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任务做完，星舒闲得无聊，问秦渊：“一般人听见那和尚说的话，早就把瓶子扔了，你为什么还戴着？”
“就算不信邪，刚才还出了车祸，你就一点儿不害怕？”
星舒越说越觉得秦渊这人有趣极了，抱着果切盒子坐在他床边，咯吱咯吱嚼苹果，完全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模样。
秦渊不喜欢吃水果，可看着星舒津津有味的模样，竟然不自觉地分泌起唾液，似乎已经尝到了丝丝清甜。
“你要吃吗？”星舒插起一块苹果，径直塞进他嘴里，“很甜哎。”
秦渊冷不丁被塞满嘴巴，吐出来实在显得无礼。他嚼了两口，吞下去时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秦总？没事吧？”陈峰在门外询问。
秦渊咳了会儿，哑声道：“没事。”
星舒眨眨眼，“看到了吧，从今天开始，你会变得非常倒霉。”
“喝水会呛到，走路会摔，而且你一摔，等着你的可就是泥头车轱辘噢。”
小恶魔幸灾乐祸地摇尾巴，“怎么样，不如把玉瓶给我吧？”
秦渊眯了眯眼，尽管星舒说得隐晦，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似乎是为了玉瓶来的。
“玉瓶不能给你，”他摇头，“这是秦氏的传承。”
星舒：“真遗憾。”
计划失败，小恶魔有些不爽，余光瞥见天花板上血肉模糊的吊死鬼，顿时恶劣地笑起来。
一晃神的功夫，青年已经没了踪影。
“星舒？”
房间内安静得可怕。
秦渊眼底泛起冷意。不仅是房间内，就连医院外喧嚣的行人车辆都没了声音，病房似乎被整个世界抛下了。
“陈峰。”他不抱希望地喊了一声，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手机也没有信号，一切都透着让人脊背发凉的诡异。
窗外的阳光都没了温度。
滴答、滴答……
轻微的水滴声格外刺耳。
秦渊看见干净的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滩血。他顺着血滴慢慢抬眸，心脏狠狠一抽，忘记了呼吸。
一双赤果的、泛着可怕青紫的脚，血正顺着破烂的牛仔裤管一滴滴砸落。
秦渊心念电转，握紧了手边唯一能当作武器的餐叉。
“咯咯、咯……”
天花板上传来痛苦的呜咽，像是有人被绳子勒紧喉咙，气流从喉管里一丝丝挤出来。
“咯。”
声音骤然停止。
秦渊猛地抬起头，心跳如擂。
只见悬挂在空中的尸体双目圆瞪，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脱出，无光的瞳孔紧紧盯着他。尸体干枯的舌头长长垂在外面，几只黑色甲壳虫在尸体上爬来爬去，钻进耳朵和喉咙里。
“撕拉——”
绳子绷断，尸体重重砸在地上，扭曲折断的四肢用畸形的角度撑起身体，活像一只人形蜘蛛。
尸体猛地抬起头，尖叫一声，冲秦渊扑了上去。
秦渊无暇思考，刺出餐刀，狠狠扎进尸体的脖子。
“啊……啊啊……”尸体一点点张大嘴巴，下颌可怖地脱落下来，舌头几乎要碰到秦渊的脸。
“滚开！”秦渊低喝一声，狠狠扭转餐刀，割断尸体腐烂的脖子。
尸体摔回地上，脖子只剩几根肉筋连着，倒吊在胸前。餐刀被带到地上，秦渊再没有可用的武器。
它有些忌惮秦渊，但对方身上的气运实在太诱人了，尸体来回摇晃，终于再次扑了上来！
“你还真固执啊。”星舒懒散的声音让秦渊神经一松。
青年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房间内，方才贪婪可怖的尸鬼被他踩在脚下，它尖叫着想要逃走，却被星舒漫不经心地踩断四肢，彻底摊在地上。
“明明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星舒对秦渊抿唇一笑。
秦渊：“你并不想要我的命。”
对方的敏锐让星舒挑了挑眉。
“你到底想要什么。”秦渊目光如炬。
星舒收起笑容，重新审视起秦渊。作为一本现代小说的主角，秦渊实在表现得过分出彩。他动了动指尖，屏蔽掉系统。
【宿主？】系统心道不好，刚准备联系主神，消息临发出去又迟疑了。
星舒被惩罚，它恐怕也落不了好处。虽然不知道主神为什么要留着星舒这个反骨仔，但它相信星舒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
主神一旦发现生出了自我意识的灵魂，都会毫不留情抹杀。
星舒：“我要你的气运。”
青年垂眸，看着自己并不凝聚的实体，显出少见的脆弱，“我……想弄清一个秘密。”
秦渊：“你需要我的力量。”
“只要每天给我一点点就好，”星舒低声道，几乎显得有些可怜了，“在那之前，我会保护你。”
他抬头看向秦渊，明亮的双眼似乎有些泪光。
没有人能拒绝他。
“可以。”秦渊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他弄不清到底是因为与魔鬼做交易的恐惧还是其他更加可怕的原因。
星舒忽然笑起来，刚才那点讨人怜爱的模样仿佛只是幻觉。
“那么，合作愉快。”星舒对他伸出手，“秦先生。”
秦渊没有迟疑，与他轻轻握手。对方的手掌很软，带着抚慰人心的暖意。
星舒从他身上拿到一点气运，感受到灵魂凝聚起来，他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混乱的病房顿时回归原状。喧闹的车流声和医院匆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宿主刚才干了什么？】系统警惕地问，【不要再试图屏蔽我，我会向主神报告。】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呢？”星舒耸耸肩，“嗯？”
系统沉默了。
陈峰敲了敲门，进入病房时被吓了一跳。
“秦总，他、他……”陈峰指着星舒，眼睛瞪圆。天知道他在病房门口寸步不离，可没有看见这个青年进来过！
而且对方实在是、实在……陈峰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说他见过的任何男男女女都比不上这个青年的美丽。
简直就像女娲的毕业设计！
“你好呀。”星舒甜甜一笑，“我叫星舒。是秦总的……”
他看向秦渊，古灵精怪地眨眨眼，将问题抛出去。
秦渊压抑不住笑意，说：“弟弟。”
陈峰牙根都发酸。弟弟？他八百年没听过这么蹩脚的谎话了。他惊叹地打量着星舒，感叹不愧是自家老板，眼光就是一等一的挑。
秦渊轻咳一声，陈峰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多看，正色道：“今天重看监控，我们发现方蕊进办公室前，在茶杯里藏了花粉。”
“因为与茶包太像了，刚刚才发现，请您原谅。”
秦渊皱眉道：“方蕊履历很干净，与秦氏其他人也没有瓜葛。银行流水有异常吗？”
“都没有。”陈峰摇头，“我也觉得奇怪。”
“方……”秦渊想起老宅里和蔼可亲的妇人，“不要惊动她。下周是西鹤滨湿地的招标会，透露一份假的招标书给她。要做得像。”
“明白。”陈峰应下，视线又不自觉地飘向星舒。
秦渊：“秦氏的事不用避着星舒。”
“这……我知道了。”陈峰暗叹老板被美人迷了心智，“我问了医生，今晚您没出现炎症反应就可以出院。您看？”
“明天回去。”秦渊看了眼表，“定两份餐过来。”
想了想刚才星舒说自己被菠萝咬了，秦渊眉眼都是淡淡的笑意，“不要用刺激性的食材。洋葱、大蒜，都不要。青菜也要味道淡的，调味调好，不要寡淡。”
陈峰闻言咋舌，老板可从没对谁这么上心过。只希望星舒是个没坏心思的吧，不然老板以后可有得磨了。
星舒听见两份餐，顿时眼巴巴地望向秦渊。
“少不了你的。”秦渊说出口又觉得过分亲密，轻咳道，“合作伙伴。”
“好耶！”星舒倒是很没心思地欢呼起来。
可等晚饭送到，星舒又犯了难。
“怎么？不合胃口吗？”秦渊见他迟迟不动筷子，“我让人换一份。”
“嗯……”星舒脸颊发烫，鼻尖都透着粉色，“这个，是什么？”
他捏起两根小木棍摆弄，笨拙得可爱。像是小猫看见新鲜玩具，好奇又不敢碰，只能用爪子轻轻拨弄一下又跳开。
秦渊张了张嘴，实在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不准笑我！”星舒放下筷子，羞赧道，“不吃了不吃了！”
“过来。”秦渊拍拍身侧，私人病房的床很宽，星舒又小小一只，足够坐下。
星舒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实在舍不得，轻哼一声，端着盘子放在小桌板上。
“坐上来。”
青年不情不愿地盘腿坐到秦渊身边，闷声说：“快点。我学一遍就会了。”
“手给我。”秦渊握住星舒柔软的手掌，一点点展平，将筷子放上去对齐，“这样，慢慢握住。”
星舒哼声：“很简……”
“啪嗒”
筷子：我免费咯！
星舒没抓住筷子，反倒抓住了秦渊的手。
男人手掌宽大，被握住时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星舒有些不自在，甩开对方。
秦渊拼命忍笑，生怕把星舒惹急了，声音是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温柔：“没关系，再试一次。”
星舒学得磕磕绊绊，秦渊也不觉得烦躁。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是真想教会星舒，还是留恋这样宁静平和的相处。
“学会了！”星舒终于用筷子夹起一片莴笋，慌忙送进嘴里，“好吃，像咸苹果。”
他开心地放下筷子，给了秦渊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呀。”
“我吓你，你还给我吃的。”星舒眼睛水润润地瞧着他，“你人还怪好的。”
秦渊抿了抿唇，偏开视线，“嗯，吃饭吧。”
青年单纯得让他心里满是负罪感。他也许并不像对方想的那么好。
刚才那个拥抱，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近乎自我辩白地想，这样超出人类范畴的美丽，天生就会引人觊觎。
自己也只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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