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姜在在和大嫂聊天的时候, 大哥和颜川也凑在一起说话。
大哥真的是一只很热心肠的海马！
他安慰了一会儿小孩，让小孩子们去庭院里面和张军玩。
坐在可看见庭院的大厅落地窗前，大哥和颜川聊天。海马之间啊，有很多话都可以说嘛！
本来身为海马, 在人类社会当中生存生活就很不容易了。如果海马之间再不互相互助, 那简直笨蛋啊, 对吧！
所以有什么不了解的直接问！
问大哥, 大哥懂的，大哥都告诉你！
不仅仅是生活当中的大哥，也是你爱情当中的大哥，事业当中的大哥！
大哥非常希望面对面地将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告诉颜川。
毕竟之前的沟通都是在微信上面嘛, 文字啊语音哪，总有说得不到位的地方。如今见了面了, 咱们就面对面的说清楚。
来！问！
颜川对于大哥也多了解了不少。大哥有自己的事业, 也有自己的小孩，你很难说他是一个事业批啊, 还是难说他是个恋爱脑。
他的确充满着事业心！自己的海产品生意做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但是也的确是一个恋爱脑。
毕竟提到自己的老婆, 就是全都是夸夸！
老婆没有任何一点的缺点，全部都是优点。同时呢, 也觉得生两个小孩，不仅仅是生小孩诶，更是他们之间的爱情见证。
爱情结晶。
这么恩爱，颜川都觉得不问一点儿，有点不礼貌了。
“……所以，为什么决定和您爱人在一起呢？”
大哥就沉默了一会儿，试图解释。
他才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和人类在一起的。他最开始在自己没有修成人形, 还是海马的时候，还有修成人形之后，也有过一段两段爱情的。
也觉得人类没有什么好的。
但是生出来的小孩，基本都死掉。海马的确可以生孩子，但是当成为了海马精之后，就被自然规则束缚，海马精和海马精，别说生两千多个，生一万多个也活不下来一个两个。
大哥也很坦率地说：“我承认，很多时候……所谓的爱里面，最开始是掺杂着利益的。”
就像他吧，当大哥想明白了自己再这样下去，还是一直面对孩子们的死亡之后，他还是退缩了。
他当时的伴侣，觉得大不了我们就不要孩子，又怎么样？
难道世界上存在着什么生小孩指标？难道一定要生小孩？
根本不是啊！
“但是我……我做不到那么洒脱。”大哥叹口气。
他当时的伴侣是很好的海马精，理解到了大哥的纠结之后，和他和平分手。
“我只是，你知道吗颜川，我想陪着孩子，像重走一遍自己的童年一样。我喜欢这个，我放不掉。”
大哥看了一眼大嫂。大嫂还在和姜在在说话。
他诚实道：“我知道我一定要找人类去生小孩，所以我和她在一起，很明显，我图她是个人类。”
这个是大哥的想法。大哥之前也和大嫂说过，大嫂说，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人类而庆幸过，但是在大哥说了之后有了，并且开始庆幸了……
大哥：“我图她性格好能赚钱，我图她有耐心，图她喜欢孩子会照顾孩子。”
“爱情的本质的确还是利益交换，但是也不能完全抹杀掉，我对她的那些心动。”
大嫂就是有些强势，大哥就是有些娇憨。怎么了？照样很爱，很甜蜜。
“不能抹杀掉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很喜欢她。她对我说话的时候，我总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我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眼神。”
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最后决定和她在一起。
海马捡到了一只人类，人类捡到了一只海马。
想生孩子的生孩子，不想生孩子的叱咤职场。生孩子的做微商补贴家用，不生孩子的耐心照顾共同分担。
事实也证明大哥没有选错。
大嫂赚钱多，有耐心，还很浪漫。包括大哥的过去，他也坦白过，大嫂只是心疼，更体贴地爱他。
这几年人家都生活得都很幸福，都很感谢自己当初做出的那个决定。
——勇敢地和她坦白，勇敢地和她在一起，
诶，这个说真的。不是每一个人类，都能够接受妖精的。
像姜在在在管理局里面，也看过很多妖精和人类。
坦白之后，人类直接吓个半死。
这种紧急事件需要去处理的那种时候，人类还处在惊吓中魂不守舍的，他们往往只顾着沉溺在自己的情绪紧张里面，没有注意到他们身边的伴侣妖精，陷入了一种更黑暗更深沉的绝望里面。
在百般思量之后，用刀子剖开我自己的内心，将我血淋淋的心脏展现在你面前，将我最大的秘密与你共享。
而在这个时候，你打翻我的手，让我的心脏坠落在地。
我们谁都没有做错，你理应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也理应思量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鲜血晕染地面之后，从此刻开始，我将永远活在这个梦魇当中。
妖精和人类在一起吧，就是在赌。
无论你是不是有实力，无论你能不能打得过这个人类，你本质上还是在赌ta心软。
不是每一只妖精，都能遇到一个心软的人类的。
所以大哥不太明白颜川和姜在在之间的关系，还在犹豫什么？
这是心软人类吗？这是心软到专属你的人类啊。
你们这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类和妖精啊！
很明显，你们这是青梅竹马，最能够信任的关系，甚至不用纠结犹豫什么坦白不坦白的了。
颜川甚至已经带崽了，回头孩子一生，直接一家三口。多么美好！
犹豫什么？
大哥也为姜在在说了一些好话：“我加了姜在在的微信，她几乎是点赞我每一条朋友圈，有什么问题都随时来问我。”
“我知道管理局一个月开不了多少钱，她可能一大半工资的钱数，都往我微信里面打了。”
问大哥这个？发个红包。
问大哥那个？来个转账。
维护关系不看别的，看钞票，超有诚意，还超有钞票，那简直是加倍诚意。
“问这个，问那个，你有一点点不舒服，她都会给我发微信。“
“我很愿意帮她，也是因为，我能够看到她是真的想照顾你，真的放心不下你。”
颜川听到了。
他把这些话都听进了心里。
可是……他摸索不明白，这算爱情吗？
还是仅仅是因为血缘的连接，而萌生出来的照顾？
他不知道，他怕他做先走一步的那个之后，连现在凑合着一起养孩子的关系也没有了。
那都不是对不起自己，都对不起孩子了。
他只知道姜在在之前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情，从来没有说过。
她总是去问海马大哥，来照顾他吗？他不知道。
像他从来没有关注过，姜在在为什么给他按摩腿部痉挛的时候，明显像是学过的样子。
也没有太关心姜在在从哪里找来了一些深海补品给他炖粥炖汤吃。
颜川被身体的负重耽搁了太多情感察觉，后知后觉意识到的时候，他才发现。
不仅仅是他妥协了很多，姜在在也妥协了很多，也做到了很多事情。
这些事情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他？
大哥挠挠脑袋：“颜川，那你到底……？”
大哥也搞不清楚他们两个的情况。
按照大哥的平滑的大脑、干净的脑回路去思考的话，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直接在一起完事儿啦。
还能一起养孩子，对吧！
但是颜川就是说不知道。
这是什么逃避回答啊？大哥有被气到。
大哥的想法很简单：不知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d一下好了。
能d就是k，不能就离异。
颜川：“……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天晚上，颜川似乎觉得这种说法很离谱，他和姜在在站在阳台吹风的时候，他还把这个说法讲给姜在在听。
姜在在很感兴趣的样子啊。
她觉得好好笑：“所以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他这个原话吗？哈哈哈哈绝了，他也太逗了吧！”
颜川点点头，喉结滚动一下：“所以我真的觉得挺离谱的，这个方法真的是馊主意……你说对吧？”
姜在在吹着夜风，侧头看他，能够清晰地看到他额头上微卷的头发贴着垂落下来。
显得有几分无辜。
美色当前，这个话题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偏移了。
“不过，好像，一般的宫廷剧里面，五六个月了，都是不碍事儿的。”
颜川看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姜在在就笑，扶着阳台的栏杆笑。笑出猪叫。
在这种和煦的夜风之下，他们顺着话茬，终于开始谈论，那个他们一直以来避之不及的问题。
——那就是那天晚上。
他们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是一个酒会，大家都喝了酒，姜在在也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喝多少，大概一杯两杯鸡尾酒。
根本就没有到达她酒量的极限嘛。
而后确实回忆像是被笼罩上了轻纱，脑海里面的场景都是弥漫着粉红色滤镜的，透明色的肥皂泡一般漂浮悬溺着。
其实那天的确是喝醉了，但不是喝酒喝醉了，而像是喝什么魔药喝醉了一样。
在第一天早上的惊慌到来之前，浪漫弥漫。
姜在在搭着栏杆，笑着：“我承认，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是很后悔的。我觉得我为什么不管住自己，如果我管住自己的话，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
甚至可能根本不会有所谓的穿书，可能世界根本就不是妖精的世界了？
好像一切剧情的起点，都是因为那个晚上。
甜润入喉的鸡尾酒、彩色斑斓的玻璃杯、暖黄色的灯光、西装革履和穿着拖地鱼尾长裙的宾客、低声的交谈私语。
温柔悠扬的小提琴声、一般轻软甜蜜的回忆。
“……所以你真的有点后悔吗？”颜川追着问。
你这个问题问什么呢你？
她都说了她是很后悔了，那是有点后悔的问题吗？完全根本不是有点后悔，她是相当后悔了！
如果不是因为阴差阳错，她现在还在学校里面好好地上课呢。
不上课就在宿舍里面睡觉，睡到十点多起来，睡到中午，早午饭一起吃，吃完再睡个午觉。
下午三四点钟起来吃个晚饭，接着玩游戏或者是画画，到晚上再吃个夜宵。
然后玩手机到深夜。
她应该是过着这样的人生的呀，懒散快乐，虽然很颓废，但是那就是当时的她呀。
……所以她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后悔因为这个差错有了一个小孩吗？
姜在在低头看了看颜川那握紧栏杆的修长手指，甚至能在指关节上看见因为用力而泛起的微微粉色。
颜川长得真得挺帅的。
姜在在这种时候，有点心猿意马。
尤其是现在，颜川怀着孕，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眼看着得不到姜在在的回答，神情里面带了一点倔强。
嘴角向下撇着，颇有点儿小寡夫的感觉。
而且还是那种新寡，脸上带着忧伤和执拗，就是很倔强的小白花。
姜在在有点在逗他，也有点像是在说实话：“后悔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我最近其实不太后悔了，可能是因为你确实长得越来越帅，也越来越吸引我了……我后悔的是没有记得很清楚。”
这么一说，颜川的脸就有点泛红。
他咬咬下唇，有点小绿茶一样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之前没有……”
啊？什么？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吧？
姜在在后退两三步，满脸迷茫：“你、你不会是要说……你是处男吧？”
颜川沉默着。
这就是默认了呀！
姜在在：……天哪，好像更逃不掉了。
她早该想到的！都说了，是海马男主角，海马男主角了！
人生剧本里面的海马男主角，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情史了，对吧！咱们这是玛丽苏幻想文学。
你看看你们都在一起长大十年了，你看颜川谈过恋爱吗？没有！
他唯一的可以称之为爱的付出对象的，就是钱！就是股市！
那至于他有没有生理上的，那怎么知道呢？
他自己说自己没有过，姜在在回想了一下那些粉红色的透明肥皂泡的时刻……他像是很技艺成熟吗？
好像没有。
唯一能够记起来的，就是确实好像比较急切，有点像是喝了爱情魔药，急吼吼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小地鼠。
这个问题，直到他们后来拐弯抹角地去问大哥，才得到了一个答案。
所谓的酒后乱性，一切的开始不是因为酒后，而是因为发情期。
妖精存在着一生一次的发情期，只不过是有的妖精的发情期很漫长，比如说俞少宁，好像一直都在发情期，追不到姜在在就一直发，随时随地都在展现自己的魅力。
有的发情期比较短，比如说海马，比如说俞少宁。
就是那天晚上。
大哥说，很少有妖精能够在发情期里面遇到爱情，大家普遍就把发情期当成了客观存在但不必太在乎的事情。
因为大家都修成人形了，那么怎么可能还需要靠着发情期在阶段内找爱情呢？
但是在发情期里面di确实可以保证基本怀孕……
颜川这才恍然大悟。
他就说他就说，他就说这孩子怎么来得这么容易呢！
说到底，所谓的发情期是妖精的一种天性本能。
不会轻易地来，也不会轻易地走。颜川的发情期来得这么快，一个晚上来，一个晚上就走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在他注意到姜在在之前，他的天性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只是颜川的大脑没有意识到。
但潜意识当中，本能已经帮他选择了她。
“你的本能，是比你的思维更可靠的东西。”
人类总是用大脑去思考，人类总是选择理智的东西。
那么属于妖精的，那些更加浪漫更加感性，更加带着野兽般充斥着掠夺和占有的思维，在发情期开始的那一瞬间，笼罩在了颜川的头上。
本能比大脑和理智，要诚实很多。
本能比你诚实，本能更早地爱她。
本能早于你的理智爱她。
直到大哥大嫂都离开了，都过了好几天，姜在在还没从这句话里面缓过来。
……什么叫做他的本能早就开始爱我？
我们之间，之前都是很清白的关系啊！
之前我们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你们妖精的发情期到底在胡乱发情些什么啊？
怎么就看上我了？
不过这个好歹解开了姜在在的一个心结。她一直以为，如果不是因为那次酒后乱性，就可能不会穿书。
实际上，她可能早就穿书了，因为颜川早就是海马了！
在他们睡之前，海马的发情期都在明晃晃地报警了，在那里嗡嗡嗡地闪烁着，搞个雷达在那里呐喊，他是海马他是海马他是海马！他要发情了！
什么因为睡了一下才穿书，假的，谣言！总算是摆脱掉这个心结了。
那么穿书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姜在在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不过，她隐约意识到她可能触及了所谓的真相。
或许这个问题，和当年她为什么十岁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亲戚扔在颜川家里生活有关系。
如果说穿书真的存在，那么这个时间可能要提前很多。
她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颜川倒是想明白了。
本能感性，本质上是和理性相对抗的。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颜川走到姜在在面前，却的的确确是受着理智和理性的驱使。
姜在在坐在沙发上，颜川坐了过来。隔着一个位置不行，必须挨着。
也是因为挨着，颜川的声音，离她很近：“虽然本能早就让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但是此时此刻，我慢一拍儿的理智才反应过来。”
“所以我现在清楚清晰地想跟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的那种搭伴儿的普通的养孩子的关系，而是可以更进一步呢？”
这家伙说的，好委婉啊。
姜在在看了他一眼。
“你说的关系，那是什么关系？”
情侣？所以这是告白吗？还是只是一个浅浅的暗示？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身边罩上了一层温馨的侧影。
姜在在坐在那里，而颜川静静的靠了过来。
他身上没有任何味道，没有所谓的古龙水，或者是香水的味道。
颜川怀了孕之后，很少用带香味的东西了，早期的时候那些味道总会让他干呕，后期的时候也是习惯不用了。
所以他身上只有干净的衣服洗涤后，带着清新洗衣液的味道。
更多的是一种宁静的感觉，他凑过来，她不会感觉到害怕，不会感觉到慌乱，只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享受着被他的氛围笼罩，被他的味道包围的那种安全感。
是的，她不怕他，她早已经不是对他带着高高在上的光环滤镜，觉得他是不近人情顶着死鱼眼只会赚钱的霸总的那个阶段了。
姜在在知道他有点可爱，知道他有时候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也蛮好玩的，知道他是一个性格没有那么出彩，做事情也不是很干脆，有的时候犹豫反复的这么一个男孩子。
但是当他吻过来的时候，姜在在的心跳还是在血液当中似乎传来回响。
怎么可能不心动呢？我因为你而改变了这么多。
怎么可能不心动呢？这几个月的时间我好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变形记。
被改变，被依赖，被成全。
彼此之间呼吸交融交错，离得这么近，彼此之间温度能够得到交换。
唇是很柔软的，带着一点点凉意。
姜在在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的发丝向上，把手放在他的后脑上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壳。
是的，一个吻。
一个真正的吻。甜腻而缠绵，带着心意交汇，睫毛扫过鼻梁，呼吸急促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
颜川还在纠结那个：“为了孩子？”
姜在在摸摸他的肚子，笑嘻嘻地追着吻上去。
“才不是，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