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随第一次见到初虞, 是她三岁的生日。
初家办得很隆重，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 头上还带着一个精致的皇冠, 乖乖牵着妈妈的手从楼上下来。
他本来觉得这宴会很无聊，还不如那些奥数题目有趣，但从初虞下来之后, 他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去看她，她真的太可爱了。
有点想上去认识她, 但她身边已经围着一群小朋友了，他不喜欢和小屁孩一起玩, 他们会很吵。
因为他内心挣扎的这几分钟，初虞和他们已经在宴会厅和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
他觉得这很幼稚，但视线却忍不住跟着初虞来回跑动。
她运气很不好，第一轮就当鬼了。
“要过去一起玩吗？”
霍太太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 还以为他想去和小朋友玩，这可太难得了。
他冷着一张小脸飞快地摇了摇头：“不去。”
他刚说完，就看见小公主朝着他走过来，他瞬间挺直了身体, 小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
“你看到言知了吗？”
他想, 她不止长得很可爱, 连声音都很可爱。
但是他不认识什么言知，只能摇摇头，心里却十分后悔, 刚才应该记一下到底谁是言知，这样或许就能帮到她了。
没在他这里得到信息，小公主很快就离开了。
他发现她好像很爱笑，宴会厅里是不是就能听到她的笑声。
等到十点, 有人推着一个三层的蛋糕进来，是公主的造型，十分可爱，就和她一样。
她的手被妈妈握住，开始给小朋友们分蛋糕。
第一块蛋糕她给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小女孩，然后才是外面那圈的小孩。
他离得远远的，以为她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但最后她却端着一个小碟子朝他走过来，他发现自己突然好紧张，手心里全是汗，有点不敢看她。
“哥哥，给你。”
他伸手接住，礼貌地和她道谢，然后看着她像只快乐的小蜜蜂，很快回到了她的蜂群里。
他看着手上的小碟子，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了？不想要吗？但这是初虞妹妹的心意，你不要浪费哦。”
霍夫人知道他不喜欢甜的，刚才他能接住初虞递过来的蛋糕她还挺惊讶的。
“我知道。”
他面无表情地叉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唔，太甜了，但还可以忍受。
霍夫人看着他一勺一勺往嘴里送，惊讶地不得了。
***
自从在初虞的生日会上见过一面之后，他发现自己经常能在幼儿园门口遇见她，她还真像个小公主。
天天都是妈妈接送，她和妈妈还要门口黏糊好久才会跟着老师进园。
她身边总是跟着一群小朋友，哪怕他想要上前和她认识都没有机会。
后来再次有接触是在他的五岁生日，往年他都不愿意办生日会，但今年却罕见地要求办一场生日会。
霍家独子的生日会，来的人比初虞的生日还要多，他作为小寿星，自然是要在场的。
他在楼梯上观察楼下这些人，只觉得很烦躁，太吵太闹也太假。
忽然，他眼前一亮，初夫人挽着初先生的手出现，他的视线却一直看着初先生牵着的小姑娘身上。
她穿着红色蓬蓬裙，左右两边各扎着一个花苞头，比上次还要可爱。
他立刻就从楼上下去了，但还没来得及靠近她，就发现外面很快跑过来一个女孩子。
“初初。”
“言知。”
这是霍随第一次认识宋言知。
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这一幕正巧被初夫人瞧见了，她笑着牵着初虞靠近，半蹲下来和他说话：“小霍随是想和初初玩吗？”
霍随脸色严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之后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我把初初交给你了，你帮阿姨照顾好初初行不行？”
“可以。”
初夫人给初虞正了正领口的蝴蝶结，然后温柔的开口：“初初和霍随哥哥去玩好不好啊？”
“好啊。”
初虞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往前走得时候他因为同手同脚还差点摔了，羞得脸色通红，好在初虞心大没有发现。
他蹲在喷泉后面的时候还在想着，他到底是怎么就答应了陪她玩捉迷藏。
他蹲在原地，腿麻了也不敢起身离开，一直等着初虞过来找他。
好在初虞也没有让他等特别久，出现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开心：“找到你啦。”
第二轮是宋言知当鬼。
初虞再一次牵着他到处寻找能躲藏的地方，在一个花坛后面，她把他推进去：“你就躲在这里不要走噢。”
她自己换到了隔壁的花坛。
远远地听见宋言知在喊：“藏好了吗？”
他没吭声，然后就听见边上的初虞扯着嗓子回了一句：“我藏好啦。”
怎么办，傻傻的，好像更可爱了！
宋言知循着声音找过来，直直地走向初虞所在的花坛，霍随紧张不已，轻轻咳了一声，果然，宋言知拐了个弯朝他走了过来。
结束之后初虞看着他，一副他不争气的模样：“都让你藏好啦，你太笨了。”
他沉默了，没有反驳。
他带着初虞和宋言知玩了一会儿，更多小朋友过来了，初虞很快就被叫走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有点失落。
但没想到她又去而复返，一把拉住他：“走呀。”
不知道是不是被看出来了，分蛋糕的时候，霍夫人将初虞拉了进来，让他们一起握着刀分蛋糕。
他的手心碰到了她的手背，他全程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
初虞对于分蛋糕这事儿非常热衷，挨个发过去，最后发现只剩下一块了，可是她和霍随都没有。
“给你。”
霍随摇了摇头：“你吃，我不喜欢吃甜的。”
初虞震惊的瞪大眼睛，在她的小脑袋里不理解这句话。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甜甜？
“你尝尝呀，甜甜的。”
她舀了一勺奶油递到他的嘴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周围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他小脸紧绷，轻轻咬住了勺子。
奶油在嘴里化开，甜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
他觉得，或许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实现了他的生日愿望。
***
他上小学了，初虞还在幼儿园。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更少了，他想着，她有那么多朋友，肯定早就忘记他了。
后来，他又跳级，和初虞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果然如他所想，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还是会关注她，她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永远都没有烦恼。
上中学之后，她有了许多追求者。
但她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说：“你们这么差劲，怎么能配得上我啊？”
透过这句话，他都能想到她当时会是什么表情。
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高中，他再次跳级，提前通过M国大学的招生，出国去深造了，带着他这隐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想，只有当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足够优秀，那么这只小白天鹅才可能会甘愿停留在他面前。
可还没能等他达到自己的要求，就得知了初家出事了。
他处理好国外的事，匆忙回国，却撞见她被人欺负的一幕。
白天鹅就算是落魄了，也依旧是白天鹅。
她依旧昂着自己的高贵的头颅，将那些故意给她难堪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大踏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下意识跟了上去。
没想到这只白天鹅也不如她表现的这么坚强，她躲在安全通道的角落里默默流泪。
但没多久她就擦干了眼泪，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躲了起来，不想被她发现他看到了她的狼狈。
后来，他发现不少人都在打初家和她的主意，那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冲动。
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直接找到她，对她给出自己的承诺。
“我可以帮你解决所有问题，你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
她愣愣的，似乎没听懂。
他却十分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良久之后，他看着她点了点头，那一瞬间，如释重负。
他和初虞交往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原本对初家虎视眈眈的人开始犹豫。
他大刀阔斧直接帮初家二叔料理了公司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又给他找了可靠的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的大小事务。
这期间他和初虞短暂的见过几次面，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生活其实很无聊，所以每次看着初虞努力找话题和自己聊天，他心里都很堵。
他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天鹅怎么能垂头丧气。
交往不到半年，她主动和他提了结婚的事，他原本准备的计划被打乱，就连提前让人设计好的结婚戒指，好像也用不上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在就好。
虽然他和初虞结婚了，但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多一分怕吓着她，少一分又怕她不高兴。
新婚之夜，他发现她十分紧张，那圆眼里映出他的倒影，泛着隐隐的恐惧和不安。
所以他主动提出分房睡，想给她一段时间适应，结果这一等就是两年，导致他更加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了。
这两年他也很忙，忙着接手霍氏，忙着开拓新的版图。
但每一次出差，见到一些可爱精致的小玩意总会想起她。
拍卖场里的钻石，宝石，但凡是漂亮的，她可能会喜欢的，他通通都会买下。
他想着，总有一天，这些都可以送给她，他的公主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而他，愿意等待他的公主发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