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仿佛掉线一般没有任何声音。
清水祈知道他在听。
“我没有不开心，”她空出来的手腕有一搭没一搭柔软地下压，“我只是忽然觉得，或许我可以更加贪心一点。”
女孩子开了句玩笑：“大概是……快节奏快时尚快效率的city girl的心机修炼见习？”
“……”
岩泉一无奈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当然可以。”
及川彻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发了个[美女觉得你人挺好].jpg的表情包。
看到通话界面弹出的文字，清水祈原本的感触卡住。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直觉，点开那条弹窗。
入目就是她之前被及川彻用DV机拍下的视频的高糊截图。
死亡打光下，皮肤黑了好几个度，头发也很糙，双手放在胸口祈祷状、微微颤抖抿着的唇，完全像是只憋不住傻笑的土狗，只有眼睛明亮湿润。
旁边还配字：“考神祝你心想事成。”
清水祈：“………”
她杀心渐起，阴恻恻道：“阿岩，你知道的，我现在在东京。”
岩泉一轻咳几声才控制住语气。
【岩泉：[萨摩耶被打].jpg】
【岩泉：[及川彻被排球打中后脑勺].jpg】
【岩泉：[仙女高兴].jpg】
最后一张也是视频截图，有些模糊，但是——修过了！而且，被加了粉色樱花滤镜，画质反而更加可爱。
总之，和上面的表情对比惨烈。
岩泉一还用一如既往地沉稳语气回复：“我听到垃圾川那边唐吉坷德的广播声了。相信我，他不会有机会再发给别人的。”
“……不是，岩酱，等等，别冲动！”
清水祈听着及川彻的绝望的惨叫声，再次深深地感受到了竹马哥哥的可靠。
她神清气爽地挂断，进入便利店，买了自己常用的牌子到前台结账。
店员：“请问是一起支付还是分开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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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祈茫然地扭头，只见到黑尾铁朗提着一个购物筐站在身后，手抬起好像想打招呼又不知为何滞空，表情有些尴尬。
她眨了眨眼，看向自己买的东西，了然又觉得很神奇。
付过账，清水祈站在门口，见人出来之后，歪歪头道：“黑尾前辈，居然会因为这个害羞吗？”
“……谁害羞了。”
黑尾铁朗脸微黑，皮笑肉不笑道。
他摸着后颈的手放下，从便利袋里拿出一个黄桃罐头丢给她，眼神不太自然道：“你……明早还会起来跑步吗。”
清水祈接过，神情自若地解释：“我生理期没什么疼痛，不过跑起来感觉不舒服，所以明天不去，大概不能给前辈的队友们叠加干劲buff了。”
黑尾：“也亏你真能说出口。”
“不是黑尾前辈亲手发送的信息吗？”清水祈真诚地望着他，“还是说要我和黑尾前辈一样，用手机发呢？”
“这种时候就别贫了。”
黑尾铁朗抓着头发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真的没不舒服？……我姐每次都会让我给她买药，这旁边的药店都习惯我去了。”
就差没直说需不需要我给你买药。
清水祈慢悠悠跟上，夸赞：“真是好弟弟啊，黑尾前辈。”
不等某人恼羞成怒，又笑着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我大概算比较强壮吧。”
黑尾铁朗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
清水祈友情提示：“至少应该和黑尾前辈拦网的力度差不多。”
黑尾哽住，深吸一口气，不打算和特殊时期的女生计较。
两人不快不慢地走过公园，忽然有几个小孩喊黑尾。
“黑尾哥哥，和我们一起打排球吧！”
说着，一个球飞过来。
黑尾铁朗下意识挡在女生面前，放下便利袋，上手接球打了回去。
结果那孩子虽然用上手接住，球却从手臂上反弹到脸上，他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茫然。
“……喂喂。”
黑尾铁朗无奈地走过去，把他拉起来，演示给
他看：“接球的时候手臂要打直，手腕下压……接的时候，不能只盯着球，等球近了再动，要跟着球一起动，甚至比球先动——”
清水祈忽然轻轻喊了句：“黑尾前辈。”
黑尾抬头，见她不知何时捡起了球，站在不远处，上手发球。
黑尾铁朗在球被抛弃的一刻，身体就做好了接球的准备动作，球飞出，脚步也微挪。
等到球靠近，他弓起腰，姿势标准且柔软地轻抬手臂。
“接的漂亮——”
清水祈语调柔和而沉稳地夸奖，站在原地，接过球，温和地看着小孩道：“看清楚了吗？要不要自己试一次。”
那个孩子立刻举手，眼睛亮晶晶的：“要！”
其他小孩也兴奋地围起来：“我也要我也要！”
黑尾看着一群小孩吵吵闹闹的样子，原本想阻止，却又看见少女唇边浅浅的温柔笑意，欲言又止。
……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黑尾铁朗感觉到些微妙的异常。
陪着孩子们玩了十几分钟，就有家长过来领人。
清水祈大大方方和家长们打招呼，熟练地自我介绍，然后聊天，甚至被拉着交换联系。
临走之前，她还被孩子们恋恋不舍地道别，好像不是刚认识十几分钟，而是十几年。
黑尾铁朗叹为观止：“你经常这样吗？”
“是陪人打球还是和家长聊天？”少女歪歪头，又自问自答，“不过都没差，我都挺熟练的。”
黑尾发自内心给她竖了个拇指。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下周我们有场练习赛，你要不要来看？”
清水祈把他放下的塑料袋递给他：“下周吗？具体什么时候？”
两人一起往回走。
“春假的最后一天，下午三点开始，不过是在对方的学校，隔壁区，要坐二十分钟的巴士……”
黑尾铁朗边说边下意识在便利袋里翻了翻。
苹果派、黄桃罐头……还有退烧药。
清水祈愣了下：“诶？你发烧了吗？”
她仰头，眼神担忧，手微微抬起，似乎下一秒就要伸出
探探他额头温度。
黑尾铁朗脑袋下意识微垂，却又小幅度后退：“不是，是研磨。大概是今天训练过度，有点发烧。我出来的时候他刚刚睡着，温度也降得差不多了。我是看退烧贴用完了，就出来买点药备着，顺便买了点吃的，等他醒了说不定肚子会饿。”
“……我想去看看。”
清水祈微抿着唇，低着头打开手机，切换界面，开始编辑信息。
黑尾的身高让他能清楚地看见，她手机亮起时聊天界面那张表情包。
他扭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都这个点了。”
少女的行动力比他想的高多了。
“我说和想和你一起去看看研磨，友惠阿姨同意了。”
清水祈小跑几步，走在他面前，转身直直看着他：“我先回去放个东西，黑尾前辈能在楼下等我几分钟吗？”
明明是很可爱的脸，面部背光的时候，表情在阴影之中，那双眼睛也灰蒙蒙的……微妙的有点凶。
黑尾下意识点了点头。
少女转身小跑，动作急切，纤细的背影仿佛被什么催促着似的。
扎成马尾的长发在空中一晃一晃，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匆匆跑下来的少女，还是觉得很微妙。
黑尾铁朗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喊了句：“……清水？”
“嗯？”
清水祈歪头，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文静又从容。
黑尾铁朗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捏紧便利袋，随口道：“已经超过九点了哦。”
“啊，这个啊。大晚上去看确实不太好。”清水祈卷着耳后的头发，略带歉意地回答道，“所以，拜托黑尾前辈陪我一起去啦。”
少女的声音本来就很软，请求起来的语调更是令人完全难以抗拒。
“我不是……”
黑尾铁朗叹了口气：“我本来就要去。走了。”
他压下心底那份微妙的好奇，无视矛盾心理，长腿一迈走在前面：“要是到时候他还在睡觉，就别怪我没提醒。”
清水祈弯着眸子：“我只是想看看就走啦。”
——
所以，为什么非要看看呢？
黑尾铁朗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