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宋言知赶回宋家的时候, 宋夫人和宋再清还在吵架。还没进到客厅就听见了宋再清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现在嫣然嫁给沈迟，我们宋家和沈家就是一体的。”
“等沈迟这回拿下F国那个项目，他继承人的身份就稳了, 我们宋家也能跟着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这些好处不都是言知的？”
“呵, 我沉不住气？”
“她一个小三的女儿都爬到我这个正室的头上来欺负我的女儿了，我还要忍着，忍到什么时候，忍到我死吗？”
“宋再清,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这辈子委屈受够了, 我不希望言知和我一样。”
“过几天我的律师会过来和你谈离婚的事情，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林宜彤, 你别太过分！我告诉你, 离婚，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我早就想让妈妈和你离婚了！”
宋言知听到宋再清咆哮的声音, 直接扔了行李箱快步走上前, 将宋夫人护在了身后。
“好好好，好得很！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我们会自己走, 不劳您费心。”
一转眼, 宋家这些事就成了圈子里最新的八卦谈资。
而宋再清那边对离婚程序十分不配合，宋言知这边只能走起诉离婚。
要准备的材料很多, 她和宋夫人天天忙的团团转。
至于宋嫣然，当晚就拖了李樱下水挡枪，但两人不是一个流量级别的，根本压不下去。
她最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而沈迟和他父亲最近也斗得很凶。
现在是吃瓜都吃不过来了。
初虞的工作室最近也没开门，陪着宋言知收集证据, 一定要给宋再清刮下一层皮来。
她宋言知不要的东西，也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在这期间，初虞接到了霍随的电话。
“上次你说回国后请吃饭，还作数吗？”
“作数的。”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那，你今晚有时间吗？”
“有的。”
“下班后我来美甲店接你？”
“不用不用，到时候我定好位置再联系你。”
“好。”
***
晚上八点。
霍随到了望湖楼，初虞在二楼定了一间包厢，他一进门她就紧张地站了起来。
坐下后她将手边的平板递给了霍随：“你来点菜吧。”
霍随没和她客套，在平板上划拉一阵后将平板递回去：“你看看还要不要添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他点的菜，心绪渐渐浮躁起来，这应该不是凑巧吧？
上菜之前，包厢里的气氛过于安静，初虞有点坐立难安。
这时候霍随拿出来一个文件袋，推向她手边：“这个应该对宋言知有点帮助。”
“是什么？”
“宋再清转移财产的证据。”
初虞眼睛一亮，仔细收好，然后替宋言知道谢：“谢谢。”
“不客气。”
两人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话题，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饭后初虞去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她回头去看等在门口的霍随，和收银的小姐姐说了声抱歉就小跑着在霍随面前站定：“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下次吧，我现在送你回去？”
上车后，初虞越想越觉得不得劲，几次看着霍随欲言又止，临下车她解了安全带，侧身面向他。
“霍随。”
“嗯？”
“算了，没事。”
她准备下车，霍随却环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初虞，我们谈谈？”
-
车上空间太狭窄，初虞很不适应，目光游移，始终不敢和霍随对视。
霍随也很紧张，但为了缓解初虞的不自在，将原本看着她的视线挪开了，转而通过后视镜去看她。
她低着头在拨弄包包的锁扣，看不清表情。
“初虞。”
初虞听到他的声音，手顿了顿，轻轻应了声。
“可能会有点唐突，但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
“我想追求你的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同意。”
她整个被吓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愣愣地开口：“你别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或许一开始就错了，我不应该以那么卑劣不堪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同意离婚，是因为我想纠正这个错误。”
初虞的头越来越低，耳朵的温度烫到她觉得下一秒就要融化了。
所以她打开车门，跑了。
霍随没有追上去，在院子外看向她的房间，直到屋里亮灯了，他才准备离开。
或许是心电感应，离开前的一瞬间，他突然抬头，正好看见了站在二楼阳台上初虞，她也在看着他。
***
霍随言出必行，第二天初虞就看到了他的行动。
上午九点，她刚开门，门口就来了一个跑腿小哥，怀里抱着一束花。
“请问初虞小姐在吗？”
“我就是。”
“你好，这是霍先生送给您的花，麻烦请签收。”
“好的，谢谢。”
说实话，这束花有点丑。
不是说花不好看，而是搭配以及包装有点不伦不类。
初虞突然想起来开业那天的花篮，那种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这些该不会都是霍随亲手准备的吧？
她摇了摇头，自己否认了这个答案。
打开里面的卡片，只有短短一句“早上好”，她抿了抿唇，将这束花放在吧台上，走了没两步又折回来，抱着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稍微修剪后和店里原本的鲜花重新搭配了一下，看着还不错。
她没拒绝。
这对霍随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
从那天之后，她每天上午都能收到一束鲜花，搭配从最开始的有点奇怪，到后面越来越和谐，卡片上的字也越来越多。
这天，她收到了一束配色特别春天的花，翻开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的是“或许明天你想换个快递员？”。
初虞一开始没懂他的意思，直到第二天，她发现霍随抱着一束花出现在美甲店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她怀里抱着他送的花，一脸惊讶。
“因为，今晚想约你吃饭。”
初虞挑了挑眉，看着他：“为什么？”
“一定要有理由吗？”
她被反问一句，语气也不确定了：“应该要的吧？”
霍随沉默了很久，然后看着她，语气非常虚：“你今天心情好吗？”
“还不错？”
“晚上去庆祝一下？”
初虞“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霍随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好，于是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好啊。”
“下班后我过来接你，可以吗？”
“嗯。”
他准备离开，初虞叫住了他：“你不要每天都送花啦，我这里都快变成花店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霍随从未觉得上班的时间这么难熬，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四点，他立刻拿了钥匙就离开了。
这是他下班最早的一次。
郑嘉昊看着秘书办其他人好奇的目光，轻咳一声：“不要好奇老板的私事。”
霍随到美甲店的时候，初虞正在收拾东西。
她看了眼墙上的壁钟，语气疑惑：“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就过来了？”
“偶尔也可以早退一次。”
“那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嗯。”
他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抬头观察她这里的布局。
因为初虞上午刻意提过一次，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被花瓶里的花吸引。
在心里默算它们都是第几天和初虞见面的。
霍随订的是家新开的西餐厅，看网评说这里的味道和氛围都不错，非常适合情侣约会。
结果来了之后，味道比较踩雷，但氛围感的确足。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情侣，如此氛围，反而增添了几分尴尬。
其他人是来约会的，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单纯过来吃顿饭，结果味道还不行的大冤种。
从餐厅出来，霍随一脸抱歉：“下次我会重新评估餐厅再邀请你。”
他表情凝重，仿佛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故，初虞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重视今晚了。
“那下次不要再订西餐厅啦。”
相比起西餐营造出来的情调，她更喜欢中餐里的烟火气。
“好。”
已经八点了，霍随理所当然的送她回家，两人客气地道别。
初虞往回走的脚步轻快，上楼时看见厨房有光，折返回去一看，是初宴在厨房加餐。
“你要不要？”
“不要，我要保持身材。”
初宴撇撇嘴：“你都快瘦成排骨精了，还减肥。”
“啧，你以为我还像你一样年轻吗？我现在吃一口，一会儿我就得跑一个小时，多不划算啊。”
“真搞不懂你们女生，”初宴端着煮好的一人份部队火锅出去，“哦，对了，许橙说今晚他在环城影视那边看见你和霍随一起吃饭。”
“这是真的吗？”
初虞脚趾动了动，脸上一阵热气外涌：“是啊，怎么了？”
“你们准备复婚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吃个饭怎么就要复婚？”
“你要是没这心思的话，你能答应和他一起吃饭？”
“我……”她有点心虚气短，“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初宴看着她的背影，顿时觉得手边的小火锅一点都不香了。
怎么兜兜转转，还是他呢？
初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兜兜转转，最后还会是霍随吗？
她其实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
可当她开始思考，之前和霍随相处的画面都逐渐清晰起来。
很多她曾经忽略的地方，其实都能察觉到他的心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她却没有注意到。
可能是因为他总是沉默，所以她也就理所当然地忽略了。
那现在要不要接受他的示好呢？
还是不要吧。
她现在好像还没有办法回馈同样程度的感情，那样对他也太不公平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