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穿成if宰后我裂开了 > 70 第 70 章 ——从我心头开出的枯血……
    第七十章

    “你们也发现他的异常了吧?”亭瞳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没有自我……必须要有人控制着才能‘活’,像是一只傀儡。”

    王尔德也没想到亭瞳这么没有顾忌,不过这话他倒不是接不上:“的确是这样……是人格缺陷吗?”

    之前就说了, 【织田】的异常在超越者眼中其实是很清楚的, 因为大多数超越者就算恋爱脑、偏执、有各种各样的性格缺陷,但起码都出于自我的意志, 大多数问题都是“我知道我有毛病, 但是我不想改”。

    但是【织田】那种却显然不同,实际上他的目的性比大多数混子超越者都要清晰,就是找到亭瞳,然而他整个人充满了漂浮不定的意味, 像是一个空心人, 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落脚之处。

    王尔德曾经认为那是因为【织田】来自其他世界、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羁绊, 所以才会有那种悬浮感, 找到亭瞳、有了绳系住他之后这件事自然会好转, 但是见到现在的【织田】之后, 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他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找到亭瞳的确是他的目的、对亭瞳的爱意是牵住他的那根绳, 但是他的心里从来空无一物。

    【织田作之助】,是个没有自我的空心人。

    “差不多吧。”亭瞳当然没有详解其中原因的意思, 他只是反过来问王尔德,“你认为,一个没有自我的人,会明白‘爱’吗?”

    王尔德有点卡,他没有想到亭瞳一上来就直接质疑这份感情的真实性, 更重要的是他被亭瞳问住了。

    一个没有自我的人,会有真正的“爱”吗?

    来自英国的超越者皱起了眉:“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拒绝接受一份爱意的原因居然是,“这不是爱”——不过说到这里, 也忍不住有些怀疑了。

    他毕竟来自英gay兰,也不是没有见过那种行为举止看起来都是爱情,但实际上真的是友情亲情的情况,被亭瞳的逻辑一带,他还真有点控制不住往这个方向想。

    王尔德努力拉回自己的思路,他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如果一份感情看起来、做起来、包括自己的认知都是爱情——那它和爱到底有什么区别?”

    【织田】的所作所为、他的认知中,他对亭瞳的感情都是爱,所以,这和爱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觉得是,就真的是?”亭瞳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面对少年的一时情动,年长者必须要学会拒绝,因为对方可能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真的是爱,还是依恋亲情拟造的幻觉——清醒冷淡如亭瞳,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选择将错就错。

    亭瞳轻声说:“也许他只是把这所谓的‘爱’,当成了自我而已。”

    菜空心可活,人空心即死*,【织田作之助】从亭瞳的保护机制变成了人,却没有自我,于是只能依附着亭瞳、作为亭瞳的半身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存在。

    他的确让亭瞳成为了他的自我、成为了他的心,但他终究是已经成为了一个人而非人的一部分、更不是一件工具,自然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

    他需要“心”,在亭瞳不在的时候、在亭瞳的存在无法满足他的时候支撑起他的存在——于是,从对亭瞳的保护欲、占有欲、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以及人之身的影响下,这如无根浮萍般的“爱”诞生了。

    没有人承认,没有人否认。

    这是“爱”,也不是“爱”。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没有属于自己的心的“人”啊,他能从哪里榨取养分供养这份感情?

    ——从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上。

    ·

    王尔德沉默了很久。

    他突然就明白了亭瞳拒绝的原因,因为未曾拥有完整自我的【织田】对他来说就是个在感情上尚未成熟的孩子。

    身为一个成年人,他不该、也不能做出任何不负责任的回应——孩子不明白的,大人还不懂吗?

    而且……也不能明说,先不提这种时期的人仿佛都陷入迷障,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的感情是虚幻的、认知是错误的,更重要的是【织田】把对亭瞳的爱意当成了自己的“心”、以此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如果否认他的这份感情,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可是,那份感情难道真的就只是错觉吗?

    王尔德没有见过最开始的【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他是空洞到什么程度、让亭瞳甚至认为他连拥有供养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意都做不到的程度,但是现在的【织田】绝对不是这样的。

    他看到的【织田】,是在真心爱着亭瞳的——即使依旧不够完整,他也已经成功在漫长的时光、感情的洗练中慢慢孕育出了自我——能够真正去爱着亭瞳的自我。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王尔德还想说什么,但亭瞳轻描淡写地放过了这个关于“爱”的真伪的问题。

    他早就知道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因为认知并不影响什么,而重要的也从来不是“爱”的真伪,“只是,我绝对绝对,不能接受他的‘爱’。”

    “——因为我就是他。”

    生来缺损的灵魂该如何完整?刚刚诞生的懵懂男人无法产出任何感情,于是只能扎根在半身的灵魂之上,以生灵贪婪的本能汲取养分,把所谓的“爱”当作核心慢慢补全自己。

    他的灵魂像一枚珍珠,“爱”就是他为自己择定的沙砾,以此为核心慢慢构筑空洞的灵魂,它看起来渺小而无关紧要,但一旦失去这枚看似毫无意义的沙砾,一切都会崩毁。

    亭瞳对于【织田】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是【织田】本身,是【织田】的自我。

    但【织田作之助】并不是他。

    我就是他,因为我是他的意志、他的核心,他一切行为的原动力,但他不是我,即使不够完整,他也已经达到了独立,不可能成为我。

    我是他的天启,他的道标,他的爱欲与憎恶,他置身事外的自我——所以我不能爱他。

    我可以引导他、爱护他,尽自己所能地给予他更多的感情,甚至把自己同样贫乏的“爱”当作他的养分,供养他贫瘠的感情与灵魂慢慢生长,因为他本就是我的半身,是从我灵魂剥离的痛苦与恐惧,是我心头开出的染血玫瑰。

    但我不能爱他。

    “爱”是他想要的东西,而是身为他自己的亭瞳又怎么能去爱他?

    只有所谓的“爱”的【织田作之助】,也只会盲目的跟随着亭瞳,把自己当作亭瞳与“爱”的牵线木偶、有着人形的冰冷工具。

    他不需要更多、不会真正地向前走,因为想要的“爱”已经得到,虚幻的“自我”得到肯定,只是作为工具存在便已经足够饱足——于是也,永远不会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

    珍珠的诞生本质上是因为沙砾伤害了蚌,于是蚌分泌出了层层的珍珠质包裹沙砾,长久的折磨也让最后的结果越发光彩夺目,很多的时候,美丽都是从苦难之中诞生的。

    而同样的道理,如果沙砾没有伤害到蚌,就永远不会有珍珠的诞生,沙砾永远都只是沙砾,不会有任何变化。

    亭瞳可以供养那支染血的玫瑰直到自己同样枯竭,也绝不会介意自己的半身只是一颗沙砾,却不愿意他在自己死后就因为失去供养而枯萎凋零。

    那就去成长,那就用求不得的棱角磨痛他,那就逼他去学会如何独立生存。

    那就让他成为一枚珍珠。

    早已没有那个心力再多做算计的亭瞳只能选择那个最简单的方法——放纵,但从不真正接受。

    世界已至穷途,他却不愿放下。

    仍要努力伸出手去,用最温柔的方式,推着自己懵懂的半身前行。

    反复地拒绝,反复地伤害,反复地否定。

    无论那是否是爱,但结果就是他只在意我,所以也只会被我伤害,只会因为我的伤害而成长。

    ——我永远都会是他眼中那轮,令他灵魂徒奔,是他昼夜向往的,欲坠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