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港-黑首领办公室的玻璃幕墙难得完全打开,抱着两本书的青年在一地洒金中现身——并对上了立刻抬头的首领宰难得古怪的神情。
亭瞳：啊，这个也知道了……等等，原来他是不知道的么？
首领宰和武侦宰都是宰,虽然“书”是个不错的金手指,但是这不代表太宰治就真的对这个平行世界的首领宰束手无策了——起码到现在，他已经能基本做到基本屏蔽平行世界首领宰的窥视了。
但是关于ABO世界设定这个事情嘛……太宰头都差点被吓掉,没控制好让首领宰看到了也是很正常的——虽然里面拖人下水、最好还能和他一起掉头的意味也很重就是了。
实际上这条信息还成功解释了首领宰的某些困惑，作为一个知道【织田】真实身份的人,他以前真的不太理解亭瞳为什么要这么纵容那个非人的家伙,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首领宰在这方面倒是比武侦宰成熟点,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奇妙的事实,只是事实归事实，亭瞳直接带着某些线索出现在他面前就未免太有冲击力了一点。
调整表情是一瞬间的事情,太宰很快露出微笑：“亭瞳先生来了。”
亭瞳应道：“嗯，前几天有事。”
已经看出到底是什么事，首领宰表情再次一裂并快速复原：“……我知道。”
而亭瞳把手里的书放到首领宰正在处理的文件上面：“礼物。”
“那就谢谢亭瞳先生的礼物了。”
礼物是织田作即将出版的新书,扉页有亭瞳特意去要的特签，织田作给太宰的寄语。
太宰的确能通过“书”看到平行世界太宰治的记忆、看到唯二写书的织田作的作品,而以他的能力，一字不差地复刻、制作出一本和原版一模一样的书也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他手里就有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的作品在，他素未相识的挚友始终在他不动声色的庇佑之下，所有作品第一本必然是出现在他的桌面上。
但那到底是不同的。
太宰垂眼，他摸摸书的封面,是他回忆过无数次却又无论如何无法触碰的样子，仿佛能看到织田作认真写下寄语时的样子：“……辛苦您了。”
别看亭瞳每天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回穿梭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世界晶笔从来不是那么好打破的东西,本质上他只是通过“书”之间的共鸣在这个世界投射了一个影子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实体存在，接触也是靠精神力量达成类似念动力的效果。
但这本书却不同，亭瞳是生生把它从主世界传送到了这个世界，即使有着“书”作为辅助和载体，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说其中的技术含量，光是能量消耗就足以令人咂舌。
亭瞳倒不会说出没费多少力这种话，他只是倦倦道：“好好珍惜吧，我可不会再给你捎了。”
跨世界的无生命物体传送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起码一年之内他不会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一年之后，问题就是首领宰还有没有那个命消受了。
这也算是提前送出的礼物吧，毕竟太宰达成所愿的时候估计命都没了，亭瞳要为了这个给太宰送礼物的话，总不可能把他灵魂找出来吧？
亭瞳：人不能，起码不至于.jpg
而看懂了亭瞳意思的太宰：……
有友情，但不多.jpg
他无奈地笑：“这就有些……”
这份礼物本质上就是为了提前庆祝太宰计划的第六阶段完全成功，介于成功的时候太宰基本上也死透了，所以和祝他死得快乐好像也没啥区别。
虽然对于“太宰”这个存在来说，“长命百岁”简直是个诅咒，祝他自杀成功才是真正的祝福，但这种早死不送（？）的“祝福”被亭瞳表达出来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像和乱步谈论某些成人话题一样，奇妙的c感。
“我只是顺着你的计划来而已。”亭瞳说，太宰的计划是去死，那么他就按着他的计划来，他这个人一向尊重友人的选择，“倒不如说，这方面我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看着人自寻死路什么的。
毕竟异世界大环境扭曲，理解者中精神崩溃选择自杀的人并不算稀有，当然更多的是自知承受的污染扭曲达到极限、要赶在真正堕落为怪物之前达成献祭的人。
作为理解者中的顶级，亭瞳送走过不少人。
实际上这也是他不阻止太宰走向终局的原因，无论好坏，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生死反倒在其次了——虽然看起来总感觉有些太冷漠，但谁又能说活着比死去更好？
他顿了一下：“当然，你要是说你反悔了我倒也不至于要把礼物收回去。”
观念归观念，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会忍不住偏向生。虽然没有那种非要把这只宰拉上来的冲劲，但略微努力一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在于面前这个家伙是真的难搞啊，你伸手他害怕地缩回去，你不伸手他又要委委屈屈的探头看你，你在这和我玩极限拉扯呢？
亭瞳果断扁鹊三连：救不了，等死吧，告辞！
然而他和这只宰也算半个朋友，能看到对方真正情况的就亭瞳一个人，亭瞳现在也没什么大事要忙，直接放手良心不安，死命拉他害自己性命，亭瞳只好暂时保持好松紧度，具体方式参考钓鱼或者放风筝。
亭瞳：救估计是救不了，作死无药医……先把临终关怀做做好叭。
太宰：……
“亭瞳先生，太清醒了一点吧。”虽然他的确自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但亭瞳的反应实在是……
亭瞳静静地看着他：“……”
一番漫长的寂静之后，太宰终于正视了自己的难搞程度，低头认错：“对不起！”
亭瞳这才慢吞吞：“我觉得你应该不希望我直接把你放生掉。”
“……”太宰发现，面前这位总是在一些奇怪的时候选择揭穿他，“虽然的确是这样……”
亭瞳却突然打断他道：“或者你需要一件和服。鼠灰色细条纹，最好是麻质的。”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样式，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1]
“？”刚想说什么的太宰闻言有些迷茫，难得没能听懂亭瞳的话，但还是接话道，“这种样式应该在夏天穿吧……而且□□首领也不太适合。”
而亭瞳却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你想说什么？”
太宰无奈地笑笑，本来想说的话都被打断了，倒是另外一个想法浮出水面。
会被拒绝吗？应该不会吧？
手按在那本礼物书上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它递过去，太宰另外抽了一张纸，递给这位要无声陪伴自己走到最后的朋友。
他认真咬字：“我最后的、唯一的朋友，愿意为我写一份寄语吗？”
而青年理所当然地接过了那张纸，举笔微顿。
或者我应该写“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2]”，亭瞳有一瞬间这样想。
但抬眼对上太宰在阳光中融融的目光，他微微垂眼，最后落笔，却还是写：
——一味想着死的事，一定是因为太过认真地活。[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