玉香面前的空茶杯中倒入温得正好的香茶。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玉香直觉不妙,又不能真的抬腿就走,只能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禅院直毘人切入主题。

    举起茶杯微微仰头,小口抿着杯中有些微烫的茶水。

    “我想把直哉那孩子,交给你一段时间。”

    端着茶杯的动作微微顿住,玉香缓缓咽下口中的香茶,看向面前镇定自若说出了惊人之语的禅院直毘人。

    和室中线香的烟雾袅袅向上飘去,院中惊鹿清脆的敲击在青石上。

    屋内一老一少两人相对而坐,却在此时都一言不发。

    禅院直毘人是在等待回答,玉香在琢磨他说出这话的目的。

    一时间,和室内静止下来。

    直到玉香长出一口气。

    “所以,你想让我帮忙带孩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玉香从袖中取出手帕,在嘴角按了按。

    她把禅院直毘人的话按自己的想法转换一下,向对方确认道。

    从腰间摸出酒壶,打开盖子倒进茶杯里,禅院直毘人笑道:“对,不仅如此,这几个月他都归你管。”

    末了似乎是怕玉香没完全理解,又加上一句:“就是让这小子搬到你的院子里。”

    完全不需要他解释的这么详细的禅院玉香:……

    伸手揉了揉额角,玉香做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开口道:“家主大人,我的院子可再装不下人了。”

    见玉香一副为难的表情,禅院直毘人哼笑一声,“不会让你白干活的。”

    “直哉那小子被养得太蠢了,况且他的天赋还算能用。”端起茶杯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你

    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是个废物吧。”

    收起一副故作为难的样子,玉香伸手拿起小炉上的茶壶,“家主也不是不知道三长老向来反对我,这样我岂不是资敌?”

    虽然他还是没松口,但禅院直毘人知道,这是禅院玉香态度软化的征兆,现在还没答应下来,只不过是还没有打动她的好处。

    “那就让你在家族忌库中,挑选一件咒具。”

    “我还要炳部队新队员的选拔权。”

    禅院直毘人目光如刀,刺向面前淡然品茶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