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聚餐之后，立海大的训练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全员到齐的那种正常。
几乎所有人在列队的时候都是感慨的，因为他们都太久没有看到那个披着外套站在前面的人了。
正选队伍中，年纪最小的人自然是作为二年生的切原赤也。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最容易外露情绪的那个人也非他莫属。
仁王歪着身体靠着旁边的柳生，下巴扬起对着切原的方向调侃地道：“这小子是不是要哭鼻子了？”
柳生用余光看了切原一眼，淡声道：“你天天要管的闲事也太多了点。还有，能不能别这样靠着我，你不热吗？”
“嗨——”
但有些时候吧，情绪的变化就和翻书一样快。
切原上一秒还在为了部长终于回来而在内心鼻涕横流，临了听到自己今日份训练菜单的时候，他满脸煞白，忽然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去操场上的沙坑把自己埋了比较好。
为什么明明昨天赢了，他的训练量却翻倍了啊！！！
而且他都没上场好不好！？
“柳前辈……”
“没有弄错，所有人的训练量都增加了。”柳开口就堵住了切原要说的话。
不过他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其他人的训练量不过是正常水平的浮动，他和切原的却是完全翻倍。
柳对自己的训练量翻倍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和贞治的那场比赛，他的确是因为个人原因出了点岔子。
不过切原的训练强度为什么翻了一番……柳却是不太清楚的。
幸村见柳已经把所有正选的训练交代明白，视线扫过一圈，说：“全国大赛在即，这几天的训练可能会辛苦一点，但大家都知道赛场上就是一个以胜者为王的地方，所以这期间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掉链子。”
幸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和，视线也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停留，可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他这短短几句话里面仿佛藏着冰棱，就像是警告似的，听起来就非常危险。
究其原因，估计还是逃不掉要说起昨天的比赛。
“还有一件事：三天以后，正选开始队内训练赛，名单的话我会在当天公布。”
幸村说完，放下抱在胸前的手，正色提醒道：“这次的训练赛请各位务必当做正式比赛去打，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放水。”
“是！”
幸村点了点头，“各自训练吧。真田、柳，你们俩跟我来一趟社办。”
被点了名字的两人对视一眼，不太明白这时候把他们叫去社办能是为了什么事情。
等到社办的门被关上以后，真田抬了下自己的帽檐，问：“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讨论吗？”
“嗯，关于下个星期的青年选拔集训。”
跟在真田身后的柳脸上露出不解：“青年选拔？往年不都是安排在全国大赛结束以后吗？”
“今年好像因为某些原因提前了，我们作为关公大赛的优胜队伍，正选都有资格进入这次的集训名单。”幸村将主办方的邀请公函放到了桌面上，拉开了手边的椅子，“先坐吧。”
真田和柳依言坐下，却依旧不是很明白幸村把他们叫进来的目的。
“去年的青年集训我们三个都有参加，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这场集训对我或者是你们有什么显著的能力提升效果，而且这类公开赛背后总是利益复杂，我并不是很感兴趣。”幸村双手交握置于桌面上，表情斟酌着说：“所以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让大部分人留在校内训练，你们觉得呢？”
真田向来都是听幸村的，自然对此没有异议。
柳作为参加过集训的人，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于是问：“那么我们派谁去呢？”
幸村将昨天晚上回去列好的队内比赛名单从笔记本拿出来，放到了真田和柳二人的中间。
“我想，就用三天后队内训练赛的名次来决定去集训的人选，你们觉得呢？”
真田认真过目以后，将名单推到了柳那边。
柳看得时间比真田的更久一些，等到看完，他抬头问：“那我们去几个？”
幸村思考了半晌，用手边的马克笔在名单旁的空白处写下一个罗马数字。
“3个？会不会太少了点？主办方那边会不会有意见？”柳不太放心地问。
“应该不至于，其他学校想去表现一下的选手大有人在，我们不过是把位置让出来了。”
毕竟这场集训最后的目的是为了国家出战，所以很多人不会放弃这个在大众视野下曝光的机会。
“我没有意见。”真田表示。
柳看了会儿那个用黑色马克笔写下的【3】，也点了点头：“那就三个吧。”
-
三天以后，队内训练赛如期进行。
江泉的消息一向灵通，马不停蹄地就拉着两个好友来现场观战了。
凉井大热天的被强行拉出来，尽管可以看见幸村，但她也没觉得有多开心。
太阳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有伞遮着，周围热烈的阳光依旧叫她觉得吃不消。
幸村看到凉井的时候刚缠好球拍手柄上的胶带。
见女生满脸丧气地撑着伞，脚尖频繁地在水泥地上点着，他就知道她肯定不是自愿过来的。
他拿着球拍站起身，问旁边的真田：“降温用的冰袋社办里应该还有吧？”
“应该还有。”真田顿了下，有些紧张地看向幸村，关心地问：“你中暑了？我现在就去拿。”
“咳——”幸村伸手拦住了好友，“我没事，一会儿我自己去拿就好。”
“？”
真田见幸村的状态正常得不行，后知后觉地看向了网球场外。
当看到撑着伞、苦着脸的石田凉井，他：“……”
反应了几秒，真田若有所悟地问：“你不是给自己用的？”
幸村见真田表情有些复杂，难得不太好意思地向好友解释道：“今天的确有点热了。”
真田嘴巴动了动，最终抬起手往下压了下帽檐，决定不作回应。
-
因为拿冰袋耽误了时间，幸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球场开始选边了。
站在场上的人分别是切原和柳生，还有仁王和丸井。
今天的训练赛都是单人上场，每个人平均下来都要打满三场比赛。
幸村第一场的对手是柳，去规定的比赛场地的时候正好会路过女生围观的那片地方。
江泉虽然大大咧咧，但在某些事情上却分外有眼力见。
她看到幸村拿着球拍还有毛巾远远走过来，直觉对方目标清晰，于是立马就神色暧昧地拉着沐川往旁边移动了。
她一边移动还一边对着沐川咬耳朵打赌说幸村绝对是来找她们小井的。
沐川在江泉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当看到她那满脸姨母笑的时候，她竟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凉井等到幸村走近了，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毛巾面竟然还包着其他的东西。
她正好奇着，幸村却主动那个东西往自己这边递了过来。
凉井有些纳闷地伸手接过，然后就发现毛巾竟然是冰凉的。
她惊讶地张开嘴，随即眉梢染上了欣喜，抬头问：“这是给我的吗？”
幸村将手缩回了裤子的口袋里，笑着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女生撑在头顶上方的黑色伞面，道：“一会儿还会更热，如果觉得受不了就先回去吧。”
凉井看了眼披着外套的幸村，皱了皱鼻子问：“你难道就不热吗？”
“嗯……这也是一种物理防晒的方式吧。”
凉井讷讷地眨了下眼睛，随后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站在不远处的江泉和沐川：真的信了？！
幸村嘴角扬起弧度，克制着伸手去揉了揉女生头顶的冲动，说：“那我上场了，一会儿可能顾不上你，饿了记得去吃饭，热了就回家。”
“好。”
对话结束，幸村果然就拿着球拍走到了指定的球场，之后再没有把视线分给场外过。
江泉脸上的姨母笑不知何时开始夹杂了那么点一言难尽。
她憋了很久，直到场上都选边结束了，才忍不住对着沐川问：“幸村……原来是爹系男友啊？”
沐川被江泉的发言惊得差点咬了舌头。
她快速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见沐川一副认知颠覆的表情，江泉指着凉井所在的方向道：“不然你怎么解释刚才那副温馨的场景？完全就是养成——唔！”
才靠近过来的凉井疑惑地看着伸手捂住江泉嘴巴的沐川，问：“你们，怎么了？”
沐川神色一僵，下意识说了钉宫吃饭时对江泉常用的话术：“啊……她太烦了。”
“？！”江泉挣扎都忘了，一脸震惊地瞪着沐川。
近墨者黑……近墨者黑！！！
“砰！”
正当江泉打算挣扎出来好好跟沐川理论一番，网球经击打落在橡胶场地上的沉闷声音，将三个女生的视线吸引到了场内。
即使是外行人，她们也听得出来刚才那球落地的力道有多重。
此时，柳拿着球拍背对着她们，于是凉井就看向了幸村那边。
这会儿的幸村神色专注，掌心上已经躺着第二颗网球。
他将灿绿色的小球高高抛起，球拍再次往空中抽去。
破空声凌厉而震撼。
不知道为什么，场上的气氛好像有些严肃。凉井这么直觉地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