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鹿起身回到房间,准备离魂出体,临动作时,想到什么,又睁眼,在身下摸出手机,将谈钧白和谈光意都拉进一个小群里,随即发消息。

    谈鹿:【临时出去,不回消息哦】

    谈钧白:【已阅】

    谈光意【啊?姐,我刚见你上楼,你什么时候出去的】谈鹿【马上就出去了,我怕你们等下误入我的房间里害怕,提前说一声】

    谈鹿说完,魂魄从体内出离,已然自动换上了阴差装扮,提着一盏引路的红灯笼向京市的城隍庙飘去了。

    她魂魄离体的瞬间,张大嘴互啃的胡稚鱼和黄啾啾都察觉到了,共同合上嘴,擦去顺着尖牙要淌下的口水。

    黄啾啾边擦口水边含糊不清地猜道:"尊家看起来好像有事的样子啊。"胡黄二门多聪明,脑子转得极快,猜到谈鹿要去新地方,也想跟着去。胡稚鱼猜到它意思,也想出去瞧瞧,跟着开口:"怕是遇见了麻烦事,我们去瞧瞧吧。"

    胡稚鱼和黄啾啾化作两团飓风从谈家遁走,柳十七对家里新来的刺团儿现在有了天大的意见,也信任谈鹿的本事,便不再跟着去,专心致志地在家勒刺猬,扭头对它们道:“有事捎信给我!”

    黄啾啾和胡稚鱼遥遥应声,听着发飘,已然跟着谈鹿走远了。

    阴间阳间的路大半重合交叠,也可以说阴间的路,大半都是依托阳间的路形成的,无论放在哪个时期,建桥修路都是造福一方的大功德事。

    谈鹿想着要抄进路,直接借了阴路,走向城隍庙。

    托了活无常身份的便利,不用手机导航来引路,大脑也像有跟弦在跳着,给谈鹿冥冥中指引方向。

    跟着感觉,一路向前,就是城隍处了。

    谈鹿前脚踏上阴路,刚要借十字路口抄近道,身后就传来两道光速移动的飓风,瞬间来到她身边,两下跳到谈鹿肩上,露了脸,大声道:"尊家!"

    谈鹿:"诶?你们怎么来了。""……那还不是不放心你么。"

    黄啾啾和胡稚鱼顿了一秒齐齐道。

    谈鹿见它们来,还挺感动,也没管它们坐在自己肩上蹭路的行为,接着向城隍处走去。无常能走的路,作为成了气候的四大门,自然也

    能走得。

    一点红灯亮在毫无光亮又灰蒙蒙的路上,临近七月半,阴差和来往的鬼魂数量明显多了起来,偶尔再与阳间的路扭曲重合。

    人鬼各半,在无数个十字路口穿插而行,人来鬼往间,竟有种阴郁哀戚的热闹。

    不过既是阴灵,都是敬重阴差多些的,有些还会刻意避让。

    谈鹿作为活无常,也享到了这不成文的优待,一路走得极是畅通。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人就从城隍庙边上的十字路口走了出来,带着黄啾啾和胡稚鱼进了城隍庙的庙门。

    城隍神位不高,但也是家喻户晓的正神,是天下各路堂口和阴阳二界沟通的重要关口,不少人家的裱文传送和纸钱焚化,都要通过当地城隍的庙口。*

    不过时代发展里,不少城隍庙和作为下级的土地庙,香火都很是式微,已经少有人记得世上还有这等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当地神灵。

    黄啾啾和胡稚鱼作为四大门,自然知道城隍老爷的意义,也不敢冲撞,从谈鹿肩上跳了下来,共同进了庙门,在神殿外,对着城隍老爷的神像拱手拜了拜。

    谈鹿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曾因送阴魂的事来过城隍庙。

    两次来,用的身份不一样,上次是人,这次是魂魄离体的活无常,见到的景色也有区别,神殿和庙中景色构造倒是差别不大,只是多了阴差和被无常锁链紧紧困住的新亡魂。

    无常勾了亡者的主魂,要拿着批票来城隍老爷处通关盖章,才能送去阴司报道,根据生前所造业力功德判定人死后去处。

    城隍庙里也有属于自己的阴差,但比阴司的等级稍低些,不过城隍作为据点,来往阴差们相处的都不错,常在一起吃香。

    谈鹿去的时候,城隍老爷不在,在的是他手下一位副神僚佐,身着绿色官袍,手持朱砂笔,查亡魂生前善恶功德,写于批票,再由阴差带给阴司用作审查。

    谈鹿探头观望两下,对方似有察觉,提笔动作一顿,抬头望来。

    谈鹿:"……"

    对方见她是活无常,大体猜到身份,朝她颔首示意。谈鹿对其拱了拱手,又寸寸飘了出去。外头。

    毕五正对来往阴差说着桃酱蒋蒋的样貌和行径,末了加上一句,有阳间的大德,托我们寻找此人下落,凡提供有效

    线索者,要单独请其吃檀妙寺的香火,同时奉上九座元宝钱山。

    竟然是檀妙寺的香火?

    过路的阴差们闻言顿时意动。

    胡稚鱼蹲在神殿外,听后想了想,跟着同时大声道:“凡抓到桃酱蒋蒋的,或是告诉我尊家她最终行踪的,再加真武观三清真人殿前的炉灰一罐!!"

    阴差用不上炉灰,但这东西却是不少吃阴间饭眼里的抢手货。

    凡是神像与仙家安堂落座,供在前面的香炉碗都是要用炉灰填满的,这时炉灰便有了大说道,来自于哪,供奉在哪尊神像前的,都是可以说个一二三四出来的。

    真武观作为京里自古以来的大观,香火最是鼎盛,里面时有神灵显现瑞相,能得到其中三清真人像前的炉灰..…

    就是自己不用,也能高价和阳人交换的啊。不少阴差蠢蠢欲动,摩拳擦掌地冲了。

    倒也没人怀疑狐狸说大话,毕竟这可是正神庙前,这狐狸一身本事不俗,怎么会做自毁前途的事。

    中间还有阴差认了出来,这不正是真武观近日爆红全网的狐狸么!

    消息传得极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京城片区的阴差们都知道要找一位年纪二十出头的蛊女了,顿时热切地帮着寻找,不知情的还以为阴司出了什么大动静。

    毕五等围在身前的阴差们都散了,自己来到胡稚鱼面前,正逢谈鹿从神殿飘出来,酸道:“你连给路边的野无常都有好炉灰供着,也不肯向我透露一二。"

    谈鹿脸一懵,发生啥了。毕五咕哝了好一阵。

    谈鹿终于从他话中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倒也不用这么酸吧。

    不过真武观三清真人前的炉灰,谈鹿扭头问胡稚鱼:“你从哪弄来这种级别的炉灰?别总是和黄啾啾学不好的。"

    她还记得黄啾啾说自己从没守过法。

    黄啾啾:".……"又骂我?罢了罢了,它背影萧瑟地跑去庙里别的地方玩去了。

    胡稚鱼听谈鹿怀疑自己,大声辩解:“我没有!!这是马道长答应给我的,它说我表现好,比隔壁的藏狐好看多了,特意赏给我的,满满一炉都给我!"

    胡稚鱼说完又自豪道:“而且我也没说一瓶

    炉灰的一瓶,是多大瓶子啊。”谈鹿伸拳锤了它一下,"城隍老爷面前说什么呢?"狐狸:“………大意了大意了。阴差去去来来几批,还真有一个听完描述,一拍脑门,说自己知道这人是谁的。

    这阴差名叫唐九,生前因为修桥铺路多,死后成了京中片区的无常差使,已做阴差百余年了。

    人死后,桥归桥,路归路,与人间干系变不大了,所以不少阴差都会自己取来化名做代称,代表与前世彻底割裂。

    唐九今日在阴路上巡逻,听到路过同事们都在说有人重金寻人,仔细打听才发现,用的悬赏宝物竟然是真武观神殿的炉灰,还有檀妙寺的顶好香火。

    他最开始就是随便听听,毕竟着么多人竞争,那轮的到他。

    没想到,听着听着,他察觉到不对味了。这人他见过啊!

    唐九当即折返,回了城隍庙,找到毕五,再和他共同找谈鹿去。

    唐九:“你说的这人我知道,就住在京郊那片没什么人住的别墅,我两年前路过那地,被里面的阴气骇到,在外面瞧了眼,可古怪着哩,你们猜怎么着。"

    "里面竟然摆着两个硕大的黑皮棺材,边上还供着不少没见过的神像。"

    说是神像,但瞧着也是杂神里的。

    唐九那日探眼一看,正巧与桃酱蒋蒋对视,瞧见了她手中的蛊虫罐。

    他做阴差多年,来来往往见过不少吃阴间饭的,但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组合,尤其是郊区别墅住的人少,吃阴间饭的更少。

    他在里面当差的时候,只见过这一位蛊女,不由上了心,记到现在。今天听人说起,瞬间想到了这位。

    谈鹿心想这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就要跟着去,最后想到桃酱蒋蒋和糖豆豆都是人身形式,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在场的都是阴差,怕是不好做出反应。

    谈鹿带着毕五和唐九回家,魂魄入体后,再要匆匆随着唐九的指示,赶往京郊。

    谈鹿出门的时候,谈光意正好在客厅,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想到,他姐不是一小时前就说要出去的吗?现在怎么才走,难道是中途回来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因为肚子还是有点疼。

    柳十七刚已跟着谈鹿走了,白十一从安

    详躺平的刺猬饼,变成了敢睁眼的活体刺猬,见谈光意白着脸,肚子隐隐作痛的姿态,缓缓爬过去。

    谈光意用目光注视着刺猬爬来,再缓缓爬到自己肚子处,两只小爪子隔着布料搓啊搓的。

    他最开始没懂白十一在做什么,刚想问话,肚子却奇迹般的涌现一股暖流,原先的疼痛顿时散了。

    谈光意顿时想到谈鹿先前告诉他的,若是晚上还肚子疼,可以去白十一面前说说。

    再之后,谈光意的思维发散至四大门的传说里,狐仙擅姻缘,黄门擅学舌跑腿,柳门擅打斗,白

    门正是擅医的一门!

    谈光意顿时改观,想到什么,开口就期待道:"你会治癌症么?"

    白十一:

    它背影萧瑟地从谈光意身上挪下去,忽然感应到什么,化作人形从谈光意身上跳下去,抬手一抹,掌中就出现一份只有阴灵才能瞧见的信,低头读过,表情变了。

    白十一扭头:“尊家让我带你去京郊。”

    大

    谈鹿从谈家出来,自己叫车去唐九口中的目的地。

    家仙们共同挤在她的兜子里,胡稚鱼本体是毛狐狸,体型足比黄啾啾大两圈,实在是挤不进去,干脆隐身坐在外面。

    毕五和唐九两位阴差也在车里,唐九坐前面,毕五和谈鹿坐后面,没给胡稚鱼留地方。胡稚鱼也不想和他们挤,干脆蹲在谈鹿肩上,毛尾巴缠在谈鹿脖颈,把自己硬是给挂了上去。谈鹿:“………

    开车的司机还不知道车内坐了两个地府的阴差,只感觉谈鹿车开起来,越来越凉快,近来入了伏,天气燥热得厉害,难得有如此凉到骨髓的痛快,不由小声地哼起曲儿来。

    司机看了眼时间,刚好晚上00:12。

    夜半子时啊….

    司机:"…………"

    他不哼了。

    京郊离谈家不算近,开车好一会儿才到,不过好在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到目的地的时候,也还没到一点。

    这片说是别墅,其实就是普通小区里的联排三层小洋楼,小区安保并不严,谈鹿在门口等了下,就跟着散步回家的住户进了小区。

    入了小区,不用唐九开口,谈鹿都

    察觉到了空中若有似无飘来的腐臭死尸味。

    味道非常淡,丝丝缕缕地飘入鼻中。

    不止是谈鹿,黄啾啾、胡稚鱼还有柳十七,都同时看向某地。

    谈鹿让唐九和毕五后退,不用跟着她去,她先单独去探探路,有问题再联系它们。说着,竟是连身上的仙家们也不带。

    黄啾啾本想说什么,但又莫名自信谈鹿的实力,也就不再相劝,将身上的一撮毛吹了口气后交给谈鹿,让她有事烧化了就是,它们自能感知到。

    谈鹿也不再多说,顺着味道走去。

    放在寻常,这味道她是闻不见的,不过有了活无常的身份,五感敏锐度大为增加,现在能清晰辨别味道来源。

    几分钟后,谈鹿停在一栋三层小洋楼外,抬手敲门的刹那,无数能量信息如潮水般涌来,刺激的谈鹿手指一阵痛麻。

    谈鹿:".………"

    怎么刚出门就被电一下。

    她甩了甩手指,很快捎信给白十一,让它带个人来。

    等下若是和桃酱蒋蒋打了起来,她说不准要离魂,到时得有人来看她的尸…不,身体。谈鹿捎完信,直接敲门。

    她没猜错的话,桃酱蒋蒋应该是在等她。咚咚咚——三声闷闷地响动。

    门啪嗒一声开了,露出一头染白金发色的漂亮姑娘,气质很是疏离冷冽,一双眼睛看着谈鹿,忽然弯眼,"我算到豆豆家会请个女人来找她,没想到是你。"

    桃酱蒋蒋将谈鹿带进来,再轻轻关门。随着一声沉重的铁锁敲击声,大门落了铁锁。

    桃酱蒋蒋看着谈鹿,手指把玩着泛着银光的钥匙,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这把锁是我定制的,用的是目前世界上最坚固的材质,除了这把钥匙,短时间内没有任何东西能破开它。"

    说完,她当着谈鹿面,将东西径直吞了,中途,双眼暴瞪了一秒。看得出来,吞的有点痛苦。

    谈鹿:"....…

    她想,这是何必呢。而且单锁个门,有什么用,她不行还能跳窗呢,窗户封了,也能找人砸墙……

    不过晚上就从头像上看出来,桃酱蒋蒋本人有非常严重的偏执心态,对某种事情执拗到了极致,这种精神状态的人,做

    出什么事来也不意外。

    谈鹿静静看着桃酱蒋蒋的不正常状态。

    桃酱蒋蒋:".......

    没人配合,她多少有点尴尬,但很快重新进入情绪。

    小洋楼一进门的正厅,停着两个硕大的黑漆薄棺,臭味正是从里面源源不断的散发,后面供奉着十余尊神像,谈鹿大眼一扫,发现并不全是区域性的神灵,有几个她还知道。

    正中的是泰山府君。

    泰山府君,又被称为泰山神,汉魏以来,国内多流传人死后魂归五岳中的泰山,归泰山府君管辖。

    放到现在,泰山也是阴司的一个所在地,传言,酆都入口就在泰山地界,足见泰山神在阴灵世界的尊贵。

    当然泰山的重要神灵不止泰山神,碧霞元君也是其中的重要供奉,更是传言,她统领天下狐仙,与其同在鲁省的蒲松龄撰写聊斋时,内容多狐仙身影,据传也是受碧霞元君和泰山府君的信仰影响。

    神龛上,泰山府君神像后摆的则是阎王、太乙救苦天尊、后土娘娘、东岳大帝,隐约间还有手持金锡的地藏王菩萨尊位。

    总之林林总总,谈鹿辨认的出来的,都与阴灵有着莫大的关联,不是掌管地府冥界神仙的,旧时掌管阴阳万物与地府大门的。

    至于后面那些谈鹿瞧不出名堂的,应当都与阴魂有联系。

    糖豆豆白着脸躺在一张棕红色伏案组成的祭台上,四肢被浸泡了赤红色液体的鱼线捆住,鱼线向四方延伸,挂在房梁正中的一个罐子上。

    罐子只有巴掌大,却仿佛有千斤重,浓郁的死气从中源源不断的蔓延开。

    黑雾般的死气沿着绳索传递到糖豆豆身上,再吸取她的生机运气源源不断的反哺给罐子。糖豆豆已然是生死不知的状态,整张脸一半黑一半白,僵直地倒在那,像精致的手办娃娃。

    桃酱蒋蒋来到糖豆豆的身边,轻轻俯身,看着她的侧脸,很开心地说道:“再过一天,我就要将你送给阴界的神灵享用,用你的灵魂换回我姐姐的。"

    谈鹿轻轻拧眉,这病的确实不轻啊……

    世上哪有从地府手里抢人的道理,人死不能复生,哪怕是一魂换一魂的说法,寻常厉害的阴灵也不过是短暂附体,还要有因有果,也不是想附身夺位就能做的。

    br/>桃酱蒋蒋说话时,糖豆豆原本平整漂亮的五官迅速变得凹凸不平,一道长宽约五公分的柔软物体在里移动。

    鼓包缓缓爬到糖豆豆的额头,立起身子,将糖豆豆的脸拉伸成可怖的歪斜模样。

    鼓包里的东西亲昵地和桃酱蒋蒋贴了贴。

    谈鹿实在没忍住:"..……呕!"

    她终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糖豆豆脸上蠕动的,分明是蛊!还是她最讨厌的白白胖胖的肉虫子!

    瞬间,桃酱蒋蒋脸上的喜悦散了,抬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谈鹿,“我等你很久了,就差用你的灵魂来向阴界神灵换取我外婆的魂魄了。"

    谈鹿听她说完,终于想通事情最关键的一环,两步走到黑漆薄皮棺材前,伸手掀棺。桃酱蒋蒋就站在一旁,沉浸在自己即将一家团圆的妄念幻想里,也不管谈鹿。她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质疯子。

    棺材没有钉钉,轻轻滑动就能推开,随着棺材板与棺材发出的摩擦声,原本丝丝缕缕的死尸气骤然浓郁了几分,但不是完全的恶臭,路过或是附近居住的居民,除非本身是吃阴间饭的,或是身边养了精怪,绝对嗅不出来。

    失身没有冷冻保存,也没有做防腐处理。

    ……里面根本就是两具干的不能再干的脱水干尸,全身上下精瘦干枯,只余一碰即要碎裂开的黄色皮肤黏在骨骼上,皮肤似乎开了透视功效,透过它,皮下的漆黑内脏骨骼清晰可见。

    两具身体一大一小,小的从身量判断,去世时年纪二十上下。

    老人则是皮肤皲裂开来,漆黑斑点缀在表皮,起码要七十以上,正是桃酱蒋蒋口中的姐姐和外婆!

    谈鹿稍一昂头,对上房梁正中的漆黑罐子,刹那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苗疆巫蛊之术在封建男权社会里独树一帜,也是因为它的传女不传男的特性,蛊术只在女子中相传。

    最出名的比喻就是“如某蛊妇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习蛊”,蛊女所用的本命蛊多是变异蛊种,有蛊女自小以精血喂养,更有甚者,蛊虫子小养于脏腑,二者相互依存,蛊在人在,蛊亡人亡。

    桃酱蒋蒋的姐姐与外婆都曾是蛊女,且遭意外身亡,但不知为何,她们身边的蛊竟是活了下来。

    糖豆豆因为频繁做清明梦,精神状态

    大幅降低,终于一时不备,成了蛊虫的移动血包,用全身精血供给蛊虫的修复成长。

    她体内的肉虫子,应当是桃酱蒋蒋的姐姐的,至于另一个...谈鹿眼睫轻轻眨了下,再度落在房梁上的漆黑画缠枝纹的罐子上。这是蛊坛。

    桃酱蒋蒋的外婆若是自小便开始用精血喂养自己的本命蛊,蛊虫被孕养七十余年,短期内不找宿主也能存活,何况,宿主这不是来了么?

    谈鹿震惊桃酱蒋蒋的胆大,能想出这等听着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计划。

    她提前测算出会有一位女性来找糖豆豆,进而把两位一网打尽,以命换命,满足她一家三口阳间团聚的愿望。

    而且以两个干尸现在的情况,桃酱蒋蒋心中所想,说不定还是让两个死去的阴魂用她的糖豆豆的身体还阳。

    每年大祭后的六月末七月初,是蛊虫能量最强的日子,但七月里神灵诞辰极多,还有七月半的鬼节,届时万鬼游街,桃酱蒋蒋自认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控制住,所以选在了七月初十前。

    七月七,牛郎织女相会,一家团聚的好日子,鹊桥横跨阳世与天界,本身就带有浓烈的打破时空能量。

    多年来,又经世界念力加持,无形中赋予了此日神性。谈鹿轻轻挑眉,看向桃酱蒋蒋。

    桃酱蒋蒋却是咧嘴一笑,抬手拿出麻/醉/枪就刺向谈鹿。

    谈鹿不闪不避,一背手烧化了黄啾啾的毛发,对桃酱蒋蒋的一面,则是任由麻醉剂扎入身体,不到两秒钟,人就没了知觉。

    桃酱蒋蒋眉梢眼角都染上喜悦,语气轻快道:“上天今日都在帮我,竟然能得到如此完美的躯体!返魂返魂……我今日便要逆天而为。"

    话还没说完,屋内忽然传来一声更轻快的声音:"返魂返魂,你念的还挺轻松,但没听过红楼梦里的一句话么!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本无常今日便来替天行道!!"

    "想不到吧,我死的比你想的更快!"麻/醉/枪还没至,她就离魂了。桃酱蒋蒋:"?????"

    你妈的。

    为什么????!!

    怎么不早说你是活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