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彩票店的林北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质了。
回到租房，在电饭锅里加点米，淘洗之后再加上半指的水。
转动开关后，林北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白炽灯。
这是以权财开路的时代。
商人老板们被推向了至高的地位。
似乎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带着一张写着价格的标签。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
被归类到了古代的糟粕之中。
或许还有一些老顽固还在坚守着，但也死的差不多了。
打开手机，各种各样的人为了目光，展示着自己光彩绚丽的身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被细分成更多的种类，而且彼此之间相互较量。
时不时能看到警署的探员在面对持刀匪徒时飞快清空弹夹的新闻。
他们执行任务的最优先项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林北空洞的双眼中透露着几分麻木。
在他眼前，一只泥泞的怪物在蠕动，身上流淌着粘稠发黑的液体，空气中带着浓烈的铁锈味。
啪嗒。
电饭锅的红灯跳动道保温的选项。
从床上一跃而起，伴随着破碎的光景，林北打开锅盖，搅动着里面的白粥。
盛上一碗，在拿一包榨菜和一颗咸鸭蛋。
因为没有餐桌，所以电脑前的高脚椅现在就有了多余的功能。
叮咚。
手机上的聊天软件发出声音。
只需要一眼，林北就看到上面前同事的头像。
不用想，就是又来抱怨的。
林北叹了口气，默默将屏幕关掉。
辞职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主管的位置，但是薪资却之涨了三百块。
而且不能算上组员的绩效。
这就导致了他明明做了很多事，工资却比组员还低。
饭饱之后，林北打开电脑，继续在上面浏览着相关的招聘信息。
而眼角总是会不自觉瞟向那静静躺在桌面上的彩票。
在风扇的微风中，纸角在摇晃，就像一支勾人的手指。
心中难免会诞生出一丝丝急躁，而反应出来就是林北不断抖动的双腿。
好不容易熬到了开奖时间。
打开网站，直接搜索彩票开奖信息。
停留在跳出的页面上，林北双手捏着彩票，双眼之中隐隐有一些血丝泛出。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起伏，还是深呼吸几次。
电脑机箱的风扇传来滋滋的响声。
没有什么美女主持人，只有一个页面，上面留着七个圆形坑洞，等待着被填满。
无声中的刷新，写着20的篮球填上了第一个坑洞，林北的呼吸开始放缓。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平稳的呼吸逐渐基础了起来。
捏着粉红色的纸张的手指开始泛白。
最后，林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另一支手则紧紧握拳。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奇迹的话，那么林北十分愿意将此时此刻列为奇迹之首。
屏幕上显示的七位数字赫然和自己那粉红票子上的数字一模一样。
平复心情之后，林北立马用手机给自己订了一张前往榕城的动车票。
这样的奖项，只有省会的彩票中心才能领奖。
和其他人一样，林北早就幻想过了无数次。
订好车票，灵活的拇指滑动着手机，切换到短信页面。
看着那条平平无奇的短信，林北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发送出去。
但是在最后，林北缓慢编辑。
【您是谁？】
发送。
回应很快，也很简单。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表示发送失败。
林北又试了几次，都一样。
最后，林北编辑完，发送。
【谢谢。】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北转头看向四周。
狭小的空间，自己还是自己。
但是视野之中的景象似乎能看到更加细微的细节。
林北叹了口气，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今晚是必然睡不下去的，戴上耳机，打开娱乐文件夹。
“还找个屁的工作！”
点开fps游戏，林北嘟哝了一声。
……
“请你们把我踢了行吗？”
“就这？我也才玩了两把，菜就是菜！”
“没戴耳机吗？在后面听不见吗？”
“唉~”
“原皮小子，不会玩就别玩！”
听着耳机中传来队友的怒吼，林北此刻心平如镜。
虽然不是在压力自己，但是却没有了以前的那些烦躁。
看着那新手拿着步枪，笨拙的移动着准心。
最后爆头的那一刹那，比分停留在了16-0。
拿下耳机，看着窗外朦胧的光亮。
林北伸了下懒腰，脑颅传来咯咔的响声。
同时，订好的闹钟准时响起。
准备了一番之后，林北带上钱包和充电器，轻装打开了封锁的铁门。
叫车软件直接加价，感觉自己都有点飘飘然了。
非节假日期间的车站，早上略显冷清。
订票软件显示，路程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省会榕城和经济鹭城的单趟票价就超过了两百。
林北没有等多久，就刷身份证到站台上车。
兴奋的情绪退潮后才感觉到大脑的疲惫。
轻微的推背感拖动着林北的身躯前进，迷迷糊糊之中，身体似乎陷入了梦境之中。
身边的过道逐渐破碎成琼楼玉宇，视野一开一合，身边多了些穿着锦绣金玉，面向雍容华贵的人。
“九弟，如此江山，为何自请边疆？”
“皇兄，弟在朝中便会被有心人利用，守边，为大秦开疆拓土，也免些纷扰。”
“多虑了，九弟。”
林北听着自己口中呼唤出的皇兄，一时间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再低头，就看到自己生茧的虎口握着寒光咧咧的长剑，抬头，瘦骨嶙峋，带着兽皮帽，手持弯刀的人正向着自己扑过来。
凭着本能反应，林北提剑格挡，只觉得身体一阵摇晃。
【先生女士们，列车已经到达榕城站。】
睁开眼睛，前方的提示牌正滚动着橙黄色的信息。
回过神来的林北立马起身，跟随在人流之中。
梦境中的景象正在淡去，林北也没有多想，心中满怀着兑奖的期待。
手机上已经打开地图，叫上出租车，说出了彩票中心旁边的小区名字。
林北用手杵着脸颊，看向窗外飞退的风景。