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转移据点了。我们闹得太大了。”杰森叹息着把一摞资料甩到桌上,“我猜测的转移路线和预备选址都在这里了。不过也仅限于这一片，他们要转移到别的地方那就爱莫能助——我倒是更希望他们直接迁出哥谭。”
提姆捡起这一沓资料，一页页仔细翻阅着，眉头皱得看起来能夹死一只蚊子。杰西从背后拍了他一把,把身形并不算强壮的年轻义警拍得一踉跄。
“嘿！你下次能注意点分寸吗？”
“我没用力,操心太多容易早衰,提米。”杰西耸耸肩，探过身来伸手抽出那一叠资料，转身就去找布鲁斯了。
“杰西！”提米不满地喊了一声,但杰西做的决定，除了布鲁斯他们还没人能撼动过。
“好了,鸟宝宝,去睡一会儿。他既然揽了这工作，他能做好的。”杰森也伸手轻轻推了推提姆的背，推着他往楼梯的方向走。
“我知道，只是需要一些保险。杰西不是本地人,多少有些哥谭的小路不是那么熟悉，如果他们出其不意……”提姆没太反抗，只是一边不情不愿地小步挪着步子,一边三步一回首。
“随机应变。”杰森相当无所谓地说道,“你知道他从底层卡车司机开始接触哥谭的灰色面,到我的老朋友向我引荐他,才花了多久吗？”
“我知道,但他也许需要一些信息补充,布鲁斯也很忙不可能总守在电脑前——”提姆语速越来越快。
“你也不行。蝙蝠洞的数据库不是死的……还有需要我提醒一下吗？”
“什么？”提姆干脆站住了。
“你直到现在还没能成功地把他接入哥谭监控系统的权限踹出去。”
“……我只是没有花时间去做。”
“好的，小天才。”交涉无果，杰森直接拎起提姆的领子把他半拖半拽地扔上台阶。
“现在不满二十一岁的回去睡觉。”
“你们根本没人在意过我有没有二十一岁,没道理现在——”
“阿尔弗雷德！”杰森高声喊了一句。
“……好的。明早见，六个小时后叫我。”提姆飞速地窜上了台阶。
——
“这条线，相信我。”杰西一巴掌把一张涂画得乱七八糟的纸拍到桌上，“但目的地可能有三个。郊区，或者直接迁出哥谭。”
“你怎么确定的？”提姆把笔支在下巴上，“以他们的军备不可能选择这么狭窄的路线。”
“老约翰告诉我他们这些卡车司机有时会为□□带路。那些人总是喜欢这么运输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以阿卡姆骑士那些民兵的护卫力量来说完全负担得起。他们总该不会不敢惹那几个帮派吧？”
“你还和老约翰有联系？”杰森愉悦地一挑眉，“事实上这也是我比较倾向的路线。而且这条路线很难被拦截，有任何想法吗？”
“有。我们虽然人数不少，”杰西听到迪克发出了一个轻声的、愉悦的鼻音，“但没办法和那些民兵正面抗衡。我知道这可能比较大胆，但我们或许可以更改一下目标。与其拦截他们的大部队，不如……”
“生擒阿卡姆骑士。”
杰西双眼发亮。
“这完全有可能。这里的每一个人单兵作战都非常出色，只要能把他从大部队里切割出来，这很容易——
“先别打断我。相信我，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老老实实盘踞在中心的指挥官。有一个办法。”
杰西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纯良又灿烂的笑容：“布鲁斯，你可以去挑衅他一下吗。”
哦，好的，布鲁斯这个眼神和约翰叫他“待在家里别乱动”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
“但你还是同意这么做了。”杰西还没改掉在通讯器里闲聊的习惯，尽管蝙蝠家的孩子也会这么做——大部分时间都是无视蝙蝠侠自顾自地争吵，然后被叫停。很少有人敢在夜间通讯里骚扰蝙蝠侠，夜翼是那其中的一个。
杰西语气轻快，现状却不容乐观。他们所预计的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吸血鬼。那些阿卡姆骑士的“合作伙伴”们。他们在护送军备。
“布鲁斯，全看你的了——好吧，也不是看你，蝙蝠侠不会出错。准确来说是看那位亲爱的骑士对你到底恨到什么地步。最好他足够在意，在意到自己脱队出来跟你纠缠；最好他还没在意到小丑或者别的谁那种地步，以防他带着整支民兵队和大批吸血鬼来围剿你……”杰西没完没了地絮叨着，杰森摁了摁耳麦，不由得咕哝了一句：他不会被大蓝鸟带坏了吧？
杰西最开始加入行动的时候确实没这么多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蝙蝠家们见到他话最多的时候都是跟剩下两个温彻斯特斗嘴。
温彻斯特们很奇怪。他们总是无休止地为了任何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也总会毫无顾忌地拥抱。
扯远了。杰森被细微的电流声拉回神。
蝙蝠侠主动接入了骑士为他们预留的通讯：“你要从韦斯特沃德大桥过？那不是个好主意。”
骑士几乎是立刻回应了他：“现在轮到你设下一个过于明显的陷阱了。”
蝙蝠侠沉声应答：“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或许确实是。”
他们提前设好的监视器里闪过骑士的身影。他一枪打爆了监视镜头。
这是一个宣战。
你们现在知道我在哪里了。
别再让多余的人打扰我们之间的游戏。
“Catchmeifyu.”
这是骑士在通讯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他非要这样的话。”杰西已经动身，“只是我们这边玩家可能有点多。”*(1)
——
骑士不断地奔入哥谭那些建筑最高低错落也最拥挤的街区。自他从运输的卡车中一跃而出，他就像每个哥谭的义警那样借助着钩索枪在楼间飞速地移动着。
追击的只有蝙蝠侠、夜翼和他。其余人依旧在追踪着那些由吸血鬼和民兵押送的军备。如果说夜翼是划破哥谭夜空的飞鸟，蝙蝠侠是融入哥谭夜空的暗影，他更像一个——不太要命的跑酷爱好者。
他并不拥有蝙蝠侠那样可以滑翔的披风，也不常借助钩索。他最常用的是能从手腕弹出的钩爪，帮助他勾住一个又一个几乎无法借力的支点。当然，还有他自己的四肢。一次蹬墙便轻巧地扒上墙头，在奔跑间毫不停顿地飞跃过数米的距离，从一个楼顶跳到另一个楼顶。奔行在还没有脚掌一半宽的钢筋上。单手拉起自己全部的重量，蜷起腰腹，在身体的舒张间节节攀高。
阿卡姆骑士也是同样，只是他更加熟练。杰西开始模仿他的动作。他原本生硬的动作渐渐流畅起来，竟是逐渐地比夜翼和蝙蝠侠更加靠近骑士。
两个身影，一蓝一灰，像两只奔行的猛兽，只是他们的身边不是丛林而是林立的高楼。
他快要碰到骑士了！如果骑士想要回身开枪阻拦他，就必须在一个稍显开阔的地方停步，那会让夜翼和蝙蝠侠很快赶到，形成三夹一的局势。
所以骑士没有那么做。
骑士突然毫无预兆地伸手抓住面前的横杆，收腰上爬，在杰西顺应冲势继续前冲两步后松手下落，自背后踹来！
他选择近身缠斗，在这狭窄的平台上！
杰西眼看来不及回防，干脆任他命中，继续前冲卸力，借着冲势猛地一蹬墙，一个空翻便要伸手去绞骑士的脖颈。骑士也来不及掏武器，他只能空手应对，顺手拉住杰西的小臂，把他狠狠抡至地上！
杰西虽然吃了瘪，却仍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落地的姿势，没让这一下摔到脑袋，只是背上火辣辣地发痛。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没急着直起身来，压低重心便一腿扫到骑士的小腿上——只是骑士早已有所预料，他硬吃一记闷哼一声却是稳稳不动，以之前杰西想要用来对付他的招式来压制杰西。
杰西一时难占上风。他被骑士掐住脖子，却是憋着一口气，整个人后仰——
他以体重带动骑士一起坠向楼下！
这可至少有七层以上！
骑士在坠落中难以继续掐着杰西的脖子压迫他的气管，却依旧固执地要换个姿势继续钳制住杰西——
就在这时，一条特制的绳索从空中甩来，紧紧地把他们两个缠在一起！
在绳索的牵动下，阿卡姆骑士的背后狠狠撞上了墙壁。这让他立刻放松了手上的动作。瞬息之间，两人手脚都被绳索弹出的束缚带控制着。
他们被拽着，慢慢向上。
楼顶探出夜翼的脑袋：“嗨。我要拉不动你们两个了。计划，哈？”
“这就是计划。”杰西无所谓地说。
“狼狈了点，但我们抓住他了。不是吗？”
“是的。”
等两人被拉上来，夜翼总算露出了他那招牌的微笑——
然后一针麻醉打进了骑士身上没被装甲覆盖的地方。
——
阿卡姆骑士的武器被他们卸下，也包括肩甲胸甲之类。骑士有耐药性，几乎没过多久就要暴起反抗，几人只好没再对他做进一步的搜身，将他困在蝙蝠洞内的束缚椅上。
“你去？”
“我去？”
“布鲁斯去吧。”
他们互相对视几眼，最终还是布鲁斯上前，将骑士的头盔摘下。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之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杰森？”夜翼脱口而出。
那是杰森的脸，只是在右脸上有着一个丑陋的J字烙印，只是神态不同。骑士对这个称呼有反应。
他抬头，挨个凝视所有人，他的眼神会让人想到被困在笼中的独狼。阴鸷，湿冷，黏重。有人几乎打了个寒颤。
“你是谁？”
他们几乎用尽了所有手段都没能让骑士开口。
尽管他们已经几乎确认了他的身份。
迪克抱着双臂焦虑地走来走去，嘴里念着三胞胎或者卢瑟之类的话，布鲁斯几乎在电脑前站成一座雕像。
而提姆站在骑士面前。
提姆迟疑地张合了一下嘴唇。他看着骑士微微打卷的黑发，突然想要吐出某个单词来。
于是他这么做了。
“杰西？”
骑士抬头，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是目光不再那样阴冷。
他终于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向他投诸而来。
“杰西·崔斯特。”
“如果你们只是想要知道一个名字的话。这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