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并未被他的话扰乱心绪,沉声回答：“你真的这么认为？你刻意让我们联系到你。出于什么目的？”
“没有什么目的。或许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个预告？小丑死了，蝙蝠侠。”
“而接下来我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骑士掐断了通讯。
提姆立刻检查了通讯线路，随后皱了皱眉：“这条线路……随时可以再接入。尽管我们能听到什么取决于骑士。”
布鲁斯一挥手,“保持接入状态，别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杰西紧随其后接话道：“已经录音,我会试着还原声纹……他很机警，但凡再多说两句话，我就能逆向定位他了。”
“但还不够。”布鲁斯把录音导入蝙蝠电脑，去除人声,放大背景声。他们听到骑士的手下来回行动的脚步声，先是急促的一串,他在上楼或是下楼——恢复平缓，平地。他们在换岗。
而后他们听到风穿过岗哨的窄窗,声音如此凄厉。
提姆恍悟。“骑士使用的是内部交流的局域通讯。我们能成功接入,代表他还在哥谭。”
杰西拿食指轻轻地敲着自己的额头，“哥谭的气候不会有那么大风……除非在海边。”
迪克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好捋顺思路：“有隐蔽的大块空地。有一定的基础设施，方便改造成一个据点。沿海。”
“剩下的选择不多了。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米勒港的废弃工厂区。”杰森咂舌，“先别露出那种表情,我知道可能性不唯一。但你们没人比我更了解一个黑户该怎么选择据点了。”
迪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相信你。只是在行动之前……”
“先做好侦查。”杰森不情愿地接上后半句。
——
小型的无人机盘旋在废弃工厂区的上空。一个民兵打扮的人敏锐地抬起头来，却只看见一个掠过的黑影——形似蝙蝠。
他的同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顺口问道：“什么东西？”
“好像只是只蝙蝠。”最初的那个民兵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你确定那只是只蝙蝠？”低沉、严重失真的男声。沉重的脚步声。
从无人机的高清镜头里，他们看见阿卡姆骑士。比之前在阿卡姆疯人院的监控里看到的还要更加清晰。他身高大约六尺上下，虽然他们不确定那身精致又富有力量感的装甲是否有着增高的效果。骑士还有一些不自然的驼背，蝙蝠侠猜测他可能脊柱受过比较严重的伤,而没有得到及时妥当的医疗。
他们从骑士的装备中抓出更多蝙蝠侠装甲的影子。比如他腰上的战术腰带，比如那防护严密的同时不失灵巧的装甲分布——他没傻到拿重甲把自己彻底包装成一个堡垒。
骑士的手里提着双枪。那些民兵看起来有些怕他，在骑士出现后立刻板正地站好。最先发现无人机的民兵支支吾吾道：“是，是的，长官，我确认。”
“你最好能够确认。”骑士抬起枪口对着民兵比划了一下，“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我说过什么？别！小看！蝙蝠！”
两个民兵老实地站着，“是，长官！”
阿卡姆骑士再次扫视了一圈。当镜头正对着他那隐隐有蓝光流过的头盔时，几个年轻人都不免紧张起来，几乎感觉他已经隔着面罩锁定了无人机的所在。
当骑士离开时，他们几乎和那两个民兵同步地长舒一口气。
“骑士是不是有些太神经质了？我不理解他对蝙蝠的执着。”其中一个民兵抱怨道。
“拿钱办事。”他的同事拿手摩挲了一下枪把，无所谓地说。
——
“他雇佣了一支民兵团。看来他管理得还不错，只是他似乎不愿把权利分出去，一个人管理这支小军队有些吃力，有些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懈怠许多，但还不敢生出二心。能做到这份上，说实话，也挺厉害的。”迪克伸手在触控屏上抹了一下，他们拍摄的画面便一一铺散开来。
“他居然真的叫阿卡姆骑士。我当初提出这个是因为他领导了阿卡姆疯人院的那场大暴动，以及——”杰西在布鲁斯背后悄悄地伸手指了指他，“黑暗骑士。”
“以他对蝙蝠侠的执着来看，第二个词或许思路是正确的。但他应该不至于用这件事标榜自己，他的手下也这么称呼他，这个称呼显然也使用了相当一段时间门。我能想到的就是阿卡姆对他有特殊的意义。布鲁斯，能回想一下哪个还没被抓回去的阿卡姆反派对你有如此大的恶意吗？”
“每一个。”布鲁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合情合理。但没有仍在逃的阿卡姆罪犯，甚至可以说没有符合条件的。”
“有个问题，”提姆沉思许久，抬起头来打断了对话，“轮岗的民兵里面没有吸血鬼。我能确定。”
“也许吸血鬼是他手下的一支精锐小队什么呢……”杰西顺口抬杠。
“不，他们就像传染病毒一样。看看那场暴动！他们必然是一个纯净的吸血鬼群体，他们不会允许‘口粮’和他们成为同伴。我们也没发现任何一个吸血鬼进出，那些民兵都是人类。”
“所以……他和那些吸血鬼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密切？”杰西支起下巴，也陷入思考。
“更大胆一点，杰西，既然我们在猜想。”提姆说着，却是盯着布鲁斯，“阿卡姆骑士可能根本不是那场暴动的领导者。他只是一个——或许是合作伙伴，提供关于阿卡姆的一些信息，借助吸血鬼的力量达成他的目的。他没道理为了杀小丑搞出那么大阵仗。”
“而真正的领导者还隐藏在幕后。”布鲁斯微微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
“而那一切我们只能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夜翼扣好自己的多米诺面具。
“凭借无人机没法获得更多的信息了。我们对他们的内部布局还知之甚少——潜入是必须的。做好充足的准备不代表畏手畏脚。杰西，你还没有经受过潜伏相关的训练吧？”夜翼抛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杰西无奈地举手承认，“不比躲过警察潜入案发现场更多了。”
布鲁斯快速地安排任务，“杰西，在外接应。保持警惕，如果潜伏失败你是最重要的一环。”
杰西撇嘴，“不用太安慰我——好吧，我是说，我知道。”
“迪克，芭芭拉，提姆，你们从后侧潜入。那里应该是他们的军械库，可能负责了一部分阿卡姆骑士的装备研发与检修——那里守备力量比较集中，不要硬碰硬，调查为主。如果无法接近，向中心推进，勘测布局为主。”
“我会独自从东翼潜入，那里守备最严密，很可能接近指挥中心。如果我发信号，代表我遇到了阿卡姆骑士，注意随时支援——”
达米安没等他继续安排，急迫地插话道：“父亲！请让我和您一起！”
“达米安，你还有别的任务。”布鲁斯不为所动，“你和杰森一起行动。”
“又来？”杰森头痛地嚷了一声——这几天他被恶魔崽子折腾得可不轻。和达米安一起出外勤简直是灾难。
显然达米安也这么认为，但布鲁斯没给他继续质疑的机会：“你们经受过刺客联盟的训练。”
杰森不说话了，相当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需要的话，你们是最能做好‘潜伏’这一步的人选。从西翼进入，那里轮班最为频繁。同样，以勘测为主，我需要你们在脑内记下内部结构图。尽量避免正面交锋，你们不允许被发现——如果迪克或者我这边呼叫支援，你们需要尽快赶到。”
他们调整好装备，借着夜色出发。
——
杰森和达米安悄无声息地等待着岗哨上的灯光扫过。在那短短的两秒黑暗中，他们近乎同步地一个翻滚，几乎像是融入了夜幕里，从这一片楼影中移动到另一片。
对刺客来说最好的武器是匕首，但他们不是为了索命而来。只有达米安照旧携带了他的长刀，杰森使用这种武器还不如达米安那么熟练，他的枪装上了□□，插在枪带里。
值岗的民兵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们仍有人在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着——阿卡姆骑士宁愿浪费人力，也不让他们落单。民兵巡逻的路线互相交叉，每隔五分钟汇报一次。
他们盯上了一组两人小队。罗宾把长刀抛给杰森，敏捷地顺着交错的钢筋爬上横梁，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听着他们汇报情况的用语。
在他确认之后，甚至没和杰森商量，他一跃而下，紧紧捂住其中一个民兵的口鼻！
杰森已经习惯了达米安这种作风，他和达米安近乎是同时出手，长刀伸出，刀背勾着另一个民兵的脖子后拉，把那个民兵的呼喊掐断在喉咙里。他几乎只从墙后露出了一半的身影，干净利落地一个手刀放倒了他的目标。
达米安踩着同样被他击晕的民兵，不客气地从杰森手里抢回他的刀，好整以暇地捡起通讯器，别过头去清清嗓子。再开口，已经变成了被他击倒的民兵的声音：“CA-16，里奇。一切正常。”
他揉了揉嗓子，又变化了一种声音：“CA-16，亚伯。一切正常。”
“真的吗？我不这么认为。”夹杂着电流声的嗓音在通讯器里和他们身后同时响起。这时，来人才放弃了刻意掩盖的脚步声。
杰森几乎是立刻掏枪，达米安同样举起了他的长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快暴露，但他们选择随机应变。
他们不必再专门汇报眼前的麻烦了。所有人都从通讯器忠实传达的声音里理解了现状。
在潜入三十分钟后，杰森与达米安和阿卡姆骑士狭路相逢。：，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