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几乎是立刻，他转头看向布鲁斯。
骑士，好吧,暂且称他为崔斯特。他再也不像先前那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飞快地开口打断了提姆将要出口的话。
“如果他在这里,我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
提姆耸肩，大拇指飞快地指了一下布鲁斯：“你确定？”
崔斯特再次闭上了嘴,阴沉地看着他们。
布鲁斯没有坚持逼问他，但他显然不愿意这么离场,他的脸色也同样阴沉得可怕。杰森看不下去了,毫不客气地站到他对面：“停一停,老头。我和杰西——我们的这个——来搞定他。没更多时间浪费了,对吗？你可以去处理一下顺便抓来的那几个吸血鬼。”
布鲁斯露出他典型的不赞成的眼神。
“老爹，拜托,我们能搞定这个。”杰西放软了语气。他甚至都不会这么对约翰说话！
哦吼！迪克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他看着布鲁斯的表情几乎微不可查地变化了，那是一个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知道得抓住这个时机,既然杰西都豁出去了。迪克抓住布鲁斯的手臂,把他往一边拖：“快来,布鲁斯,我们得考虑平行世界和克隆人的可能性,来分析一下数据。少了你可不行。”
迪克这个台阶给得真是时候。杰西暗叹。
第一下没扯动。但是接下来就十分顺利了,布鲁斯深深看了崔斯特一眼，顺着迪克的步调离开了房间。很快其他人也相继离开,而提姆走在最后，杰西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提姆诧异。
“你为什么这么猜？虽然你们总会考虑到这个可能性的，但其他人第一反应可不是‘杰西’。”杰西促狭地一笑。
“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完全一样的。”提姆有些不自在地扯回自己的衣角。
“这证明我们关系更好吗？”杰西忍着笑意继续扬声喊了一句。但提姆已经走出房间关上门了。
“能别这么幼稚吗？”红头罩终于忍无可忍地踹了杰西膝弯一脚。
“我觉得挺好的。你如果愿意好好叫蝙蝠侠‘老爹’什么的,绝对比我喊管用。他又不是我爹。”杰西一边贫嘴一边老老实实坐回崔斯特对面。
杰森等杰西转过身来坐好之后，走到骑士身边调试了一下测谎仪器。崔斯特又开口了，声音微哑：“把那个拆掉。我没必要对你们说谎。”
“要求挺多，大小姐。”红头罩毫不客气地嗤笑，“先是要求蝙蝠侠离场，又要求拆掉测谎仪器，接下来是不是最好我们脱掉所有装备双手举起来给你做个自我介绍？”
“没有必要。”崔斯特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杰森一时间不敢对上那双相似的眼，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崔斯特接着毫不胆怯地说下去：“我们在行动前先想办法搞清楚了情况。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平行世界？我听你们提到了这个猜测，我想这是最接近的。你是这个世界的杰森·托德，大难不死的二代罗宾。你是这个世界的杰西·崔斯特……另一个我。”
“……死而复生，纠正一下。”杰森相当挫败地摘下头罩，杰西也撕下那个让他相当不自在的多米诺面具。
“同样纠正一下，杰西·温彻斯特。你不认识温彻斯特？任何一个。”
“不，我从出生开始就在哥谭的一个中产家庭里长大。”
“你在哥谭长大，而你的那个双胞胎兄弟依旧被不同的父母抱养，然后流落街头——被布鲁斯收养，当了二代罗宾？”
崔斯特立刻深深地皱起眉来。“……双胞胎。”他又很快恢复了那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冷淡样子，“那就说得通了。就像你说的那样。”
“你还不知道你有个双胞胎？”杰森和杰西异口同声地说。他们做出几乎一模一样的愕然表情，这让崔斯特又狠狠地皱了一下眉。
“那没有任何影响。我们如同一体。”
“解释一下。”杰森一仰下巴。
崔斯特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那是一个嘲弄的笑，杰西惊讶地发现那个表情几乎和杰森一模一样。
崔斯特闭上眼。
“我——我们是阿卡姆骑士。”
“有两个骑士。”杰森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他同样深深地皱起眉。
“不，只有一个骑士。只是有两个可悲的人选择了这个身份。”
“什么让你们做出了这个选择？”
“蝙蝠侠。”
崔斯特再度睁开眼，从对面两双色泽一致的蓝眼睛里倒映出他的双眼。
那像是淬了火一样，锋利如刀。
——
阿卡姆骑士打开天台的门。夕阳渐沉，璀璨的霞光好像在地面上铺开一片血一样。那里早有一个人在等候了。
骑士没再继续上前，他摘下头套来。那是一张属于杰森·托德的脸，左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J字烙印。
骑士先打破了沉默：“杰西被抓住了。你在干什么？”
那人没回过头来。他的声音轻快：“他见到蝙蝠就被冲昏了头脑，这是自投罗网。你的那些装备不是好好地送到地方了吗？我们可是半路甩掉了蝙蝠。注意你的语气，我可是还折了好几个手下进去呢。”
“我可不知道你还在意那些喽啰的死活。你明明知道什么更重要，既然是合作，那就拿出些诚意来。”骑士——杰森的声音骤然冷下来。
“哦，诚意是相对的。如果你想让我冒着暴露的风险把你的人救出来，你也得付出一点代价。比如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唯独那个不可能。”杰森不耐烦地答道。
“那好吧。其实我也更中意正义联盟。”
“你知道这不是你的世界。你不可能再那么轻易地取得信任。”
杰森重新戴上头盔，他的声音再次被转化成模糊失真的电子音。
“我会自己搞定。只是记住这个警告：我们都是此外之人。”
——
“意料之外——开玩笑的。你们要杀了蝙蝠侠。只因为这个？”杰西摩挲着下巴。
“理由不够充分吗？”崔斯特反问。
“但这个蝙蝠侠不是让你们变成那样的那个。”杰西冷静地说。
“都一样。既然你们都因为他死过一次了，难道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记忆还不够刻骨铭心吗？你们怎么能原谅他？”崔斯特猛地挣扎了一下，但成效甚微，束缚椅将他牢牢地禁锢着。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称作狰狞可怖。
杰森很难把面前的这个杰西和他身边的杰西联系起来。说实话，这个杰西会更像以前的他——“再次纠正一下……算了。虽然听起来只是家常聊天，但别忘了这是一次审问。讲讲那些吸血鬼们。”
“一个合作伙伴。我们给他们提供庇护所，他们帮我们完成我们的目标。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更多的不能再说了。这是合作准则。你们可以把时间浪费在拷打我上，试试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杰森捏了捏眉心，“哇哦，硬汉。看来我们就算拷问你也得不到关于你们驻地或者别的什么的……更多信息？那么丧钟？”
“我们花钱，他办事。你们和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也没摸清他的底细，是吗？我不会比你们知道的更多。”
“所以我们什么都得不到？”杰西从房间的这一端缓慢地踱步到另一端。
“常有的事。”杰森叹息，“那讲讲你的故事吧。小丑，罗宾，这个J字——还有蝙蝠侠。你们怎么变成这样的故事。阿卡姆骑士的起源。”
崔斯特再度麻木地眨眨眼。他的声音变得很轻。
“……那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
数月前。一个阴沉的白日。哥谭远郊。
“你知道这个蝙蝠侠不是我们的这个，对吗？”杰森轻声说。
“不是你的那个。对我来说都一样，他让你——他让这个世界的杰森死了。他依旧有一个，不，两个新罗宾。我要杀了他……杰森，你得和我一起。就当是为了我遭遇的那些。”杰西捂着他有伤疤的那半张脸。他目光虚焦，不知落在哪里——这是他养成的一个不太好的小习惯。丧钟会痛骂他用视线暴露太多信息了。
但杰森不会。他只是说：
“你坚持的话。我们当然会。”
——
崔斯特轻声落下故事的最后一个字。“然后我们逃了出来。这是你们想听到的故事吗？”
房间里陷入久久的沉默，杰森靠在墙边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杰西瘫在椅子里，满脸空白地盯着天花板。崔斯特深深地垂着头。
崔斯特感觉一种酥麻的疼痛从自己的颈椎窃笑着下爬。心跳加速。他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脑内的一切旋转成一坨浆糊。呼吸逐渐加快，可空气无情地从他的肺中逃跑——
“嘿！他不对劲，给他解开束缚带！”
“别犹豫了，有什么我来负责！我能压制住他，他快要过呼吸了！”
“崔斯特！崔斯特！能听到我的话吗？深呼吸！——杰西！搞什么，PTSD吗？！”
崔斯特顺着杰西的引导试图深呼吸。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他的双手发麻，不住地颤抖着，杰西只好紧紧地握住崔斯特的手。
“杰森……”
被叫到名字的杰森条件反射地站直了。他有些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
“也许不是PTSD。看起来像是……”杰西沉思道，“这里有抗焦虑药物吗？”
“什么？”
“分离焦虑。我只是说，也许呢。”：，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