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一瞬间，乌云倾泻而下，将公馆的玻璃全部震碎。
调酒师吓得钻进吧台底下，一进去就看见俞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在这了。
俞森轻咳一声：“有点挤，将就下。”
调酒师一脸无语，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蹲在下面，通过吧台后面的镜子观察情况。
秦渊握着湿润冰凉的酒杯，回忆起星舒那天拉着他的手，教他的话：‘你才是主宰，你只需要命令。’
青狐面人身的妖怪一马当先，尖牙滴淌着涎水冲向秦渊。
光是回忆就让秦渊喉中燃起灼烧般的干渴。他一口饮尽酒液，淡淡看向妖魔。
‘他们都是蝼蚁。’
“你们，都是蝼蚁。”秦渊冷声说，“跪下。”
强大的气运之力撕碎妖魔的身体，狐面鬼凄厉惨叫，竟生生化作一道青烟被击溃了灵体。
饥渴的妖魔们根本不会因同伴的死退缩，只要吃掉秦渊，他们马上就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妖怪！
形态扭曲的妖魔一拥而上，瞬间将卡座吞没。
调酒师吓得发抖，牙齿战栗打架：“秦总……没事吧？”
俞森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严肃地盯着镜面。
妖魔们以为得手，尖利的欢呼充斥着公馆，它们极尽欢愉扭曲，碎裂的彩色玻璃映出宛如地狱般混乱的绘卷。
俞森正要出去，却见妖魔尖叫起来，争先恐后地逃向四周，乌云瞬间溃散。
秦渊站起身，身上的西装整体妥帖，闲庭信步行走在妖魔间。
‘秦先生，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
强大的力量平地掀起风暴，逃离不及的妖魔瞬间被卷入其中，只剩下悲惨的哭号声。
秦渊深吸口气，缓缓握拳。
他做到了。可……他的小恶魔在哪呢？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公馆门口忽然传来鼓掌声。
秦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正缓步走进来。他穿着不合时宜的长衫，头顶盖着一块白布，边缘泛红的血渍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很难想象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强的驱魔师。”男人笑声阴柔古怪，“难怪那些家伙命都不要了也想分一杯羹。”
他被煞气吸引而来，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很多年没有闻到这么美味的人类了。”他低笑一声，“那在下就……笑纳了。”
俞森：“不好！”
他刚一起身，鬼气就将他掀飞出去，巨大的冲击力撞碎了镜子，碎片刺入俞森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位了。
“好强的鬼……”俞森咳出一口血，几次想起身都失败了。
调酒师赶紧将他拉回吧台底下。
鬼笑说：“小虫子就该好好躺在地上。”
秦渊看见沾满鲜血的镜子碎片，皱起眉。
“不开心？”鬼愉悦地笑起来，“很快，你也要去陪他了。”
话音一落，宣告着这场压倒性的狩猎开始。
白影一晃，秦渊本能侧身，他只感觉胸口剧痛，缓缓低下头，那鬼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一爪洞穿了他的胸膛。
“躲开了？”鬼有些意外，他刚才应该直接掏出秦渊的心脏，“有点意思。”
鬼抽出爪子，掀起覆面的白巾，露出一张青白的死人脸。
他享受地舔去血液，激动得浑身战栗，“啊，就是这种感觉。”
秦渊用桌角撑住身体，咬牙将力量汇聚起来刺向对方。
这一招只夺去了鬼的面巾，他恶狠狠地盯着秦渊，“猎物就应该有受死的自觉。我本来想给你个痛快……”
面巾掉落，秦渊才看见他的全貌，那鬼缺失了半边头颅，裸.露的红白令人作呕，只剩下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露在外头。
鬼气洞穿秦渊的掌心，将他钉在地上。
“我要你生不如死！”它怪笑着，一步步逼近秦渊。
疼痛刺激着秦渊的神经，意识模糊间，他仿佛听见了青年柔软的低语。
‘秦先生，我在这里呢。’
“喵呜。”
白猫凭空出现，跳到秦渊手边轻轻舔舐他的伤口。
鬼停下脚步，眯起半只仅存的眼睛：“什么东西……”
公馆空空荡荡，似乎一切时间与空间都停滞了，只有秦渊痛苦的喘气声。
鬼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它竟然看不透那只白猫的底细。长久以来东躲西藏的本能让它警铃大作，当即扭身想要逃跑。
可已经太迟了。
它奋力挥动双臂，却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鬼发抖着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刺啦……”
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肉分离声，它的上半身摔落在地，竟然被拦腰斩断。
“不！不——！”
生前最深的恐惧袭上心头，鬼撑着半边身子竭力爬向公馆出口，“不！”
它感觉后背如有千斤重，颤颤巍巍回头，却空无一物。
“你是什么！你是什么！”鬼癫狂地大吼，“出来啊！”
白猫信步走到它面前，湛蓝猫瞳里映出鬼怪丑陋的面容，满是厌恶。
“不要这么看我——”它哭叫起来，“滚开！”
秦渊艰难睁开眼，视野模糊。
是他的小恶魔回来了么？
鬼的四肢被一点点碾碎，白猫饶有兴趣地衔来一块镜子碎片，正对着它。
巨大的心理折磨让它发了疯，鬼气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摧毁目之所及的一切。
桌椅碎片横飞，彩色玻璃划破了秦渊的侧脸。
而凌驾于它之上的存在终于满意了，轻轻一个响指，鬼的意识就被彻底击碎，鬼气凝结的血肉凭空蒸发，只剩下空荡荡的长衫飘落在地。
碎片在空中静默片刻，轰然落地。
俞森在废墟中勉强撑起身体，看着白猫一步步靠近秦渊，无力道：“不……”
秦渊坐起身，靠在墙上，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他没能等到自己的小恶魔。
痛苦一点点将他的心包裹起来，狠狠攥紧。
“星舒……”他低声喃喃。
白猫跳到他膝头，轻轻舔他的手。
“秦先生。”
清越的声音恍如仙乐。
青年温暖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颌，秦渊瞳孔收缩。
“不要轻易放弃呀。”星舒微笑着俯下身，“毕竟我们做过交易不是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那样美好的面容在这布满妖魔尸骸的炼狱中无异于天使伸出的拯救之手。
“你的命，是我的。”
星舒低声笑语。
“嗯。”秦渊艰难地抬起手，抚上星舒的脸颊，“是你的……”
语言被双唇湮没，星舒睁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秦渊将他拉向自己，紧紧抱进怀里。
肌肤相贴，干燥温热的唇齿缠.绵缱.绻。
“既然是你的，就要好好守着。”秦渊喃喃道，“不要再消失了。”
他看见星舒的脸颊染上令人喜爱的粉色，青年想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秦先生……放开我。”星舒语无伦次，“你的伤……”
“讨厌我吗？”秦渊撤开双唇。
星舒软乎乎的唇被他亲得水润，对方害羞地咬着唇，看上去像是熟透的樱桃，轻轻一抿就能尝到甜美的滋味。
“不……不讨厌。”星舒讷讷地争辩，“可是——”
回应他的是秦渊的亲吻。
系统看着这一切，竟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它一点也不意外，真的。
星舒羞恼道：“能不能听我说话？”
“现在不想听。”
从来顺着他的秦渊竟然拒绝了。
“我只想吻你。”
星舒的脸颊烫得不行，他闭上眼，径直钻进秦渊颈间的玉瓶里，发誓要当鸵鸟。
医护人员涌入公馆，利落地救出三人。
秦渊垂下头，眼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偏执和占有.欲。
“我的……小恶魔。”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