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切原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瞎掰的。
我真有给别人补习的经历、对方的基础一样差、还因为饥饿头晕眼花、大体力劳动下注意力不集中、遇到看起来要解一辈子的题会干脆地拍在桌上有气无力放弃。
这样的中岛都被我拉拉扯扯到了中游——发生在两星期之间。
我可能真有点私塾老师的天赋。
不过对方不乐意,我也没有勉强别人学习的癖好。
真田都知道志不在此的人敦促多次也没有效用——他是部团飞机票开最多的管理层。
结果我下下白班后,又看见了上个姿势抱膝的海带头。
白天他脸上的萎靡不振更明显了,成了眼下和鼻下的阴影。
我拿脚踢了踢他的腿侧:“回心转意了?”
海带头有气无力地嗯一声。手还捂着头顶。
“头顶怎么了?”姑且是前辈,而且附近混混问题比较严重,“被人欺负了?”
“哪个废物会在大街上被欺负啊!”海带头朝天握拳,“是那个可恶的真田前辈!”
结果说着可恶,敬语体一个都没少。
我越发好奇网球部三巨头是怎么教他的了。
“被揍了?”
拳头有气无力地垂下去。
“为什么揍你啊,因为昨晚上和私塾老师吵架了?”真田不是那种人啊。
“不是……”小孩把手指插进海带头,要吐出一口魂,“因为……圆锥曲线和等腰三角形和完等、啊嘞……全等?”
他这幅定义姓名都弄不清的态度叫我震撼了。“你,真的是国中生吗?”
一声‘滴滴滴嘟’的扬调响了,特像xx斗xx某部里战争结算的提示音,海带头愣一下,从裤兜摸出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丢给我。
“前辈、前辈!接一下!接一下!”
切原拿手捂着海带头,把海带苗种植基地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缝隙间的眼睛射出了惊恐。
“……”
真田,你究竟对这小孩干了什么。
我按下通话,一股低沉如火山爆发,火山灰铺天盖地蔓延世间的大恐怖调喝问吐出:
“切——原————你去哪里了!”
恐怖,真的恐怖。
连我的DNA都在隐隐纠缠成蛇形。
我清清口,咳了一声:“真田?”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
真田怀疑地开口:“明川?”
“是我,”我盯了眼双手交叉挥舞成直升机加摇头的切原,“切原在我这里,怎么了?”
“太松懈了!叫他回来!补到一半冲出去去哪?!”
我转脸眺了一眼,“711便利新城店。怎么了?”
真田卡了一下。
我远远听见电话那头插了一句柳:“不…我想真田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我知道,”我盯着切原说,“是我把小孩给你们送回去还是怎么着?”
真田卡完了,“切原去什么新城?”
切原适时地补了一句:“前辈!真田前辈说什么?”
声音太大了,一点偷鸡摸狗狗盗鸡鸣的感觉都没有,我无奈地把手机递过去:“你接?”
“不不不。”切原连着摇了三秒钟头。
我听见手机传出被音筒削减了的吼声:“切原!你在干什么!迅速回来继续补习!你想抹黑立海大的常胜三连冠吗?!”
切原瑟缩一下,又可能是手机缩减了真田的威力,我看见他伸出脖子,对着手机吼:“前辈你们只让我上单打二,别想唬我!我看了关东大赛的赛程录像根本没有学校能撑到单打二!凭什么不让我打比赛?!”
有点聪明,但不多。
原来真田他们想让切原上单打二啊。双打不用说,单打三很重要,单打一于威慑于理都是幸村坐镇,单打二这个相对无轻无重的位子落到了切原头上。
不,考虑到切原的年级,一年生正选上单打二,除了去年的真田他们,已经足够唬人了。
我说:“那是前年的规则,网协去年就改了规则,赢三场还要继续接下来的比赛。没听说?”
切原的脑袋久久卡顿了。像只讨食的小鸟一样伸在那里。
我伸手去抹嘴角的笑,把手机捞回来:“总之,你们在哪,把地址告诉他,斯巴达教育下。虽说他去不去对最终结果没影响,但一年级正选因为不及格被撤会被其他学校笑。”
“正有此意!”
“不。”是柳开口了,“明川君,现在方便吗?”
我说:“嗯嗯?”
“可以的话,请你留在便利店看照赤也一会儿,我和真田很快赶到。”
“要来接啊?”我看切原说,“这小子需要二十四小时看护吗?难道说他会溜走玩帕青哥?”
“帕青哥那么无聊的东西谁会玩啊!”切原挥拳,“你大叔吗!”
柳抑了一口气说:“不……不是这个问题。赤也方向感很差。放他一个人来会迷一天的路。”
我把手机放下来,看着切原说:“你,除了网球外根本一无是处嘛。”
“你说什么?!!”切原怒发冲冠,眼底起了血丝,冲起来瞪我。
“抱歉抱歉。”我挥挥手,重新拿起电话,“MOXIMOXI?”
接着听见柳顿了下,说:“其实赤也不仅擅长网球,也是神奈川县街厅游戏大赛的连胜者。”
“……哦?”
游戏大赛的连胜者给我的震撼一般,比不过柳竟然会因此维护谁。
看来切原在网球部确实很受宠啊。
不仅免费补习,定制训练单,连迷路都特地过来接。
的确,网球部一年生入三巨头眼的就这么个独苗苗。
等柳来的途中,切原又开始磨着我要秘籍。“前辈你也是网球部的,不想看见常胜立海大到比赛上被人瞧不起吧?!”
“烦。别拽我。”我被切原摇着领子,“有秘籍我干脆破格去东大考试算了,上什么国中?”
“可恶……!三千块,不对,五千块!”
“三万块也没有那样的秘籍。”我把领子扽回来,“真是,踏踏实实的学习不行吗?”
“就是学习没用才来找前辈的啊!”切原抓狂。
“不学习你要怎么办?”我有些不耐,“将来就打网球了?”
没想到切原坦然地说:“当然了!本大爷要去青年赛、外卡赛、温网、美网澳网、四大满贯的红土硬土绿土上,向观众们展示本大爷追逐网球的英姿!”
他跳起来:“哈哈!到时候全世界目光都瞩目到本大爷一个身上,什么真田副部长幸村部长,通通是我的手下败将!!”
全等三角形都说不明白的人居然对网球专赛名词和场地如数家珍。
我被他犹如描述明天风光的跃跃欲试和铄励打动了,但不代表我要提醒从拐角出现向这而来的柳和真田。
“切原——!!”
看着切原又被真田重重锤了一拳,下班途中被迫留守的不爽立刻舒适了。
既然监护人到位了,我朝他们挥挥手:“好好教育这个小鬼一下,别大老远跑来就为什么不存在的秘籍。再说,这是捷径精神。”
“好。麻烦你了。我们会好好教育。”柳又微微睁眼了。
真田又撞了切原一拳。
“呜啊!!前辈你明明说能叫我及格的!”切原冲我吵吵嚷嚷。
及格而已,我当然有自信,可惜一个挣钱的机会。不,说不定后续可以在同校问问。“你的网球部前辈们照样能让你及格。”我转身,“只要你好好学。”
没想到柳中途叫住我:“明川君。”
“嗯?”我停步回头。
他微睁眼看我:“我是想问问,请问你有什么学习的技巧?百分之一也好,只要能让赤也及格……”
……听这意思,好像是真的不能。
看看真田的表情?
……真沉重。
我诡异的表情深深伤害了海带头的羸弱心脏。
他大蹦乱跳,大呼小叫,叫喊着:“学习而已!本大爷只是没用心在上面!别瞧不起人了!只要我稍微一用力立马就把你小子从大榜第一的位置拽下来!走着瞧吧!!”
“切原!你管谁叫你小子?!
“唔、!真田副部长…!”
“赤也,你是一年级,明川君是二年级,哪怕你真的唤起太阳东落西升的奇迹,也不可能在下次月考把明川君从第一名拽下来。我是这么想的。”
“柳前辈!!”
看着吵吵嚷嚷的。我把口罩从下颚拉了拉,留了一句“没有技巧。努力学,好好学,唤起东落西升的奇迹”后,离开了711便利店的斜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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