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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谣觉得冤枉:“我没想什么啊,就是想感谢你。”
还想着他态度好转,自己也要好好道谢,然而好声好气地说话,换来结果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话清谣不会说出口,但她脸上流露的神色,已经大概说明了心里想法。
渊辞没有计较这个,只问了她今天唯一一句疑问。
“同心咒是否与你有关?”
怎么还在纠缠这个问题?
就连蜃巫都承认,最关键的是解除诅咒,其他算次要。
她嘟囔:“我说不是你会信么?一直反反复复问。”
说这句话时,她声音有点小,不是很有胆量。
但渊辞肯定能听清。
她以为渊辞会直接无视这句抱怨。
“……会。”
她听到了什么??
清谣惊诧地抬眼:“真的?”
渊辞不耐:“你说不说?”
“有什么说得,肯定不是我干的啊!”清谣声音顿时大起来,“这问题咱以前不都讨论过,你也调查过么?现在一个老头说了三两句话,你就……”
“好。”
就这?
清谣有些不信地看渊辞,大妖拒绝与她再有任何目光交流,他还有诸多事务需要繁忙。
同心咒是最为要紧之事,却不是唯一的事。
清谣只觉得微冷的风包裹住她身体,接着她全身一轻,两边风景飞速倒退,再站稳时,已经身处门外。
清谣:……
感谢尊上多少顾念她的身体素质,吹风时收了力气,让她能站稳,心脏也没有不适。
“那之后——”
清谣下意识想问,却看到两边站得笔直的禁卫,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算了,这里人多,不问了。
……
清谣在强压的平静中度过紧张的三日。三日后,渊辞那边再度来了口信,要她前去。
清谣便知道,这是他已经有了调查结果了,只是渊辞显然没有告知她的意愿。
无所谓,不说便不说。
反正无论是取血,还是另找法子,今天都会有个结果。
她沉下心,稳住有些急促的心跳。
凡事要往好处想,如果一切顺利,今日之后她便能获得自由,拿着不菲的财产,去一个安定祥和的城镇安度余生。
依旧是上次密谈的别宫,氛围也和上次一般无二,安静无声,气氛略微凝固。
在场人员仍然只有她、渊辞,还有蜃巫三人。
“九殿下,日安。”
两人上一次的见面很不愉快,此刻说话倒是平静如常。
“嗯。”清谣应了一声,望向渊辞,“什么时候开始?具体怎么说?”
“云钟时辰一到便开始,就快了。”
清谣瞥了眼计时的云钟,只剩下十分钟了。渊辞倒是时间卡得紧,不让她久等。
“所以就是取血么?”
渊辞颔首。
“都已确认无误了?”清谣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几乎算废话,渊辞今日能叫她来,那就可以说明许多事了。
然而某些事情,只要渊辞没有亲口承认,或者保证,她心里便总觉得不踏实。
渊辞果然阖目,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由你为尊上取血?”清谣选择询问蜃巫。
“是。”
“那我需要做什么?”
蜃巫有些诧异,原来渊辞事先什么都没给九公主讲?
“您需要——”
“你便老实站在原处,让你做什么照做便是。”渊辞冷声道,“没有修为,还在肖想什么?”
肖想?
清谣先是愣住,随后才意识到这个词在这句话里代表着什么,好端端的心情顿时一股窝火。
——这妖怪到底会不会说话?
她本意是关心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说得她好像存有野心,图谋不轨一样。
蜃巫倒像是过来人似的,好声好气道:“殿下,尊上这是关心您,某些事情,对于凡人来说,只要听闻,便会造成莫大伤害。”
“你会告诉我那种事情?”
“当然不敢。”
“说吧,需要我知道的,能告诉我的事情。”
蜃巫斟酌了一下,细细道来。
“想要解咒,首先需要激发诅咒,随后方能取血验化诅咒本源,而对本源的验化,也能追溯诅咒源头。”
“之后解咒便没什么好说的,乃巫族不传之秘,但尊上若是有兴趣,旁观亦可。”
巫族有许多讲究,还很讲究神叨叨的逼格。
但面对渊辞这样的暴君,蜃巫显然拿不起架子来,一切都从方便来。
“那我需要做的是?”
“诅咒激化会有些特别,而且同心咒的效力会发挥至最强,殿下务必保持心境平静,不可干扰到尊上,否则……”
清谣问:“否则怎样?”
蜃巫苦着脸:“尊上不会对您如何,但同心咒发挥至极致的情况下,尊上或许会出于保护您的心态,将下使斩杀当场。”
这话说完,清谣心中微动。
她不知蜃巫是有意还是巫医,别的不说,独独将这个死穴点出来。
那她若是心里有鬼,不想解开同心咒,那趁机影响渊辞,直接当场弄死蜃巫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还是说蜃巫就防着她这一手,所以提前将隐患挑明,让她投鼠忌器?
清谣不想搞事,却也不准备做背锅冤大头。
她望向渊辞:“我知道,但我只是凡人,若确实疼得不行,我也很难管理情绪,如果有事态,着实不能怪我。”
大妖微微蹙眉。
蜃巫立即补充,生怕渊辞心软:“此事并不难办,只需施加足够的净心法术,殿下又有法器护身,不会有事。”
渊辞仍然没有立刻开口。
这便是同心咒的强大约束力,尤其在挑明之后,他感到自己内心的犹豫越发清晰。
从前对清谣之事的犹豫尚且不明显,他也未曾在意。
但在蜃巫强调之后……他对那人类的仁慈确实太多了。
渊辞目光与少女的视线对上,她没有说话,姿态清丽地站在原处,安静地等待他的决定。
她什么也没有说,态度明显:接受一切决定。可对于渊辞而言,她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同心咒的效力恐怖如斯,他明知是法术效果,却还是会迟疑。
“尊上,时辰将至,勿要误了大事。”蜃巫加重语气。
“用吧用吧。”甚至连清谣都在劝说他,“每个地方都做到公平,最后结果才有说服力嘛。”
“……嗯。”
尽管渊辞答应了,蜃巫却觉得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听起来阴恻恻的。
怎么听怎么像是给他记了一笔。
蜃巫:???
不行,得赶紧把这同心咒解了,否则今日他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座行宫。
*
经过诸多高手查验,连渊辞自己都选择接受的法子,使用起来自然格外顺畅。
更何况,渊辞关心她病情,已经将最折磨的取血环节接了下来。
特地为祭祀布置的高台上,清谣站在法阵的一端,看着朱红色的纹路顺着自己向外不断蔓延,直到融入一点,形成深邃漩涡后,再分散延伸,探向另一端的渊辞。
白幡整齐插在高台四周,香烛青烟缭绕,不呛人,甚至还有股说不出的花木香气。
身着法袍的蜃巫佩戴面具,手持法阵,微微阖目。
再云漏低落的最后一瞬息——
“两位做好准备,大阵将起。”
“无有杂念,保持净心,感知灵台至明之处。”
蜃巫低沉的嗓音至此陡然一转,变得尖锐高昂起来。
他嘶声竭力地唤道:“魂兮——来!”
唰!
四周白幡无风自动,陡然啪得展开,发出飒飒之声,不断烈烈飞舞。
但清谣顾不得欣赏这一刻的神奇。
剧痛在瞬间袭击了她,仿佛有无形的手紧紧攫住她的心脏。
痛!
哪怕须臾已经发动,可深入神魂的疼痛仍然难以抵御。
她疼得瞬间捂住胸口,深深佝偻。
同心咒被最大程度的激发了。
她与渊辞的因果纠葛,即将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