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渊辞决意出兵的情况传出后, 反应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荼离。
“此事何须尊上兴兵!”
她神色激动, 极力表态:“尊上只需稳坐中帐, 属下自会取来墨汇项上头颅!”
渊辞平静:“我已了足够间。”
荼离语塞,却仍是不甘:“属下愿尊上先锋!”
次,渊辞了忠心部下面子, 应允她的请战。
随着一条条命令传出中帐,整个妖族军队也都运转起来,清谣也是在此方才真正感受到, 当初究竟是怎样的铁骑踏碎了夏国国门。
浸泡在锦绣文华中的夏国, 难以匹敌样的巨兽简直再正常不过。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 铅灰色的乌云堆积在一起,充斥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很有大战在即的氛围。
至于随将至的大雨是否会影响战事?
不好意思, 修真世界不讲究个。
只要渊辞始终坐镇, 今日战事的结果,便不会有任何悬念。
……
而墨鱼族边也确实乱作一团。
谁都没有想到,渊辞的脾气会如此果决, 甚至容不得半分挑衅, 所有的计谋筹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如跳梁小丑般可笑。
“蜃巫, 当真无法了?”墨汇不死心地追问蜃巫, 脸上写满焦虑。
他们和妖族打了大半年, 但何直面过渊辞?
直面渊辞需要的勇气和实力,根不是寻常能拥有的!
“巫族当年灭亡,也曾如此挣扎过。”蜃巫心态倒是冷静, 大概便是过来人的底蕴了。
“蜃巫长老!”墨尘忍不住出声,他们可不想做过来人。
“当位人族公主不所动,诸位便该有如此准备了。”蜃巫叹息。
墨汇只觉得匪夷所思:“当真荒谬,既然她对妖皇下咒,便该知自己必不能长久,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或许,她当真爱上了魔头吧。”蜃巫幽幽。
墨尘:……
墨汇:……
没人能反驳个理由。
毕竟排除渊辞恶劣的脾外,他值得爱慕的优实在太多太多。
“只是实在愚蠢!”墨汇恨恨。
“且不说位公主,她如何自己日后生活谋划都与我等无关。”蜃巫冷静,“眼下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墨鱼族。”
“仙族边还是没心……”墨尘没说别的,只是低声补充一句现实,而他的态度也在潜台词中展露无遗。
墨汇长长叹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殿中陷入短暂的静默。
墨尘是个孝子,不忍看素来豪气干云的父亲如此落寞,他眉眼沉凝:“倘若父亲心意不该,我墨鱼族上下皆是愿意同父亲再冲锋一回。”
宁玉碎,不瓦。
八个字是激励墨鱼族忍下惨痛损失,连妇孺都上阵抵抗的根所在。
而此次若是苟且屈服,可以预见的是,元气大伤的墨鱼族,只怕五百年之内,都难再气候了。
墨汇艰难的目光在坚毅的儿子与平静的蜃巫间打转,如今整个墨鱼族的未来都在他一念之间。
他们已抵抗了大半年,已损伤惨,若此次屈服,此前投入的一切,便都会化作泡影。
可突然变卦的仙族,已切断了他们的最大底气。
若抵抗到底,墨鱼族只会有一个结果,便是在瞬间的辉煌后,历史一个模糊的注脚。
甚至不如巫族。
蜃巫是过来人,或许便是有过如此历,他才能如此平静地等待自己回忆。
轰!
远处传来剧烈轰鸣声,墨海设有阵法,可他们足下的地面,却仍在一击的余波中摇晃战栗。
三人齐齐色变。
“定是渊辞出手了。”
强烈的地动山摇中,他们甚至需要传音入密才能听清彼此言语。
而所有墨鱼族血裔的惨叫哀鸣,也尽数被淹没在回荡巨声中。
墨汇简直心如刀绞。
他恨渊辞,却更恨陡然变卦的仙族。
既然不肯支持到底,当初又何挑唆撩拨墨鱼族!
“如墨鱼族般的族群部落不再少数。”蜃巫适开口,“仙族迟早能找到下一把刀。”
仙族只是需要足够锋利的一把刀,不断地妖族放血。而历大半年的战斗后,墨鱼族的刀刃已然磨损断裂。仙族不想费神锻造修复,他们只想寻找下一把快刀。
如此简单的理,他们此前何想不通呢。
何……何?!
蜃巫注视着墨汇的目光充满哀悯,双干涸苍老的眼眸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但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破。
“族长待老夫至诚,如今老夫也无话可说,只是愿意冒死出使妖族。”
魔头名索要蜃巫,等待他的定然不会是什好下场。
墨尘望着平静的蜃巫,只觉得自己自始至终都没看穿个老头的真面目。
莫非他在墨鱼族蛰伏十数年,就是了一日,在如此惨烈的背景中面见渊辞?
如今再说什都已没有意义,墨汇抬眼望了蜃巫一眼,随后:“定然有人要此次战事负责,除我之外,没人能担个责任。”
“儿子愿意替父受过!”墨尘急了,“族中怎可以没有父亲!之后一片混乱,众心惶惶,正需要父亲主持大局。”
“除了首者,还定然要牵连许多人,但父出首,至少可以免除一部分人。更要的是,能够保你。”
墨汇望着儿子,眼中流露出慈爱:“你才是墨鱼族存续,乃至于复仇的关键。”
见对父子已说到交代遗言阶段,蜃巫不再言语,默默退出殿中,他的未来已确定了。
便是随着墨汇的人头,一起来到魔头的面前。
是在七年前便已既定的命运。
他怜悯墨汇。
可当年巫族一步步走向既定的灭亡,又有谁来哀悯?
*
渊辞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他似乎总是样,无论他想要什,总是唾手可得。
无论是主动献上,还是主动强取,他总能称心如意。
不,甚至无需他直言,他所追寻的蜃巫便乖觉来到他的面前。
强大至尊的大妖坐在最上首,目光淡淡垂下。
枯瘦沉静的老者恭谨地站在下首,手持使者的节杖,渊辞能够感到,他身上并无恐惧慌乱的情绪。
犹如死水,或是枯井。
“罪臣拜见尊上。”蜃巫恭谨,“忤逆贼子墨汇等人的头颅神识,尽在魂匣之中。”
“嗯。”渊辞神色淡淡,对战利品没什兴趣。
“蜃巫应该知,尊特意寻你,所何事?”
“大概知。”
蜃巫恭谨地垂下:“大概是了,和九殿下……生死相许的姻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